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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突然在身侧响起的这个声音,袁绍有太多的理由需要终生铭记。事实上,袁绍也确实从未忘记过这个声音,甚至于他在无数个梦中也会因为听到这个声音而忽然惊醒。
躺在椅上的袁绍,不可能在听到赵兴的声音之后还装作熟睡或者打盹,因为那样除了证明自己惧怕忌惮了赵兴之外,别无任何意义。所以,袁绍缓缓地睁开了眼眸,然后仰面静静地端详着不远处那张正值风华正茂的英朗面庞。
赵兴如一座沉寂的火山,仍然静静地耸峙在袁绍面前不远处,然后仍然用淡淡的口吻说道:“公路兄近日过的可好?”
袁绍终于露出一丝自嘲又好像是嘲笑的赵兴的神情,懒洋洋地回答:“很好,吃得好,睡得香,无忧无虑!”
赵兴不说话,转头示意李儒上前将几份最近的《晋报》轻轻放在袁绍的怀中,那轻柔地动作,倒仿佛是在为农家逝去的人在入棺之前,一层一层往死人的脸上糊黄表纸一般。给死去的人脸上糊黄白纸,是因为百姓害怕死人会被雷电之类的声响惊醒过来,然后发生诈尸的恐怖情形。
袁绍稳稳地拿起怀中的报纸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起初,他还能保持一脸的淡定与漠然,可是到了最后,袁绍实在是被报纸上辱骂他和他家人的话语给气的七窍生烟,忽然蹭地一下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劈头盖脸地将几份报纸砸向似乎正准备看笑话的赵兴脸上。
被袁绍狠狠揉作一团的《晋报》自然无法砸中赵兴那张英俊硬朗的脸庞,否则典韦这个护卫可以直接切腹自杀了。典韦将那一包纸团轻轻地捉在手中,然后只说了一句:“袁绍,你到底不如主公的修养深厚,竟然连一点风度都没有,呸——!”
被气得满脸煞白地袁绍,浑身颤抖地用右手食指对着赵兴,疾声大骂:“呔,赵国昌,你个无耻小儿,为何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诋毁折辱我袁家!士可杀不可辱,亏你还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
赵兴被袁绍当面斥骂,但是仍然面不改色,甚至是面带微笑地对袁绍说道:“袁本初,你可知道,在你口中的哪些圣贤书,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堆陈朽酸腐之言,连个屁都算不上!就你这种下贱货色,也好意思自称是士人?我——呸!”
袁绍知道赵兴是个无赖,但他没有想到赵兴除了无赖之外,还很无耻,竟然当着众人之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所以一时语塞的袁绍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跟赵兴对骂,只是气得不停地重复着:“你、你、你……!”
赵兴收起了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一脸阴冷地看着袁绍,说道:“袁绍,天色也快要黑了,我就不跟你多饶舌了。你也看到了,今时今日我想杀你全家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口令的事情,而且还会让百姓觉得我杀了该杀之人,是顺应天理公道,你不过就是我脚下的一只蚂蚁罢了!”
袁绍不服气,大骂:“赵国昌,你这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莫要嚣张跋扈,终究有一日你会被人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哈、哈、哈……!” 赵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似乎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他对袁绍说:“我是不是乱臣贼子,既不是你,也不是朝中那帮尸位素餐的蠢货可以决定的!历史的走向,握在我的手中,天下百姓的人心向背,也会由我来决定,你们不过是一群蛀虫和渣子罢了!”
被赵兴如此一顿羞辱和大骂,袁绍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暗色的血来。袁绍一脸灰败地盯着赵兴说道:“赵国昌,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我要看看你的下场!”
赵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悉听尊便!不过在这之前还要麻烦你在这些书信上面按上自己的手印!”赵兴说完这话之后,典韦立即上前一把薅住袁绍,将袁绍的拇指在一叠厚厚的纸片上强行摁下了指印。
典韦让袁绍摁下指印的纸上,写的是袁绍自己交待的过往罪行。当然了,这些不是袁绍真的交待出来地,而是李进思根据暗影收集到的各种证据,然后让笔迹专家模仿袁绍的笔迹造出来的“认罪书”!
一旦袁绍在上面摁上了指印,赵兴就可以拿着这一叠厚厚地纸业前去见袁绍手下的诸多文武将领了。~
第十卷 东成西就 第六一一章 收服人心讲策略
? 收人最难是收心,特别是对于那些有能力、有个性的人才,如果靠威吓与肉体折磨,有时候不仅收不到人心,可能还会收来一个隐患。
这样的例子从古至今有很多,赵兴心里非常清楚,所以他在对待袁绍手下的谋士和将领时,首先做的便是从精神上摧毁这些人的坚持,让他们意识到以前追随着袁绍,并非尽忠职守,而是为虎作伥。
手里拿到摁有袁绍指印的“认罪书”之后,赵兴第一个接见的便是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沮授,而且见沮授的地点也没有选择在牢房之中。
尽管暗影总部那些专门用来关押“政治犯”的独门独户的小院落,从内到外都设计得很适宜人居,但毕竟是用来囚禁异己的牢笼,关于这一点,每一位曾经有幸住进来的人都会有切身的体会。如果赵兴在这种地方会见像沮授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往往会适得其反,把好事变成了坏事。
对于爱惜名声如同爱惜羽翼一般的名士,赵兴已经有了太多的经验,所以他对拿下沮授可谓是信心百倍。
赵兴选择见沮授的地方,是在卧虎城后方的太行山麓之巅。从这里,看以俯瞰卧虎城的全貌,山顶修建有专门供游人休憩的凉亭,也算是卧虎城一处有名的景点。
沮授来之前,李儒已经在典韦的陪同下,先见过了沮授一面,并且将最近刊发的几份《晋报》带给了沮授。李儒为什么不带上袁绍的“认罪书”呢?
因为以沮授的智商,绝对会分析到认罪书上那鲜红的指印肯定不是袁绍自愿摁上去的,尽管认罪书中指控袁绍的种种罪行基本上都是有理有据,但强人所难的事情还是沮授从心理上难以接受的。
对待沮授,最难攻克的便是他心理上的第一道防线,所以赵兴定下的计划非常细致入微,连要不要李儒带着袁绍的“认罪书”这种细节都想到了。
那么,赵兴为什么要让李儒首先去见一次沮授呢?实际上,这是赵兴不着痕迹地对沮授进行的一次心理暗示。李儒作为董卓的第一谋士,身份与沮授非常相似,如今却成为赵兴的贴身谋士。让李儒以自己的经历去先劝说几句沮授,虽然不见得会让沮授立即放下心理上的包袱,却能够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果然,当沮授见到李儒,默默地看过《晋报》上老百姓关于如何处置袁绍的议论之后,人明显变得焦虑和烦躁不安起来。沮授之所以焦虑,那是因为他在担忧袁绍的命运;至于为何会烦躁,那是他在思考自己今后的出路。
大家都是明白人,当李儒自报姓名之后,沮授便立即想到了这是赵兴对他的一种暗示,言外之意便是连董卓的部下我都能够重用,只要你愿意归顺,那结果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沮授心里比谁都清楚,赵兴轻易绝对不会杀他,因为当初赵兴在黄县与他见面时,曾经非常热情地邀请他一同前往上党。但是出于对名声的爱惜,以及那种多多少少的屈辱感,沮授又放不下思想上的包袱,轻易地答应赵兴的招揽。
当时沮授问李儒:“袁公如今可好?”
李儒如实回答:“身体康健,只不过这几日心情似乎不大好,想必是因为见过主公一面之后造成的。”李儒的话里有话,意思是提醒沮授,袁绍的命运现在很堪忧。
沮授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问李儒:“在下想问文优兄一句,以你之见,赵太傅会如何处置袁公?”
李儒沉思片刻,回答说:“一切皆有可能,是生是死却是取决于共与(沮授字)兄和其他几位袁公的旧部。”
沮授慢慢咀嚼着李儒的话,最后问道:“赵太傅可曾拖你给我带什么话没有?”
李儒答曰:“主公让我前来邀请共与兄过两日之后,与他同游太行山清风岭。”
李儒与沮授的第一次见面就此结束,虽然两人都未曾谈及某个敏感的话题,但是效果却非常明显,这从后来赵兴见到沮授时,他的反应便能看出来。
时间已到凉爽的中秋时分,赵兴与沮授二人拾阶而上,沿着蜿蜒盘旋的山中石梯向上攀爬,不多时沮授的额头鬓角之间便隐隐泛出一些汗水来。
赵兴轻松地停下向上攀登的脚步,然后转头对沮授说:“共与先生如今的身体可是令人担忧啊,卧虎城内如今正好有两位超凡入圣的大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