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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儿臣没有说他们特殊,儿臣只是认为母后处事不公。”
“那你说,哀家怎么不公?”
皇甫恬毕竟年少,他的手腕远远不如母亲,只说了两句话,他便被绕住了,他是想让他们留下,不料最后变成了不公,他不肯再说了,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申太后看了看他,她缓缓道:“好吧看在他们教你的份上,哀家稍微融通一下,周棋纶去延安郡只是正常巡查,不用更改什么,林邑郡确实太远了一点,徐筠身体好像也不是太好,那就改任资阳郡刺史,让巴山蜀水的肥沃好好滋养他,就这样了,你跪安吧!”
“那儿臣读书怎么办?”
“这个哀家心里有数,哀家会让光禄寺少卿韩璐来教你,他学问渊博,不亚于徐筠,哀家已经决定了。”
皇甫恬浑身一颤,那个韩璐是白明凯的人,而白明凯是太后的代言,等于就是监视自己,他一切都明白了,是母后开始怀疑自己了。
皇甫恬深一脚,浅一脚回了自己宫殿。
……
自从太学生惨案发生后,申国舅也沉默了,他没有再提政事堂制度,他也意识到,让太后放权是不可能,她和申济的军队加起来有四十万之众,有绝对的实力,让拥有绝对实力的人放弃自己的权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申太后有手腕,她牢牢抓住白明凯等一批支持太后垂帘制的大臣,又大幅度给朝官加薪,又笼络住一批中小朝廷,这样她就不怕官员们罢朝,同时又使用高压手段,下达禁口令,同时移宫京城,这样一手软一手硬,局势竟然被她扳转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申国舅便改变了策略,他亲自去见了一次太后,答应不再谋求政事堂制度,但他提出了条件,条件是以汉中换晋南,申太后也欣然答应,现在邵景文的十万大军已经开去蜀州,这样一来,整个蜀州和汉中就属于他的地盘了。
申国舅也有一定实力,他拥有十五万军队,又控制了富庶了蜀州,这就是他在朝廷为相的坚实后盾。
申国舅也知道,如果再继续纠缠制度变更,争夺权力,最后双方都斗得鲜血淋漓,只会白白便宜了皇甫无晋。
这两天申国舅都呆在府中,在局势最后没有明晰前,他暂时不会出头,以免让朝官们认为他出卖了众人,他需要做一个姿态。
或许是昨晚看书太晚的缘故,申国舅一早醒来,只觉得头很疼,他坐在书房里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便开始批阅文书,这时,他的管家急急慌慌奔到门口,“老爷,皇上来了!”
申国舅微微一怔,他立刻便想到了,一定是周棋纶和徐筠之事,这件事他也知道,他已经看到了太后的旨意,这很明显是太后发现了什么,才对他们下手了。
他沉吟一下,他知道小皇帝来找他做什么,他需要理一下思路,随即他迎了出去。
皇甫恬是微服私出,只有十几名侍卫陪同,他已经慌了手脚,为让太后挽回成命,他想到了一切办法,来找申国舅求救也是其中之一。
自从他登基为帝后,皇甫恬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依赖申国舅了,尤其他感觉到了申家的野心,他对申国舅也有了一丝警惕,若不是他已经无计可施,他是绝不会来找申国舅帮忙。
外面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皇甫恬刚从马车下来,申国舅连忙上前施礼,“老臣申溱参见陛下!”
“打扰相国了!”
皇甫恬叹了一口气,“朕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尽快吧!”
“老臣明白,陛下请!”
申国舅将皇甫恬带进自己书房,旁边再没有第三人,皇甫恬忽然跪下,垂泪道:“请舅父救救外甥!”
申国舅慌忙将他扶起,“陛下,不可这样,不可!”
他将皇甫恬扶坐下,这才叹了口气道:“陛下是为周、徐二人之事而忧心吧!”
皇甫恬默默点了点头,半晌,他忽然愤恨道:“身为太后,不深居宫中,却掌控国政大权,见识浅薄,一再误国,原本可以形成三足鼎力之势,现在却已兵临城下,她尚不知错,还要继续弄权,大宁王朝三百年基业,就要毁在她的手上。”
申国舅见他情绪激动,不由苦笑一下道:“陛下,她毕竟是你母后,你不能这样说她。”
“可她我是他儿子,相国,你知道她怎么说,最早说我十八岁可以独立执政,后来她又改到二十岁,说我要过弱冠之年才行,两年时间这也就罢了,可她又改口,不叫独立执政,而叫参政,我问过她,什么叫参政?她说,会给我一部分奏折,让我替她分忧。”
皇甫恬情绪激动,连自称都改成了‘我’,他已经不把自己当做皇帝了,“相国,你认为她只是一时的玩笑,还是说说而已?”
申国舅沉默了,他不知该怎么说,小皇帝已经长大,想再哄骗他是不可能,他知道将来就算皇甫恬到了十八岁或者二十岁,也一样是傀儡。
良久,申国舅叹了口气道:“她是我亲妹,也是你亲生母亲,按理我不能说她,但事到如今,我可以对你说句实话,不管你爱不爱听,她总有一天,会成为武则天第二。”
皇甫恬大吃一惊,“你说母后会……”
申国舅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我从小就了解她,而且我现在也已经看透了她,她对权力的痴迷和执着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除非她死了,她才可能放下权力,但她今年才三十岁,身体很好,如果她保养得好,她还能再执政四十年,而太庙中有铁碑告示,太后垂帘为政者,最长不可超十年,也就是说,十年后她必须交权,这是法理所规定,她当然不可能交权,那打破这法理,那只有一条路可走,改变身份,不再为太后,而是登基为帝。”
停一下,申国舅又缓缓道:“你太不了解她的手段了,把周、徐二人调走,她只是不想和你当场撕破脸皮,但我可以断言,最迟三个月或者半年后,周、徐二人必然死于任上,陛下,你不会有任何机会。”
皇甫恬颓然坐倒,申国舅的话像针一样,针针刺穿他的心,过了很久,他才低声道:“那我该怎么办?”
“陛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就顺从于她,不能对她有任何反抗,也不能对她不满,或许你二十岁后,你能参政,她会给你一点点权力,毕竟你是她儿子,如果你不能忍受……”
申国舅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你只能走第二条路!”
四百零九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离新年也越来越近了,还有一个月时间,这也是雍京民众们最忙碌的时刻,家家户户都在采购年货,大户小户都一样地沉浸在新年即将到来的喜庆之中,而对于朝政倒没有多少人关心了,连申太后的禁口令也明显有些松动,最典型的是,街上的绣衣卫少了很多,茶馆、酒楼再也见不到他们阴冷的身影。
临近新年,平康坊楚凤茶庄的生意格外火爆,楚凤茶庄的客人大多是大户人家,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马车上门来买茶订货,茶庄上下忙得个个脚不沾地,不可开交。
余永庆这几天也一样地忙碌,雍京朝廷的内乱使他的情报量大增,下午,余永庆从外面赶回,他有急事要和谭先生商量。
谭先生是皇甫无晋刚刚派来的一名幕僚,算是余永庆的军师,他全名叫做谭举,也是当初齐王皇甫忪在楚州的情报头子,齐州被攻占后,他知道齐王大势已去,便投奔了皇甫无晋。
皇甫无晋人尽其用,派他来协助余永庆,增加情报分析能力,谭举来雍京已经一个月,做了大量细致的事情,极大地提高了雍京情报机构的效力。
在茶庄后面一座仓库的楼上,谭举正在忙碌地整理着情报,这时,他被一份从汉中送来的情报吸引住了,他们在汉中设了一个情报点,有两名情报人员。
这份情报上说,从前从蜀州运往雍京的粮车队,每天都可以看见,而现在平均四五天才看见一次小小的车队,数量明显减少。
这份情报引起了谭举的高度重视,因为关中以及关内和晋州共有四十万军队,而且人口众多,紧靠晋州一地的粮食产量是绝对养不活四十万军队,几乎一半的军粮都是来自蜀州,如果蜀州的粮食断掉,那么对雍京和关内的军队将形成严重威胁。
这绝对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却不知它的影响会有多大,谭举沉思了片刻,立刻决定,去拜访白明凯,问一问具体情况。
就在这时,余永庆快步走了进来,“先生,我有重要情报!”
“余将军来得正好,我这边也发现一份重要情报,很奇怪。”
两人坐下,余永庆先道:“我刚刚得到消息,礼部尚书周棋纶被派往延安郡巡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