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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无晋的语气很平淡,但平淡中却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郑延年慌忙答应,“卑职明天一早就安排!”
“我不光是指你的部众,五万大军都要一起劳作,还有被俘的齐军,都统统下地收道稻。”
皇甫无晋又回头对他的亲兵校尉道:“等会儿去传个命令,明天上午卯时,让所有都尉以上将领都到我大帐开会,商量割稻之事。”
亲兵校尉答应了,郑延年却犹豫一下道:“殿下,如果所有的军队都下地劳作,卑职担心南阳的军队来袭击怎么办?那边至少还有五万齐军。”
皇甫无晋摇摇头,有点拿他无可奈何,“你这个榆木脑袋啊皇甫英俊的军队是怎么崩溃的,难道你没有看见吗?你认为南阳的齐军还有勇气北上袭击我们?”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皇甫无晋打断他的话,冷冷道:“这是我的命令!”
“是卑职明白了。”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奔来,对皇甫无晋低声了几句,皇甫无晋点点头,笑着和几个老农打了招呼,转身回营地了。
走到中军大帐,亲兵上前,指了指一顶营帐,“殿下,来人就在那座小营帐内。”
皇甫无晋背着手走进营帐,只见一名中年文士正坐在椅子喝茶沉思,他笑了笑,“你就是赵子为的幕僚吗?”
中年文士连忙起身施礼,“卑职方俊,正是赵将军幕僚!”
他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交给了皇甫无晋,“这是我家将军给殿下的亲笔信。”
赵子为是皇甫忪的心腹大将,被任命为南淅总兵,掌控南阳郡和淅阳郡的五万齐军,他也知道皇甫忪大势已去,便秘密派心腹幕僚来见皇甫无晋。
皇甫无晋打开信看了看,信中的语气写得很谦卑,无非就是说他效忠大宁王朝,并非是效忠于齐王,他是大宁王朝之臣,而不是齐王家奴,他愿意响应太皇太后的号召,为监国摄政王效力。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皇甫无晋能猜得到,关键是赵子为的开价是什么,这才是核心,这个信中没写,皇甫无晋抬眼瞥了一眼这个幕僚方俊,放下信淡淡一笑道:“不知赵将军将来有什么打算?”
皇甫无晋问得比较含蓄,方俊明白皇甫无晋的意思,他笑了笑便道:“赵将军愿意把五万军队交给殿下,他只希望将来殿下登基后,他能回家乡,为家乡百姓效力。”
“不知赵将军的家乡在哪里?”
“回禀殿下,赵将军的家乡在陇西郡。”
皇甫无晋沉思片刻笑道:“以赵将军的才能,去陇西太委屈他了,这样,我将来封他为莱阳郡公,青州总管。”
赵子为的投降和贺千绝以及刘汉章的投降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他不能为国公,只能降一等为郡公。
方俊大喜,“我这就回去禀报赵将军!”
三百九十四
赵子为的特使告辞而去,皇甫无晋走出大帐,仰望着漫天星斗,璀璨星光笼罩天穹,竟让皇甫无晋生出一种吞吐天地间的胸怀,如果说许昌齐军的瞬间崩溃让他明白齐军已军心涣散,那么皇甫忪心腹赵子为的投降,就预示着皇甫忪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其实皇甫无晋还是高看了皇甫忪,他知道皇甫忪不会放弃洛京,他以为皇甫忪会分兵来进攻东郡,在不放弃洛京的前提下,击败自己,夺回齐州,但皇甫无晋却没有想到,皇甫忪连这一点点勇气都丧失殆尽,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皇甫忪是否肯放弃洛京的问题,而是皇甫忪已经没有勇气了,崩溃的,不只是齐军的士气,还有皇甫忪的勇气。
看来,最后攻打洛京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
洛京紫薇宫,皇甫忪眼睛喷着怒火,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皇甫英俊,楚军未伤一兵一卒,而齐军也只阵亡一百多人,驻扎许昌郡的两万军队就完蛋了,全军覆没,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皇甫忪一步步走进皇甫英俊,“你有一万五千人,而对方只有数千人,兵戈未交,你就全线崩溃,你怎么向孤交代?”
皇甫英俊浑身发抖,口干舌燥解释:“卑职是想过全歼楚军,但楚军有一种新式武器,一种黑管子,声响,冒白烟,弟兄们就害怕了,结果就……”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自己胆怯,你在广陵被楚军杀怕了,你在彭城郡被楚军赶得鸡飞狗跳,是你自己被楚军杀得没有斗志,所以你无法指挥,率先逃跑,才引发军队崩溃,是不是!”
“不是!”
皇甫英俊拼命解释,“卑职是下令进攻,但士兵士气丧尽,军心崩溃,他们想回齐州,他们宁可投降也不愿打仗,这和卑职无关,卑职还想率大营内五千人进颍川城抵抗,但卑职赶回去时,大营已空,逃得一个人都不剩,殿下让卑职怎么打仗?”
皇甫忪眼睛眯了起来,杀机闪烁,“你的意思是说,许昌兵败,是孤的责任,是吧!”
皇甫英俊也有点恼羞成怒了,在皇甫玄德时代,他兵败广陵,在皇甫恒时代,他兵败彭城,在皇甫忪时代,他又兵败许昌,可是这些兵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大势已败,难道他皇甫英俊还能力挽狂澜吗?
尤其这个皇甫忪,分明就是他自己怯弱无能,不敢反攻齐州,导致军心溃乱,他竟然还把责任推给自己,他是想让自己来承担动摇军心的责任吗?
皇甫英俊刚想到这,就听皇甫忪冷冷道:“你指挥不力,拥有优势兵力还导致许昌惨败,动摇了整个齐军军心,罪不容恕,来人!”
十几名侍卫一名答应,皇甫忪一指皇甫英俊,“把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首级传令三军!”
皇甫英俊大怒,他一跃而起,向皇甫忪扑去,皇甫忪离他太近,措不及防,一下子被扑倒在地,皇甫英俊伸手去抢皇甫忪腰间之剑,却被皇甫忪猛地推开,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摁在地上。
“皇甫忪,你这个卑鄙无胆的懦夫是你自己不敢面对楚军,与我何干?皇甫忪,你龟缩在洛京,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皇甫忪勃然大怒,他拔出剑猛地一剑刺穿了皇甫英俊的胸膛,恶狠狠道:“去死吧!”
他见皇甫英俊还要再骂,又一剑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喷出,皇甫英俊顿时气绝而亡。
皇甫忪一摆手,侍卫们将皇甫英俊的尸体搬了出去,他一屁股坐在龙榻上,只觉一阵心烦意乱,许昌郡丢了,将危及整个豫南,皇甫无晋的策略很明显,就是先打外围,最后包围洛京,他该怎么应对?
皇甫忪知道,自己不能再侥幸下去了,这时,一名侍卫禀报,“殿下,罗大将军求见。”
他来得正好,皇甫忪点点头,“宣他进来!”
罗大将军就是从齐州败退回来的罗傋,皇甫忪依然信任他,任命他为三军主帅,统帅洛京附近的十五万大军。
罗傋确实有一点能力,他一上任便整肃军纪,成立宪兵队,制止住了洛京城内的乱军夜暴,同时也给士兵承诺,将尽快打回齐州,安抚军队即将崩溃的军心,让皇甫忪深为满意。
但罗傋本人却知道,他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属于望梅止渴的办法,士兵们的不满都压在心中,从许昌兵败就可以看出,士兵们虽然平时没有闹,但在打仗的关键时刻不战而溃,这就是最让人惧怕的情况,他很清楚,许昌如此,洛京必然也是如此,如果再不有所行动,许昌的兵败即将重演。
他匆匆走进大殿,向皇甫忪躬身施礼,“臣罗傋参见殿下!”
“大将军不必多礼,请坐下!”
皇甫忪见罗傋目光瞥向地上的尚没有来得及清洗干净的血迹,便淡淡道:“刚才孤亲手杀了皇甫英俊,他自己无能,把兵败的责任推给孤,孤斥责他几句,他便要拔剑伤孤,居心叵测,孤不得不杀之。”
罗傋心中暗叹,早知要杀掉皇甫英俊,又何必用他,让那种纨绔之人统领许昌要地,焉能不败,但罗傋心中所想,不敢明说,他欠身道:“臣今天来,就是想和殿下谈一谈许昌,许昌失守,豫南危急,殿下不能坐视不管。”
“孤也知道这个问题很严重,孤看出了皇甫无晋的策略,他是要取豫南,再取豫西,最后包围洛京,现在孤也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应对?”
“殿下,臣以为,许昌已失,现在再想进攻东郡已经是不现实之事,一个许昌,一个荥阳,对于殿下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战略之地,但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只能二者保其一,不知殿下是想攻许昌,还是保荥阳?”
皇甫忪微微一怔,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只能二者保其一,荥阳还在他手上,失去的只是许昌,应该夺回许昌才对,和荥阳何干?
“大将军的意思孤没有听懂,和荥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