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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的轻轻拥住他:“小四……”
他哽咽了半晌,环住我的肩膀,在我肩头痛哭流涕:“魅生,我输了,我输了……”
“没事,没事,”我轻拍他的后背,“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放下吧小四,同我回不周山吧……”
江山社稷,国仇家恨,恩爱情仇,这些,我们都能背负得了多少?放下吧,小四,我在心底亦同我自己说,放下吧,魅生,都放下吧……
季幽闻言,看着我的眸子猛得暗了下去。我知道,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示意若水将小四带去洗漱上药,我别过眼睛看着桌上他刚喝完的药碗,舔了舔嘴唇:“子山……”
“你要回去?”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听着,很伤心。
“是……”我咽了口唾沫,心里压抑得异常难受。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他开始自责。(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不是,”我立刻制止他要说下去的话,“不是的……当年……”我一时间难受得说不下去,深吸了口气,终于将眼睛从那药碗上挪回到他那张愈发清瘦的脸上。
这是我自恢复记忆后第一次仔细看他,或许也是最后一次,那些记忆那么痛,痛到我无法面对自己的愚蠢,痛到我无法面对他,痛到我们,怎么也回不去当年。
“子山,”我说,“当年你并没有错,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如果真要将这一切归咎给谁,那也只能怪我自己的愚蠢。或者这就是人们说的造化弄人,天意如此。但我要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后悔那年替瑶华入胤做质子,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如果说有遗憾,或许就是没能留住那个孩子……但是子山,那些都过去了,你将来也还会有孩子的,虽然我不会是他的母亲……我亏欠你和薄亦光的都太多,我还不清了,也不准备还了。欠债的感觉好差,尤其欠的是情债。我觉得我自己真是个烂人,我知道无论我选谁,都会将另一个再伤一次,所以我不敢选,就将你们两个都再伤一次。我真的很烂……”我眨了眨眼,将眼内泛起的泪水眨回去,走近一步,最后一次去摸他的脸颊:“子山,我知道你忘不掉的,但你能不能将我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然后为了心里的那个我好好活下去?我在不周山上,只要知道你活得好,我也会活得很好。百年以后,我来接你,将你同我葬在一处,这样来生,我就不会再错过你,一定不会……”
车队快走到卫陈边境的时候,楚国内乱已经平息。穆少封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具同小四面目颇为相似的尸首,昭告天下,说逆贼已亡。
那日小四替我收拾包袱,偶然看见我包袱中他当年赠予我的匕首,拿着欣喜异常的问我:“你还收着这匕首?我当你将它送了给季幽了。”
我奇道:“你怎么会觉得我将他送了季幽?”
他脱口而出:“那天在陈国他还拿着这把匕首跟我对拼……来着……”发觉失言后忙住了嘴。
我惊讶的看他,用手掌将他下半部脸挡住,只露出一双眼来,嘟哝道:“那日,竟然是你?”
他尴尬的将我的手拿下来,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那日在薄亦光府里要刺杀季幽的,竟然会是小四。我叹了口气问他:“为什么?”
“当年季辞为了我楚国三座城池,借兵十万予方梁乱楚,此仇当然要报!”
我看着他那副到如今都尚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无奈的去掰他那捏成拳头的手:“若这样说,那你们也应该找季辞报仇,来杀季幽做甚。”
他意识到自己过分激动,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道:“我当时也是这么说,可那些追随我的将领都说杀季辞太难,先杀季幽解解气,而且又能向楚国那些老臣展现下我们的实力。没想到,后来这事却被穆少封拿来说事,说我不杀季幽是不忠于楚国!”说罢泄气的坐下来低着头。
我拉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想了想说:“小四,谢谢你。我知道,那天你没有痛下杀手,是因为我。”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一时间飞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我顿了顿,又说:“小四,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想我终于不像从前那样蠢钝了。小四对我的点点滴滴,我是感受得到的。先不说在不周山上受他那么多的照顾,即便后来他自身难保,亦不忘派人跟着我,这份情谊,我无以为报。我不想,也不愿再看见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将一份情错付在我这个烂人身上。
他似乎意识到我要说什么,有点紧张的站起来道:“那个,魅生,我……我还没收拾好……”
我拉住他:“小四,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对么?”我苦笑一声:“你看,我其实是个很烂的人,买了你之后就一直将你对我的好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从来也没想过要回报给你。我身上已经欠了太多情债,这一生我都还不清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将感情白白浪费在我身上,我不值得,我连半分回应都给不了你的。如果你愿意,我会一辈子将你当作弟弟般疼爱,待你好,给你娶妻生子,同你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可,如果你不能断了这份念想,我会拜托师傅带着你云游四方,不会同你有半分瓜葛。”
他微微颤抖的听着我说这些话,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我叹一口气道:“我说这话或许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很多年后,你会发现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雏鸟情节,我只是在你最彷徨无依的时候,向你伸出了手而已。”我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襟,冲着他笑:“我的小四那么好,应该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来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最近留言好少啊……难道是因为小光最近不在?
零五八
自从同小四讲了那番话后,他两天没跟着我。我明白他需要时间。
数日后;大队人马终于到达陈卫边境。
季幽要在此转道入卫;我虽并不想同薄亦光一同入卫;但此去不周山总要经过建钊,若是分开走;反倒显得我刻意了。
季幽离开那日;我没有去送他。我坐在车里听着卫国车马从我车旁一辆辆的经过,没意识到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突然车队停了下来,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片刻后;我听见有人走到我车前;良久,那人低声道:“魅生;我要走了。我来是想告诉小华,当年荼蘼花架下,她曾说,我若是负她,她便会将我忘得干干净净。当时我说若她忘记了我,我也并不要她记得我,那句话并不是真心的。你跟她说,让她别忘了我,记得她答应过,等我百年后要来接我,好将我同她葬在一处。”
当年荼蘼花架下,我同他说,“你若食言,我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从此形同陌路!”
“忘记便忘记,谁要你记得!”
谁能想到,当年竟然一语成谶。
我流着泪慢慢点头,却忘了他根本看不到。
季幽终是走了。我抱着膝盖呆呆的在车里坐了一天,夜里到了驿站都懒得动,师父敲了半天车厢,见我都没有下车的意思,长叹一声只好嘱咐人好生守着。
第二天,我昏昏沉沉正在车内打盹,半道上突然薄亦光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将我抱到他车里。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开始往我身上套一副软甲。
“干嘛?”我一边如个木偶般任他摆弄一边问。
“穿着这套软甲,他们刚给我弄的,说是刀枪不入。”
“发生什么事了,薄亦光?”我握住他尚在替我系紧领带的手。
“我收到胤都暗桩消息,两天前一支队伍暗中出了胤都,人数不下两百多,全部都是骑兵,每人配备两匹快马,看样子是要追击什么人。我一直让人留意着,昨天季幽的三千人马同我们分开后,在我们队伍后面发现有可疑人物,我怀疑,他们就在等季幽的大部队走了,剩下我们身边只有狼牙卫千余人的时候,前来偷袭。”
我闻言一愣:“偷袭?是胤帝的人?”
薄亦光凝重的冲我点了点头。
“莫非……”我瞪大眼看着薄亦光。
“我也怀疑他知道了你的身份。”薄亦光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啊”的一声,后面车队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便有人高声叫喊:“保护夫人!”“快!保护夫人车架!”
我惊恐的看向薄亦光,他一把将我摁倒在车上道:“你呆着,千万别动。”说完就要往外冲,我一把拉住他的袍角:“你去干嘛?”
“乖,”他拍拍我的脸颊,“有我在,没事的。”说完便冲了出去。
外面杀声震天,对方似乎埋伏了很多弓箭手,拉弦声不绝于耳。薄亦光好像故意在将那些杀手引向我原先的车架,我知道,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