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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芳的心彻底凉了,只感觉大势已去。
北镇府司。
柳乘风高踞在堂上,左右两班的校尉侍立一旁,时不时有校尉进出通报消息,柳乘风则是在这里发布出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小鱼小虾米仍然在不停地拿捕,可是柳乘风现在正在等候一条大鱼上钩,之所以选择张彩作为突破点而不选择焦芳,是因为柳乘风知道那焦芳老谋深算,绝不会轻易破罐子破摔,至于这张彩就未必了,张彩年轻得多,性格也冲动,最容易上钩。
柳乘风等了小半时辰,中途有许多消息递来,都是某某已经拿住,某某招供了某某,不过这些他都漠不关心,这场游戏显然需要有个核心人物作为突破点,他正在耐心等候。
过了片刻,终于有校尉快步进来,躬身道:“殿下,张彩到了。”
“传!”
柳乘风没有说请,而是用了一个传字,这分明不是对阁老的态度。
张彩跨步进来,怒发冲冠,怒容满面,只一进来,见了柳乘风便是破口大骂:“楚王殿下这是何意?本官犯了什么罪,何至祸及家人……”
“来人,拿下!”
柳乘风却没有给他客气,一声令下,两边校尉已是冲了出来,将张彩拘住。
张彩大骂:“你这奸贼……”
柳乘风朝他冷笑:“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敢胡言乱语,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本官无罪!”张彩为自己辩驳。
柳乘风眯着眼,道:“是吗?无罪?只是可惜,无论你有没有罪,今日本王既是传唤了你来,那么这无罪也变有罪了。”
张彩愕然了……
他原以为柳乘风会用各种手段来给自己泼脏水,栽赃陷害本来就是柳乘风的拿手好戏。可他想不到柳乘风居然如此直白坦诚。
说句实在话,张彩还真不怕查,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因为有野心,所以倒也不是那种随意贪墨的赃官,张家虽然暗中做了许多生意,可是张彩自认自己很少收受别人的贿赂,就算偶尔也有,可是也绝没有任何证据和把柄在别人手里。所以张彩赶来这北镇府司时,他心里还在向,无论柳乘风如何栽赃陷害,自己毕竟是内阁大臣,只要没有铁证,谁也奈何不了他,这是张彩的信心。
不过这信心很快便被柳乘风击碎了,柳乘风告诉他,无论有没有罪,他都已经死定了,既然已经请了他来,那么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逆贼安敢?”
张彩愤怒的咆哮。
第九百三十二章:国贼伏诛
张彩大声咆哮,已经完全不顾柳乘风的颜面了,说实在的,柳乘风方才说什么无论他有罪没罪都不让他走出去,反倒让他心中窃喜。
他可是大明朝的阁老,万众瞩目,若是柳乘风栽赃陷害,四处搜罗他的罪证,他倒也有几分忌惮。可是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这个人的自信心可见膨胀到何等地步,想必是藩王坐的久了,自认他已经是老子天下第一,所以才敢说出这等嚣张跋扈的话。
可是这样的楚王……张彩不怕,若是其他人,或许会心惊胆战,可是张彩是阁臣,楚王动强的,有本事就把他打死在这里,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而已。
又或者这楚王根本就是想吓唬他,好教他就范。若是这个目的,倒也正中张彩吓坏,想来吓他?只怕没这么轻易。
所以张彩把戏份做足,心里却在想只怕过不了多久,刘公公和焦芳就会想办法协助了,还有皇上,只要刘公公去寻了皇上,到时再反咬他一口……
他正胡思乱想,柳乘风却是冷冷道:“来,这张彩贪赃枉法,暂时先将他拘押起来,下入诏狱,择日再审。”
柳乘风竟是真如张彩所料,并不急于立即罗织罪名,反而只是将他拘押,这就等于给了张彩喘息的机会,他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惊疑不定,心乱如麻,现在已经镇定下来。
校尉们七手八脚将张彩带了下去,柳乘风高踞堂中,一个在堂下候命的千户忍不住上前,道:“王爷,为何现在不审,耽误下去只怕夜长梦多……”
柳乘风冷冷一笑,道:“审什么?本王就是要冤枉他,让大家看一看,就算他没有罪,本王也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好好招待这个张彩吧,不是前些日子与一批犯官也在诏狱们,将他们关在一处即是。”
这千户先是愕然,随即顿悟,忙道:“卑下这就去办。”
……
诏狱可谓名声在外,在文人的描绘之下可谓恐怖到了极点,其实这里虽然幽森,其实并不算太坏,至少比起天下其他的监狱来不但卫生条件较好,而且不但万不得已,里头的狱卒也绝不会对囚犯用什么太恶劣的手段,一日三餐也是丰盛无比,若是在其他牢狱,能有发馊的窝头吃便不错,可是这里的三餐虽不算丰盛却也还算入味。
毕竟这里关押的是犯官,锦衣卫虽然是针对刑不上大夫的特设机构,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大夫的,可士大夫高人一等的思想还是深入人心,再加上能关押进这里的人定是触怒过一些权重的人物,可毕竟也有许多关系在,今日他们是囚徒,谁能保证他们明日会不会起复?
世事无常,对于这种人,谁吃饱了撑着得罪到底?
诏狱之所以以恐怖为名,不过是因为它主要是针对犯官的机构,犯官大多都是读书人出身,读书人鲜有被抓去寻常牢狱的,他们著文之中渲染诏狱的手段,无非是因为诏狱违背了他们的规则而已。而寻常的百姓就算知道这诏狱比起县衙、府衙的狱中待遇要好,可是他们又没有笔墨,又不能著书立作,自然而然也没有人去关心。
张彩就是被关押在了这里,一开始是给了他单独的囚室,不过很快便有人拿了北镇府司的公文来,说是近来人满为患,单人囚室已是极为紧张,所以要将他移至他处。
对于这一点,张彩并没有提出什么抗议,他现在满心琢磨的是刘公公和焦芳在外头如何设法营救,又在琢磨此时皇上是不是听说了他的事,那杀千刀的柳乘风又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
他哪里知道,大祸就要临头了。
几个校尉押着他进入了一间囚室,近来这里确实是人满为患,前些时日刘瑾等人排除异己关押了许多人进来,这两日锦衣卫又有诸多的大动作又关押来了一大批,所以一个囚室里有三四个人起居倒也算不得什么,有的地方甚至是七八个乃是十几个拥簇在一起。
张彩进去的囚室里头就有七八个犯官。
张彩身上仍然穿着大红的朝服,不过已经染上了许多灰尘,整个人不复光彩,显得有些落魄。
不过他刚刚进入了囚室,顿时感觉到了许多杀人的目光。
“张进……王秉……万方……刘铭心……”
张彩立即认出了囚室里的许多人,甚至有几个,还曾经和他都是礼部的同僚,比如那个刘铭心,时任礼部员外郎,和张彩共事多年,不过这位刘大人的志向显然和他不太一样,刘瑾上位之后,刘铭心立即上书弹劾刘瑾,认为这是宦官乱政的先兆,刘瑾恼羞成怒,张彩趁着与刘铭心曾共事的便利立即替刘瑾罗织罪名,此后……
刘铭心看张彩的眼神很恐怖,张彩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刘铭心磨牙的声音。
咬牙切齿的切肤之恨,想必这牢中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彩也有今日。
除此之外,还有那钦天监的职张进,也是极力反对刘瑾的人物,结果立即被西厂拿了,以莫须有的罪名定了罪,张彩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不曾想居然还活着。
他心里陡然长叹,真是百密一疏,当年这些反刘瑾的骨干份子虽然都已落马,也定了罪,却是没有来得及斩草除根,恨只恨东西厂没有监狱,否则何至于送来这里。
几个校尉将他移到了这里,随即把囚室一关,自然笑呵呵的走了。
许久没有动静,囚室中一阵沉默。
关押在这里的人都因此抄了家,可以说到了人生最低落的低谷,他们从前何等尊贵,可是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刘瑾害得。
其实这些人未必对刘瑾有太多的憎恨,在他们看来,阉党和他们是天生的仇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谁落在谁的手里都别想有好下场,他们输了,自然心甘情愿愿赌服输,无非是多了几声忧国忧民的哀叹而已。
可是对张彩这样的人,他们却抱着铭心的仇恨,道理很简单,因为原来他们眼里,张彩是他们的自己人,可是后来才发现,这个自己人做了阉党的走狗,反过头来对他的这些同僚举起屠刀。
每个人都恨自己的敌人,可是他们最恨的却是叛徒。
这就好像在历史上鞑子们入关,汉儿们虽然对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