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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掏出一张雪白的丝巾捂着嘴,等喉头舒服了一些,才将这丝巾折好放入袖子里,案牍的两侧是两个弓着身的小太监,正在帮他清理着案牍。
案下的太监们也是各忙各的是,不过在萧敬面前,谁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都是蹑手蹑脚的;只有每次萧敬拼命咳嗽时,大家的脸色才稍微轻松一些,做一些小动作。
一个太监笑嘻嘻地来了,来人大家都认识,乃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梁茹,这梁茹笑嘻嘻地进来,给萧敬行了礼,道:“萧祖宗,近来身子还是不见好吗?”
按常理来说,司礼监和御马监也算是分庭抗礼的两个内官衙门。只是上一次,御马监的掌印太监被整倒,新来的掌印太监立即换成了萧敬的心腹,这位梁公公当然不敢在萧敬面前造次,对萧敬客气得很,一声祖宗叫得很是欢快。
萧敬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手搭在案牍上,慢悠悠地道:“年纪大了,身子骨儿哪里有好转的时候。哎,有时候真想清闲起来,跟陛下说一声到中都守陵去,好好地歇一歇,颐养天年也好。”
梁茹那一张胖脸立即变得严肃起来,道:“萧祖宗这是什么话?宫里离了萧祖宗哪里转得开?就是陛下也离不开您呢,奴婢倒是得来了一张方子,说是养气延年的,这不,就是来孝敬给萧祖宗的。”
萧敬微微一笑,道:“难得你费心,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不是让你们御马监的刘昌来一趟吗?他的人在哪里?”
梁茹笑吟吟地道:“来了,可是不敢进来,在外头候着呢。”
萧敬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莞尔一笑道:“这像什么话,都是一家子人,怎么好说不敢两个字,叫进来吧,杂家有话要和他说。”
梁茹躬身行了礼,飞快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领着提督太监刘昌进来,梁茹一边笑,一边呵斥这刘昌,道:“鬼东西,萧祖宗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会吃了你?怕个什么?”说罢又向萧敬道:“萧祖宗,我这孩儿不懂事,您要多担待着。”
萧敬看了看刘昌,刘昌的年纪也是不小了,两鬓间已有了些许的白发,整个人干瘦,倒是一副干练的样子。至于梁茹则是身宽体胖,年岁上还要比刘昌要小一些,而梁茹称刘昌是孩儿,不必说,肯定是刘昌拜了梁茹做干爹了。
这种事儿在宫外来说似乎有些好笑,可是在这宫里头却是常有的事,太监们没有亲戚,所以为了拉帮结派,少不得拉些亲戚,可是这宫里上下分明,所以这拜干爹就风靡一时,比如刘昌,分明比梁茹看上去更显老态,可是做起梁茹的干儿子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萧敬见多了这种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莞尔一笑,温和地看向刘昌,道:“你就是刘昌?”
刘昌连忙磕头,道:“萧祖宗在上,奴婢是刘昌。”
萧敬谈笑风生地道:“不要这么生份,你在御马监里办事也算得力的了,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差错,好,很好……”
刘昌小心翼翼地看了萧敬的脸色,道:“这都是萧祖宗提携,干爹教诲。”
梁茹在一边油光满面地笑了笑,与有荣焉。
萧敬慢悠悠地继续道:“哦,是了,杂家这儿有一桩事要问问,还是成化年间的时候,先帝在的时候,你可记得有一次你向先帝说太常寺那边有什么仙药,让先帝派人去取,这事儿想必你还记得吧。”
刘昌一头雾水,沉吟了良久,道:“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奴婢是真不记得了。”
萧敬双目微微阖起,道:“你再仔细想想看。”
梁茹也在边上催促,道:“萧祖宗问的话,你这鬼东西还敢敷衍吗?仔细地想想,不要漏了什么。”
刘昌左思右想,良久之后才道:“奴婢当真记不得了,还请萧祖宗提点。”
梁茹又是笑了,正要凑趣向萧敬说几句这孩儿糊涂之类的话,可是当他再看到萧敬时,却发现萧敬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杀机,那方才和蔼可亲的面容冷若坚冰。
萧敬躺在了椅上,端起了茶盏。而在这司礼监的值房两侧耳房里却突然冲出了数十个太监,这些太监人人手持利刃,穷凶极恶。
带头的是萧敬的心腹太监,大喝一声:“将这反贼拿下,他既然想不出,咱们自然能帮他想起来。”
数十个太监一拥而上,将刘昌按倒在地,撕咬殴打,刘昌痛得大叫,随即被人揪住头发拉扯了出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梁茹整个人错愕不已;可是萧敬仍然抱着茶盏慢悠悠地喝茶,似乎眼前发生的事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一点儿也没有看见。
梁茹呆住了,良久之后才反应了过来,道:“萧祖宗,这是怎么回事?刘昌这混账哪里得罪了您老人家?若有什么错处,您知会一声,又何必要这样?都……都是自家人呢……”
萧敬好整以暇地放下了茶盏,一双眸子猛地落在梁茹身上,这眼眸尖锐如刀,竟是让梁茹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随即……
萧敬尖声冷笑,那惨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残忍。他猛地一拍案牍,案牍发出一声巨响,连放在案牍上的茶盏都跳起来,又铛的一声落在案牍上,响声不绝。
梁茹害怕,不禁后退了一步。
萧敬冷声道:“犯了错?他犯的是错吗?你这个掌印太监是怎么当的?下头有人谋逆造反,有人勾结明教,你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居然还跟他攀起了关系?你知不知道这谋逆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是他的干爹,到时候株连起来,三刀六洞活剐了你也不是难事,御马监是何等重要的内宫监,你不闻不问,这就是渎职大罪,若不是厂卫这边查得紧,出了事,杀你满门也是够了。”
萧敬的这一番话说得梁茹冷汗都浸湿了衣衫,连忙拜倒在地,这时候听到刘昌是乱党,眼泪也流了出来,撕声揭底地道:“祖宗……我的祖宗……奴婢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刘昌看上去挺忠厚的,奴婢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奴婢该死,该死……萧祖宗,奴婢是昏了头,是该死,奴婢和刘昌其实一点儿干系都没有,奴婢……”
第四百九十五章:朝贺
堂堂御马监掌印太监,此刻真如丧家犬一般,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不断磕头,头上血迹斑斑,此时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只是机械似的不断求饶。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刘昌居然涉及到了明教,涉及到了谋逆,其实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何陛下下旨让勇士营出京,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操练,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以防万一。
而那该死的刘昌想必是已经查实了,否则以萧公公的为人,也绝不可能突然翻脸。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萧公公想不想把自己一并牵连进去,只要萧敬有一点点儿坏念头,他这一次只怕就别想活了。
“萧祖宗,奴婢不察,才瞎了眼信了刘昌,请萧祖宗搭救……”
萧敬一直没有做声,可是过了一会,又换上了一副笑容,道:“你起来吧。方才杂家怎么说来着,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怕的?你呀,就是太谨慎了,天还没塌下来呢,就成了这个样子,堂堂御马监掌印太监,你这是什么样子?快起来吧。其实这事儿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刘昌是大奸大恶之人,这样的人最是奸猾,他在宫里潜伏了这么多年,又有谁发现了他的蛛丝马迹?你误信了他这奸人也是情有可原,放心吧,你和刘昌的关系,杂家绝不会报到圣上那边去,这宫里虽然也有些乱嚼舌根子的,可若有人再敢言你和刘昌的事,杂家第一个把他们办了。人谁孰无过是不是?往后小心提防一些就是了。”
萧敬说了一通安慰的话,又是慈眉善目地将梁茹扶起,劝慰道:“陛下那边就算听说了什么,也有杂家去为你开脱,怕个什么?你只管办你的差就是,外头的闲言闲语不必理会。”
梁茹微颤颤地被萧敬扶起,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可是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这位萧祖宗方才是给他脸色看,给他一个下马威,从此往后,自个儿若是不对他马首是瞻,只怕……
梁茹勉强谄笑,道:“是,是,谢萧祖宗成全……”
萧敬淡淡地笑了笑,随即又道:“刘昌还要再审一审,待会儿把你们御马监近来的公文都送到这儿来,杂家要仔细看看,看看里头有什么蛛丝马迹,还有,往后御马监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要第一时间把消息递上来,勇士营那边也得有东厂看着,这一切都是为了宫里的安全嘛。”
梁茹的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他当然知道萧敬这是什么意思,从此之后,御马监只怕得对这宫中第一权宦俯首帖耳了。他这掌印太监成了萧敬的私奴,可是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