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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清静之外,从不与人打交道,有人传言,此人可能是京师里的王侯,在这里买下了别院,专供外室安居,因此尽量与人接触。
也有人传言,说这院落的主人乃是外地来赶考的秀才,每日关在家中用功苦读。
虽然有许多的猜测,可是到底是什么情形,却是谁也不知,这种事只能当作谈资,还真没有人去一探究竟,毕竟聚宝楼出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变得忙碌起来,生活的节奏明显比之从前加快,这个时候,邻里是什么人,大家多是漠不关心。
别院的厢房里,余音缭绕。背着窗的老者扬起了抚琴的手,这时是傍晚,房里并没有点起蜡烛,那一张连隐在昏暗中,看不真切。
他盘膝坐在小塌上,随即拿起了边上桌几上的茶盏,轻饮一口,随即阖目回味。
坐在他下首的,似是一个戴着乌纱的官员,他低垂着头,一直没有做声。
“定弦和尚这个人,聪明有余,而谨慎不足,自恃有几分聪明,迟早要招致大祸,所以老夫一而再地说,这个人不能轻信,可是明王那边,却对他信赖有加,若不是这次当机立断,只怕咱们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者在昏暗之中,淡淡地道。
那一双眸子中,掠过一丝冷意。
“可是现在,咱们仍有麻烦,和尚死时,差点透露出了咱们的行藏,宫里肯定要全力搜查,迟早也会让他们查出点东西出来。那个柳乘风,今个儿去了京卫衙门,他去京卫衙门做什么?多半就是为了追查咱们明教的事,想必宫里也已经有了怀疑,在宫里,在朝野里,都有咱们的人,任他们这样查下去,迟早会查出点儿东西,到了那时可就糟糕了。”
戴着乌纱的人小心翼翼地道:“先生可有更好的法子?”
老者语气平淡,哂然一笑道:“法子?明王早有交代,我们在京师,要做的就是浑水摸鱼,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京师搅乱。说实在的,当今皇上圣明,比起先帝不知勤政了多少倍,咱们在京师,已经没有多少作为了,现在又多了个柳乘风,四处缉拿我等,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所以老夫决定,明年年底的时候,就致仕回乡,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啊……”戴着乌纱的人不禁惊道:“若是先生就这么走了,明王的大业该怎么办?”
老者道:“老夫不是说,是明年年底的时候再走吗?临走之前,自然要弄出一番动静,老夫此前就说过,现在阻碍明教大业的,只有当今皇上,唯有对皇上动手,明王殿下才有机会。可是你们呢,哼,不听老夫之言,总是小打小闹,能有什么出息。所以,刺杀皇上的事,已经势在必行,要及早做好准备,在那柳乘风查出我等之前动手。”
戴着乌纱的人深吸口气,弑君……
虽是明教,虽然是胆大包天,可是自古以来,弑君能够成功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更别提是刺杀了,这件事一旦败露,那就不是好玩的。
老者冷笑道:“现在无论是宫里还是那柳乘风,肯定以为我们这些同党在定弦和尚束手之后,肯定会惊慌失措,不敢再有任何行动,老夫偏要反其道而行。”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需将柳乘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同时,也要尽量让咱们在宫里的人靠近皇上,这事儿你来办,去,让那柳乘风发现点儿什么。”
戴着乌纱的人深吸口气,道:“请先生示下。”
“成化年间的时候,那时候咱们不是打算派一队人潜入宫中弑杀成化皇帝吗?不过后来明王殿下却是制止住了,说是这成化昏庸无能,杀了反而阻碍了咱们的大业,这个计划,此后也就搁置下来,可是咱们的布置仍然还在,既然如此,那么不妨让那柳乘风查出点什么,让他顺着那根线查过去,我们呢,布置我们的,明教经营了这么多年,尤其是在京师,仍有许多可用的力量可以调用,现在咱们是狗急跳墙,也不必有什么避讳了,把话儿传下去,咱们只做这一次,事成之后,所有人撤出京师,大家也不必有什么顾忌。”
“这件事,是不是要知会明王殿下一声。”
老者沉默。
良久……
他拨动了一下琴弦,随即道:“明王殿下是对老夫不放心啊……”他神色黯然的继续道:“正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才会让这定弦来京师,明里说是协助老夫,其实是监视而已,可是这定弦和尚,自以为有明王殿下撑腰,做出这等蠢事,差点坏了教中大业,所以这一次,不必请示宁王,事败,老夫自会以死给明王一个交代,事成,明王定会大喜,不说这个了,你放手去做就是。”
他吁了口气,下了逐客令,戴着乌纱的人告辞而去。
而老者又抚弄起琴弦来,片刻之后,有个管事进来,道:“梁大人走了。”
老者淡淡地道:“这个姓梁的未必可靠,他是右护法的人,所以我们还得提防着他,现在京师里的事老夫都交代他去做,若是出了事,就让他来做这挡箭牌,我们呢,做我们自己的,记着,姓梁的布置刺杀事宜的时候,我们自己也要有所布置,让他来做这急先锋,我们浑水摸鱼。”
管事躬身道:“是,老爷。”
老者显得很是疲倦了,叹了口气,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老夫只怕再不能做一个闲人了,所有的布置,都要报到老夫这里来,这一次,老夫再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管事的道:“老爷当真不请示明王,殿下若是心生不满,只怕……”
老者冷笑:“老夫自有老夫的主张,你不必理会,有些事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你也不必问,朝廷里有忠奸之分,可是在咱们明教里头又何尝不是如此,老夫在京师经营多年,在总舵那里,肯定有人在殿下面前进谗,所以这一次,咱们再不能受他们节制,事成之后,再去理会他们。”
第四百七十四章:交锋
内阁。
三个次辅如往常一样坐在值房里,比起从前来,这里明显多了几分冷清,从前的和睦已经不见了踪影,便是李东阳和谢迁之间也极少窃窃私语,说白了,其实就是怕隔墙有耳。
这几日,京师里很是不太平,尤其对内阁来说,感觉从前的许多事,现在都不太一样了,几个月前,是内阁掌控一切,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不敢避其锋芒,而现在,阁臣们变成了瞎子、聋子,对锦衣卫的调动居然完全失去了掌控。
李东阳对眼下的时局已经越来越担心,自从刘健养病之后,朝廷的矛盾渐渐尖锐起来,前几日,大量的言官借着礼部的事又是一通弹劾,这意味着朝廷也渐渐偏离了掌控。
在朝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官员站到了李东阳的对立面,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倒不是因为政见,最紧要的是,刘健当政时,官儿只有这么多,肯定得有一部分人炙手可热而大部分人坐冷板凳的。从前的时候,刘健在内阁中一言九鼎,也无人敢说什么,这些失意之人除了卖力表现,争取获得内阁的青眼,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是现在,刘健倒台,刘吉入阁,内阁的矛盾加剧,也让不少失意之人见机可趁,他们看透了刘吉的心思,此时若是傍上刘吉的大腿,这仕途就有希望了。
而此时,李东阳显然受到了极大地压力,虽说皇上一直对这些弹劾奏疏留中不发,可是弹劾礼部没有受到处罚,这让不少人得胆子不禁大了起来,于是,弹劾的人越来越多,也让李东阳的威信渐渐地瓦解。而对内阁大臣来说,失去了威信就很难弥补了。偏偏李东阳对这种不胜其扰的弹劾无可奈何,若是对这些弹劾的官员动手,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李东阳没有肚量,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反弹,可要是放任不管,这些人就更加得寸进尺。
至于刘吉,则是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这一局,他赢得很彻底,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李东阳焦头烂额。
其实若李东阳和刘吉一样,能做到无动于衷,正如刘吉这刘棉花的外号一样,不怕弹劾,倒也罢了,偏偏李东阳这个人虽然能隐忍,可毕竟做不到脸皮厚比城墙,如此,这李东阳的日子就难过了。
今天一切照旧,三人各自坐在案牍之后,一个个都没有做声,可是刘吉在处置完手头上的奏疏之后,却故意咳嗽一声,淡淡地道:“李公、谢公可曾听说了吗?近来那些锦衣卫是越来越没王法了。”
李东阳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对这刘棉花,他可谓是深痛恶觉,索性将刘吉的话儿当做耳边风。
谢迁更干脆,冷哼一声,一副不与他为伍的姿态。
刘吉却是不以为意,淡淡地道:“他们居然敢擅自查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