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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当然也要忽悠,可是怎么忽悠才有最大的效果才是他最头痛的事,他提着笔犹豫了一下,刚要落笔,似乎又觉得不妥,随即苦笑一声,又开始琢磨起来。
终于,他有了一些想法,才开始慢慢地用笔,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洋洋上万言总算大功告成,一份奏书写下来,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不由地吁了口气,又重新拿了一张奏本,对草稿抄录了一遍。
在这个方面,柳乘风是一点儿也偷不了懒,别人写奏书还可以让书吏、幕僚代笔一下,可柳乘风却是不同,他毕竟是皇帝的门生,学的就是行书,他的字迹,皇上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就是跟宫里联系太紧密的坏处。
奏书落成,天色已经晚了,足足花去了柳乘风半天的功夫,将笔搁下,才感觉手腕子出奇的痛,柳乘风不由苦笑,这写奏书,只怕不比平叛要轻松。
“王司吏……”
柳乘风对着外头大叫一声。
此时已过了申时,书吏房里原本大家也该下工吃完歇息去了,不过柳乘风留在值房里办公,王韬也不敢走,一直在这儿作陪。听到柳乘风叫他,连忙小跑着来了,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乘风朝他笑了笑,道:“将这奏书立即送出去,百里加急,明儿一早,一定要送到朝廷。”
王韬当然不敢怠慢,看着这一沓的奏本,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奏书份量倒是不小,别人一份奏书,一个奏本就够了,柳千户倒是实在,这么一大叠,足足有上万字才是。
王韬道:“大人辛苦了,竟是写了这么多。”
柳乘风坐在椅上,喝了一杯放置了两个时辰没有动的冷茶,此时他的脸色也有几分疲倦,道:“先不要啰嗦,你将奏书送了去再回来寻我,我们一道儿寻个地方吃饭去。”
王韬颌首点头,将奏书送了出去,与柳乘风捡了个地方吃饭,这北通州明显已经炸开了锅,虽然归于了平静,可是市井里头对昨夜发生的事早已议论得沸沸扬扬,乱党、平叛、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主谋,这一桩桩耸人听闻的事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糅合在一起,才更让人兴致勃勃。
坐在酒楼里,听到附近的酒客发出各种各样的议论,柳乘风不禁和王韬相视一笑,这世上的事本就是这样,不知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知道,知道的人生怕别人知道他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说得唾沫星子都出来,还生怕别人不相信,拉上自个儿的表哥、大姨妈、舅舅之类。
第二百四十四章:为君分忧
京城。
兵部是最先发觉异常的,原本按照规矩,军马的移防调动,必须经过内阁、兵部的批文,不容有丝毫的差池,以防止有人居心不轨,滋生事端。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殊的情况,比如说宫中传出旨意,而现在,山东、直隶那边,倒还真出现了一份旨意,不过是密旨,却是将就近的千户所军马全部调走了,拿着密旨的是柳乘风,这家伙,居然调动了十三个千户所,还勒令各知府、知县衙门筹措粮秣,这么大的举动,早有人飞报入京,随即,引起整个兵部的震荡。
圣旨?没有听说过呀,这圣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若说是中旨,多少都会有点儿风声,要是内阁拟定的旨意,也早就交代了下来,密旨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是真是假都是两说。那柳乘风就这么大胆,居然直接就敢调动京师附近的军马了。
这绝对是很严重的问题,京畿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天子脚下,是至关紧要的津要,若是有人图谋不轨,这还了得,是要颠覆社稷的。
最后兵部这边紧急磋商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柳乘风的胆子太大,简直是岂有此理。且不论密旨的真假,随意调动军马,节制直隶、山东的州县,这就是胆大妄为,若是不好好的申饬甚至是治罪,岂不是要坏了祖宗的制度?
兵部尚书刘大夏也是觉得有点儿不太寻常,刘大夏是个精明的人,觉得这一次调兵的背后,一定会有什么举动,虽然柳乘风调兵时语焉不详,只是说去平叛,问题的焦点就是这平叛上,平的到底是哪儿的叛,是北通州?北通州那边确实有乱党,可是至少朝廷看来,这叛党的问题应当不会严重的大肆调兵的地步,有通州几个千户所,更有兵备道配合,足够应付,更不必说,还有漕司下头的两卫军马。
这就让人觉得可疑了,既然是如此,这柳乘风为何舍近求远,不找通州的军马,拿出密旨,却是去山东,去天津卫。
刘大夏想了想,想不通,自然而然的去内阁那边,向内阁的几个阁老通气。
这事儿,从兵部传出,立即传得沸沸扬扬,内阁这里,也是一团糟,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调动了这么多军马,居然内阁和兵部都不知情,而且还冒出了一个密旨,这问题还真令人头痛。
刘大夏到的时候,刘健正准备进宫觐见,无论如何,也得先确定密旨的真实性,见刘大夏来,只好先缓一缓,让刘大夏坐下,慢吞吞地道:“总共调了多少军马?”
刘大夏回答道:“总共是天津卫和登州等地十三个卫所,人数在万人上下,还有大批的粮秣辎重。”
刘健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一时间,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出了这种事,实在出人意表,若是现在这柳乘风居心叵测,岂不是整个京师都要陷入动荡?
抚着案牍,良久之后刘健才道:“兵部那边还有消息吗?有没有派人快马加急去北通州问,这事儿非同小可,且不论柳乘风调兵的动机,此例一开,势必会闹出乱子,唐人的前车之鉴相去不远,不得不慎哪。”
刘大夏也是点头,这事儿毕竟涉及到了兵部,所以他心里也很是焦急,沉吟了片刻,道:“刘公,下官已经一边去北通州探听消息,一边命京师五大营随时警戒,骁骑营、神机营也都已经随时做好准备,若是有人居心不轨,可是随时弹压。不过这事儿,下官总是觉得透着古怪,具体如何,下官也说不上来。”
刘健颌首点头,现在倒不是相信不相信柳乘风忠诚的时候,不管这柳乘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京师这边做好提防是肯定的,刘大夏这么做,倒是可以安定人心。他想了想:“老夫正准备入京,向陛下垂询此事,刘大人何不同去?”
刘大夏点头,道:“好。”
二人正要准备动身,通政司那边,却是递来了一本奏书。
一个书吏快步进来,道:“大捷……阁老、刘大人,通州大捷!”
刘健和刘大夏听的一头雾水,连一边儿处置其他公务的李东阳和谢迁二人此时也不禁惊愕抬头。
大捷……大个哪门子捷,所谓的捷,指的是大军击溃了敌人传递来的胜利消息,可是敌人在哪里?难道是北通州那么点儿的乱党?这似乎和捷报也没有什么相干。
刘健倒是痛快,直截了当的叫那书吏将所谓的捷报递上来,展开了一看,顿时呆住了。
明教余孽起事,兵备道按察使私通乱党,拉拢驻地卫所,假传军令试图焚毁漕粮……
这些消息,让刘健的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异色。
堂堂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乱党。乱党的手里,居然有五六千人,这样的消息,着实骇人一跳。
而且乱党的目标,居然是漕粮,这漕粮是什么?这是朝廷的命根子,没了它,是要出大事的。
而柳乘风在捷报中写着,自己拿着密旨,四处调动军马,趁着这些乱党起事,一举破城,杀敌两千余人,斩杀贼首黄震人等。
这些消息,实在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刘健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连忙将奏书合上,正色的对刘大夏问:“黄震这个人如何?”
黄震这个北通州兵备道按察使算是兵部的直辖官员,经常是要出入京师与兵部打交道的,所以刘大夏倒是对黄震有些印象,他沉吟良久,道:“此人为人还算稳重,兵部上下皆以为能。”
这个评价算是很高的了,这也难怪,北通州一直没有出什么乱子,黄震在北通州的兵备道任上,一直中规中矩,从来没有过什么过份的事,莫说是兵部,连京察时都没人挑出他的毛病。
刘健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刘大夏见他这个样子,不由道:“怎么,刘公为何问起此人?”
刘健淡淡道:“黄震造反了。”
“啊……”不只是刘健,刘大夏此时也是吓了一大跳,造反……兵备道按察使,这可是三品大员,而且这黄震年纪并不大,前程似锦,至少也能做个侍郎的,就这么一个人,居然会造反,刘健不说,刘大夏只怕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就算刘健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