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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袁谭倘若只为一己之私,竟然公报仇恨,狠毒到要借敌人之手,除掉文丑,这般手段,简直是卑鄙到了极点。
“尔等休听这个叛贼胡说八道,我袁谭是什么人,岂能做出这等无耻之事,你们万不可中了他的离间之计。”
袁谭恼火的自辩,但到底他却是做贼心虚,说话底气并不那么足,而且还不敢正面张颌的眼神。
张颌的眉头愈凝愈深,看着袁谭这般恼羞成怒似的表情,他隐隐已是确信了文丑所言是真。
城头上的人心变化,袁方统统都看在眼里,心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鹰目再扫敌城,袁方长戟遥指袁谭,厉声道:“我袁方的敌人,只有袁谭一人,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只要你们能擒了袁谭,献城归降,你们的前罪,我袁方一概不咎,否则,我就将白马夷为平地,一命不留!”
发出最后的警告,袁方再无多言,转身拨马,与文丑扬长而去。
城头敌卒听得是心惊胆战,皆暗暗望向了袁谭,仿佛盯着一只肥肉猎物一般。
袁谭感受到了士卒心思的变化,如芒在背般,急是吼道:“快给我放箭,射杀他们。”
众士卒无人动弹,皆看向张颌,在这里,他们只听从张颌的号令。
张颌却冷冷道:“以他二人武道,就算放箭也伤不到他们,何必自损颜面,都休息去吧。”
说罢,张颌拂袖转身,大步下城而去。
“张颌,你——”袁谭咬牙切齿,却又无处发泄,只得看着张颌远去。
回头再望袁方离去的身影,袁谭恨恨道:“小贱种,父亲一定不会抛下我的,等我被救出去,早晚会灭了你,一定会~~”
……
黎阳。
昏暗的厅堂中,虚弱的袁绍斜卧在榻上,看着手中的情报,一个劲的默默叹气。
“主公,大公子被围在白马城中,危在旦昔,请主公速速发兵,再次南渡黄河,前去救大公子吧。”
辛评几乎用哭腔,请求着袁绍去救袁谭。
袁谭乃是他们汝颍一派的主心骨,袁谭若有危,汝颍一派就此将在袁绍集团失势,这自是他万不愿看到的。
“大公子当然是要救的,可我军方遭大败,军心离乱,将士疲惫,这种情况下,若强行南下,只怕非但救不出大公子,反而会再为袁方所败,如果再败一次,只怕就……”
说话之人,正是从邺城赶到的审配,他这般历数困难,自然是委婉的暗示袁绍,不要去救袁谭。
卧于榻上的袁绍,心情自是极为复杂,死死攥着手中情报,权衡着利弊。
他的脑海中,渐渐的浮现起了袁谭的身影,那独臂的残躯,还有那被大火烧毁,难看到极点的面容。
那样一副残躯尊容,已根本没有他半点风范。
然后,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袁尚,那俊朗潇洒的面容和身姿。
“救他回来,只是让他屈辱的活在这世上,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悲壮的战死,也算让他解脱吧……”
暗思许久,袁绍长长一叹,黯然道:“传令下去,大军克日北归,回邺城去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袁谭,活该!
白马城东,南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袁方手拿着北岸最新的情报,年轻的脸上,扬起讽刺般的冷笑。
情报中称,袁绍已于昨日回师邺城,只留了高览和审配二人,率军三万守黎阳。
袁绍的这般举动,分明是打算放弃白马的信号。
“真没想到,袁绍竟然真能狠心到这般地步,连自己一向宠爱的长子,竟也能见死不救,说弃就弃。”
田丰连连摇头,他自问了解袁绍,但袁绍的这般举动,还是大出他的意外。
袁方却一声冷笑:“元皓你还是不了解袁绍啊,他欣赏宠爱一个人,首先看他的出身家世,然后就是看他的外貌气质,不然你觉得他为何更偏爱那袁尚呢?”
田丰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当年袁方之所以不为袁绍所喜,除了卑贱的身份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是一个瘸子,跟袁绍潇酒倜傥的气度,相差太远。
反观袁谭袁熙和袁尚三兄弟,则是姿容俊美,气宇轩昂,哪一个不是翩翩公子。
尤其是袁尚,所有人都说,袁尚的相貌和气质,最像袁绍年轻的时候。
几兄弟在一起一站,作为瘸子的袁方,很显然矮了一头,显得格格不入。
而现在,那个气宇轩昂的长子袁谭,却被斩去于臂,成了残废,接着又被烧毁了半张脸,变得丑陋不堪。
这样一个丑陋的废人。哪里还有半点袁绍的风范!
“袁谭又丑又废,就算勉强把他救回去,也只会讨袁绍的嫌,还有可能再遭一场大败。以袁绍的性格,干脆让袁谭死在这里,这样他也就松了一口气,眼不见心不烦了。”
郭嘉一番话,揭穿了袁绍的意图。
左右文丑、鞠义等袁绍旧将,无不恨得咬牙切齿,大骂袁绍绝情寡义。
袁方剑眉如刃。冷冷道:“袁谭仗势欺人。卑鄙之事做尽,今被袁绍抛弃,也是他罪有应得,没什么好同情的。尔等都作好准备。一日之后。敌人若不开城投降。尔等就给我把白马夷为平地!”
“诺!”诸将轰然起身,慨烈齐应。
当天,袁方又在郭嘉的献计下。抄下檄文千余份,以硬弩射入城中。
檄文之中,袁方将袁绍退逃邺城,抛弃白马的实情,都写在了上面,再次鼓动城中士卒,擒拿袁谭,献城归降。
这千余檄文一入城,立时又搅得敌人原本就惶恐的军心,愈加有消沉,人人惶惶不可终日。
袁谭却是大怒,当即下令收缴檄文,并下令谁敢私藏,一律格杀勿论。
袁谭也是铁血无情,为了强压士卒不安的意志,竟是亲自处决了几名士卒,以杀立威。
白马城,大牢。
昏暗的牢房中,那一名形容褴褛的中年男子,黯然的困坐于牢中。
那人,正是曾经袁绍最信任的谋士,智谋无双,令田丰都自愧不如的沮授。
“公与,你看看这道檄文吧。”
牢笼外,张颌将那帛书,递入了笼中。
沮授接过,默默的审视许久,却是摇头一声长叹,苦笑道:“看来,你我都是被袁本初抛弃的人,我只是没想到,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忍心弃之不顾,袁本初啊袁本初,你何其冷血无情。”
声声的叹息中,已是流露着对袁绍深深的失望,甚至,还有怨意。
“公与,如今袁绍已抛弃了我们,白马一座孤城,被敌人七八万人所围,守城无望,突围无路,你说我该怎么办?”张颌悲愤无奈道。
沮授抬起头来,紧紧盯着张颌,片刻之后,又是无奈的一声苦笑。
“张儁义,你给我看这道檄文,想必心中已决意投降袁方,何必还再来问我呢。”
张颌身形一震,苦叹道:“袁绍不仁,也别怪我张颌不义,我和文子勤一样,都是被他袁家父子抛弃,不得已而降袁方。今天我来这里,只是想劝公与你,跟我一起出降。”
沮授沉默了下来。
张颌见状,皱眉道:“公与啊,袁绍如此昏庸,竟听信许攸谗言,不惜将你这忠臣下狱,他都这样对你,难道你还要为他尽忠吗?”
“唉——”
沮授长叹了一声,默默道:“袁公将我下狱,虽说有许攸进谗的原因,但确实是我判断失误在先,才致使袁公迁怒于我,他终究没有负我太深,我沮授岂能这样就叛他。”
“公与……”
张颌还待再劝,沮授摆手打断,决然道:“你不必再劝了,你我路不同,不必强求。我只希望儁义你能看在我面子上,不要对大公子无礼,他的生死,让袁方去决定吧。”
见得沮授这般执着,张颌也是无奈,只得摇头一叹,拱手道:“我答应你,只开城献降,不会对袁谭怎样,公与,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张颌再无多言,转身而去。
沮授轻吐一口气,眼望北面,默默叹道:“袁本初,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的儿子,我沮授也算对你袁家,仁至义尽了吧……”
……
入夜,南军大营。
磨刀霍霍的冰冷声音,回荡在营盘上空,成千上万的南军将士,正在帐中打磨着自己的兵器。
今晚一过,就是他们的主公,给白马之敌所设的最后期限,到现在城内都没动静,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投降了。
明晨,将是一场规模空前的攻城前,他们磨利的刀锋,将在明天斩尽顽抗之敌。
内帐中,吕玲绮正帮着袁方宽衣。准备服伺他入睡。
袁方的情绪却很平静,并不似将士们那般亢奋,经过了离狐近二十多万人的大会战之后,明日的这场攻城战,岂还在他话下。
卸去甲胄,吕玲绮转到了他身前,为他解腰间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