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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嘴巧。”静娴仿佛当真被静嘉取悦,面儿上愁绪尽散,嘴角微弯。
正这个时候,承光门前终于出现了邵氏的身影。
邵氏身着命妇礼服,姿态一如旧日雍容端庄,唯一不同的是,不过分别月余,邵氏却忽然老了许多似的,眉央的愁绪几乎掩饰不住。静嘉知晓母亲是替她担心,眼眶立时便有些发热。
“娘!”
受伤
邵氏久不见这个疼到骨子里的亲生女儿,被静嘉这么一喊,她眼圈儿亦是红了。静嘉松开静娴的手,快步迎上邵氏,将宫里的规矩本分竟是抛诸脑后,先投入邵氏怀抱。
“娘……”
邵氏像小时候一样抱住静嘉,在她背上轻拍了一拍,“嘉儿,娘在。”
温醇而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静嘉只觉鼻翼一酸,和岳以承多日斡旋的委屈霎时涌上心头,她克制不住落下泪来,“娘……”
静娴早料到这一对亲生母女见面会是这样一番景象,可料到与亲眼见到是两码事,饶是心理做足了准备,她亦是生出几分失落。
她的生母,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进到宫里来看她一次。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在宫中生活这样久,却没有谁可以给她一个这样安慰的拥抱。
除了他。
“母亲。”静娴整理好心情,将自己不小心透出的失落与不甘藏起,从容走向拥在一处的邵氏和静嘉。听到这个庶长女的声音,邵氏忙松开静嘉,恭谨地行礼,“臣妇恭请修仪娘娘万安。”
静娴伸手虚扶了一把邵氏,温和含笑,“母亲不必多礼,今日适逢重阳,本该女儿给您道万福才是。”
邵氏闻言,急忙摆手,“当不得、当不得……娘娘身怀龙嗣,可要小心为上。”
邵氏所言真诚,月余未见,静嘉没由来地觉得,待静娴,母亲旧日端着的嫡母架子,实在少了太多。想到这儿,静嘉免不得又打量了一眼邵氏,她发髻中已昭然可见几丝银白,眼角的鱼尾纹也不是傅粉就能掩饰得住了。
正对着邵氏发呆,静娴却笑着开口:“母亲一路进宫辛苦,二妹妹快别缠着母亲,咱们去亭子里坐下再说话。”
静嘉忙称是,她一面抹去眼角的湿润,一面扶着邵氏往御花园中去,“皇上一告诉我们娘要进宫,姐姐便让人在对堆绣山上摆了晚膳,堆绣山是宫里登高妙处,视线开阔,娘一会儿上去看了必定喜欢。”
静娴正引着两人往堆绣山去,闻言忍不住回首打趣,“二妹妹说得就跟自己去过似的。”
“姐姐好坏,干嘛揭穿我。”静嘉故作不甘,眉眼里却是蕴了笑意,她偏首看向邵氏,从旁解释着,“怕在母亲面前露怯,我适才忙跟人打听了这堆绣山的妙处。平日在宫里,女儿也不敢到处乱跑,今次还是借母亲的光,才登上这堆绣山呢。”
邵氏伸手在静嘉手背上一拍,轻斥道:“没大没小,哪有这样说修仪娘娘的。”
静娴舒眉展目,偏首看向邵氏,如同旧日一般替静嘉说着好话,“无妨,女儿与二妹妹自小一处长大,哪还会与她计较这个……母亲不必多虑。”
“娘娘宽容,看重姐妹之情,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邵氏仁爱一笑,情不自禁又带出了一些说教口吻,“咱们倪家最重氏族观念,同根同源便理当相互帮持,娘娘如今不忘本,臣妇欣慰非常。”
静娴顿住身,恭谨地颔首应下,“母亲过去训诫,女儿自然不敢忘。”
言罢,母女三人相视一笑,重新迈开步子。
堆绣山背靠宫墙,一座由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上山之径共有三条,东西嶝道需得攀爬,是以静娴便领着一行人步入山洞之中,“女儿有孕,实在不便从两侧嶝道上山,只能走这一条盘旋而上的石阶……洞中有些阴冷,还请母亲见谅。”
“娘娘玉体要紧,臣妇自然无有不从。”
这是静娴第二次有孕,岳以承旧日的女眷中,如今只有静娴尚无所出。尽管静娴并非邵氏亲生女儿,但为了倪子温,更为了倪氏的未来,邵氏也决计不会和这个孩子过不去。
果如静娴所言,洞中微冷,连静嘉都忍不住拢指成拳,汲取着掌心的暖意。
看着洞中的石阶,静嘉不由有些担心,这石阶虽比外面的路好走一些,却仍然有些陡峭。她将目光转向静娴,扶着她欲往上去的是一个眼生的宫娥,静嘉蹙眉,忙是叫住两人,上前问道:“冬筝身子不适……春笛怎么也没陪在姐姐身边?”
“我让春笛盯着小厨房呢。”静娴压低了声,面儿上浮出些愁容,“皇后娘娘听闻母亲进宫,亲自指了个司膳房的人过来,生怕怠慢母亲……我总觉得不放心,便让春笛留下来盯着了,妹妹别怪我草木皆兵。”
静嘉伸手握住静娴,温声宽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姐姐这样想就对了。只是这石阶实在危险,还是我亲自扶着姐姐上去吧。”
“没事儿,妹妹去扶母亲吧。”静娴下意识地推拒,眼风飘向自己身后低垂首的宫娥,“有她们扶着,不打紧的。”
静嘉顺着静娴的目光看去,那宫娥实在是面生。其实常在宣梅殿侍奉的近身宫娥,静嘉都是认识的,唯独这一个,她竟是半分印象都没有。“还是我扶着姐姐吧,假手他人,妹妹不放心。”
见静嘉坚持,静娴只得应了下来。她笑着回首,朝邵氏道:“二妹妹既然非要扶着我,那就请母亲先上去吧,免得我们在前面走,还要担心您。”
邵氏忍不住莞尔,“臣妇虽老了,却也不至于这样笨手笨脚。不过,娘娘有了吩咐,臣妇还是恭敬不如从命罢。”
听着母亲打趣,静嘉忐忑的情绪被挥散了一些。待宫娥扶着邵氏往上走了几步,她才偏首询问静娴:“姐姐,咱们也上去吧?”
“好。”静娴低首,任静嘉扶着自己往前走去。
两人踏上石阶,没走几步,静嘉忽地眼皮一跳,她心中突然一阵不安,骤然加速的心跳昭示着不好的预感……静嘉改用一只手扶着静娴,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地揉眼,想要尽快平复这种异样的感觉。
正这个时候,静嘉却用余光发现静娴在冷脸盯着自己。
那表情太陌生,森然地目光让静嘉动作一顿,怔在原地。她放下手,刚想询问静娴是否不适,却猝不及防地被静娴伸手推了一把。
静嘉大惊失色,她重心不稳,正往后错了一步,想要借地站稳,却因一脚踩空,直直向后倒去。
“娘——”
失重的感觉逼着静嘉在空中胡乱挥手,想要抓住什么,可光滑的石壁让静嘉无处着力,唯有那只拉着静娴的手,仍在潜意识中紧紧巴着静娴的袖口。
丝滑的绸缎正在从指缝溜走,静嘉在恐慌中下意识地攥住,却又被理性逼着她自己松开。
那是静娴的袖袂……倘使自己一力之下连带着将静娴也拽下去,那么就算没有摔死,到时候,也肯定会被岳以承砍了头。
静嘉绝望地松手,她看到静娴嘴角浮起陌生又阴冷的笑,而不等静嘉再作反应,她便摔在了石梯上。石阶坚硬的凸起刚好磕在静嘉头上,她只觉一阵尖锐地疼痛刺入脑仁,连带着四肢百骸都生出剧痛。
静嘉又往下滚了几阶,才终于停在冰冷的地上。石洞中霎时变得寂静,静嘉痛楚地闭上眼,她只听得见自己情不自禁发出的嘤咛……
“小姐!”
绿玉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冲到静嘉身边,她伸手想要扶起静嘉。而挪动带来的疼痛却让静嘉落出泪来。
“绿玉……”静嘉微弱地唤着她,“别碰……会疼……”
静嘉蹙眉,尽管疼痛不断在刺激她的神经,可她仍能感觉到自己眼前越来越黑,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是姐姐推我……”
“告诉母亲,是静娴推的我。”
※※※
静嘉昏了两天两夜才彻底醒来,她醒的时候正值子夜,霞汀馆里却是灯火通明。床边不知什么时候添了一个通臂巨烛,静嘉久未见光,这样的明亮刺得她眉骨一阵生疼。静嘉不适地哼了一声,守在床前的雪桂立时被惊醒,“小姐……小姐您醒了?”
“雪桂……”静嘉虚弱地唤了一声,“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这么亮?”
雪桂却并未顾上理她,犹自跑到外间,喊着绿玉,“小姐醒了,快去请太医过来。”
趁雪桂出去的工夫,静嘉伸手摸了摸自己脑后,她仍然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被静娴推下,身上刮蹭的伤口其实并不重要,她怕只怕自己摔出个脑震荡、颅内出血……不论中医是一门多么神奇的学问。可在这个年代,开颅手术却实在是难以企及的高度。
好在,静嘉没有摸出自己后脑勺有什么缺口,除了有些肿痛,好似别无异样……她又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