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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就是。”
言罢,不等岳以睦回话,静嘉便起了身,匆匆推开门唤了绿玉,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绿玉称是而去。
待静嘉退回来,岳以睦还是满面担忧地望着静嘉,静嘉触及岳以睦的目光,不由一愣,她强作一笑,假意嗔骂道:“别这么盯着我,好像你是救世主一样,别忘了,现在你有求于我呢。”
岳以睦配合着微微一笑,收起眼神里的忧色,顺从地应好。
不用太久,绿玉便顺利的拿了钥匙回来,她不知静嘉究竟要做什么,因而喜滋滋地邀功道:“正巧钥匙放在了云芦姐姐那里,不等奴婢说话,她便猜到奴婢是来借钥匙,痛痛快快就给奴婢了。”
驾崩
三月的雨,一会儿停,一会儿又重新下了起来,雪桂推开花厅的门时,恰好便是雨水正丰沛的时候,她皱着眉唤了声绿玉,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回廊里立的几个低眉顺目的婢子小厮都能听见,“你去小姐房里把小绿取来,王爷要看呢,记得再替小姐捎把伞来。”
绿玉脆生答了是,连蹦带跳地便往宜宁院去,雪桂的眼神伶俐地将四周一扫,唤了立在穿山游廊前的一个小厮,“我记得你是前院儿的吧?麻利儿去找一趟刘管家,就说二小姐要一把大一些的油纸伞,一会儿王爷走的时候会用。”
那小厮神色里俱是犹豫,“好姐姐,我这儿正当着值,你让我去找刘管家,我不是自讨苦吃么!”
雪桂冷下了一张脸,仿佛颇是不屑,“我管你吃不吃苦,二小姐的意思你还敢违背不成?今日王爷来时淋了雨,身上都湿了,可叫小姐心疼的不得了,你若是再磨蹭,仔细小姐将气全撒在你身上。”
“是是是,我这就去。”那小厮朝门边儿的一个伙伴使了个眼色,一溜烟地跑走,雪桂瞧着他跑得远了,方回身进了花厅,将门一合,同静嘉认真道:“二小姐,人都支开了。”
静嘉手里攥着一方丝帕,藏在帕子里的指尖有着微微地颤抖,“王爷,赶紧走吧,绿玉会在修懿园门口等你……怎么去园子,你该知道吧?”
“知道。”岳以睦伸手,用力将缠绕在静嘉指尖的丝帕夺走,“丝即思也,给我留个念想。”
静嘉只觉掌中一空,心里也是一空,她下意识将两手收到背后,交握在一处,不让岳以睦察觉到她的忐忑和不舍。“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抢人家东西,快些走吧,穿山游廊后面,顺着小径直走便是园子,小心别让人瞧见。”
岳以睦将丝帕揣入怀中,朝她安抚一笑,“本王记得。”
言罢,他向阿童使了个眼色,阿童拿着他随身而带的马鞭同雪桂一起出了花厅。
见阿童出来,几个盯着花厅动静的人眼神都是一亮,他们最先看见的便是阿童手里那根镶着红宝石的马鞭。
“雪桂姑娘,你说你们二小姐,怎么天天那么多话要跟王爷说呢。”周围几人都能看出阿童脸上的不耐来,“王爷走不了,害的我也要在这儿等着。”
雪桂依旧是方才那般爱理不理的模样,淡扫了阿童一眼,便抱臂往一旁的红柱上靠去,“让你等就等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阿童闻言,扁了扁嘴,果然没再多话,而周围人却大抵能猜到临淄郡王和静嘉在房里必是好一阵悄悄话要说。
想起坊间所传的那些闲言碎语,众人心里不由感叹,王爷和二小姐果然是两情相悦,还没大婚,都颇有些如胶似漆的意味了。
几个被倪子温安排来盯梢的人齐齐将注意力落在了阿童手里握的马鞭上,岳以睦既是骑马而来,必定也会骑马而去,这几乎不离身的马鞭都不在他手上,想来,岳以睦也走不了。
花厅外,大家各怀鬼胎,花厅内,岳以睦与静嘉亦是各有心事。
“傻姑娘,别同你父亲闹翻,本王不在,可没人护得住你。”
静嘉忍着眼底湿热,回身将窗户轻轻推开,尽可能不发出惊动别人的响声。她背对着岳以睦,粉衫儿宽袖被风得向后扬去,很多年以后,岳以睦都还能想起今日的这番场景,静嘉就像一只蝶,忽闪忽闪翅膀便可飞出他的掌心。“哪这么多话,迟则生变,别让绿玉等得急了。”
岳以睦情难自禁地伸开臂,将静嘉骤然揽入怀里,“我反悔了,你还是等我吧……临淄王妃的名头不好听,你等我,我回来给你换一个。”
他话里是玩笑,可静嘉却分明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静嘉咬牙挣开了岳以睦的怀抱,佯作羞恼,“你这样的轻浮浪子,我才不要等。”
言罢,静嘉伸手在岳以睦后背上推了推,“快些走罢。”
岳以睦利索地翻身从窗户里跃了出去,隔着一道窗,岳以睦又重复了一遍:“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还是要等我。”
静嘉鼻尖发酸,将岳以睦搭在窗上的手生生掰开,“那你快一点回头,我怕我等不及。”
“好。”
见岳以睦郑重应下,静嘉麻利儿地将窗扇一合,那张熟悉的面孔,终于从她的眼际中消失。
静嘉背过身,不敢再多看窗上印着的倒影。
岳以睦是从一刻才突然意识到,哪怕以后相隔千万重山水,他大概都不会忘掉这个女孩。
有些时候,分别的意义便在于告诉我们,有些人你注定还会再相聚。
只要你想,只要你舍不得,只要你愿意。
静嘉觉得她等了好久,绿玉才终于敲响花厅的门,静嘉克制住声音里的涩意,故作轻快地扬声道:“快进,王爷都等不及了。”
绿玉闻言方将门推开了一道缝,拎着小绿进来。小绿见到静嘉,雀跃地蹦了两下,“二小姐!二小姐!”
静嘉将手伸进疏丝鸟笼中,抚着小绿的翠羽,极轻地问着绿玉,“王爷走了?”
“嗯,走了。”
“一个人?”
绿玉点了点头。
静嘉长出了一口气,收回手,她下意识地想从袖筒里摸帕子,却忽然想起她的丝帕已经被岳以睦拿走了。
连同她的心,她的期待,她的欢喜都一起带走了。
静嘉动作顿住,片刻方问绿玉要了块帕子,她轻轻拭着指尖,怅惘地盯着笼中不知主人情绪低落的小绿。
“嘿,小绿。”静嘉挤出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看的笑脸,“以后我可就剩你了。”
绿玉看着自家小姐明明难过的不行,却仍然勉力将嘴角弯的更深一点,忍不住心疼,她开口努力劝着静嘉:“小姐……王爷会回来的。”
静嘉重重点头,“我知道,他肯定会回来的。”
倪子温从来不会想到,岳以睦会以他的家作为起点,开始一场颠沛流离的逃亡。当派去盯梢的人将岳以睦确实已经消失不见的消息告诉他时,已经是岳以睦离京的第三日了。
明日便是静嘉的婚期,静嘉的妆台上摆着精致的翟冠,一方红盖头叠了两折,摆在翟冠的旁边,静嘉抚着翟冠上的珠翠,不由感慨,这么漂亮的翟冠,她却是没有机会真的戴着出嫁了。
与此同时,倪子温的书桌上摆着厚厚一摞太子党人收集来的岳以睦觊觎帝位的证据。
他本打算今日早朝呈给皇帝,却没料到,岳以睦竟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太子震怒,原本布好的局,只差最后收网,猎物却堪堪逃掉。他现在将证据送到他父皇的枕席前又如何?他的亲信队伍镇压在京,以防皇帝驾崩,临时生变,精兵强将,他如何能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派出去追拿岳以睦?
可若是等……太子跪在乾清宫侧间外,他身后跪着的是皇帝后宫嫔妃,嘤嘤压抑的哭泣恍若一个极细的弦线,勒在他的额上,勒得它脑仁生疼。
等不及了。
他的父皇命悬一线,等国丧完毕,他顺利登基,岳以睦怕是早就到了云南,有木氏护着他,他大可安心做他的土皇帝。
太子的拳头越攥越紧,手背上青筋突起,连带着他整个身子都发着微微的颤抖。
正这时,皇后拨开垂帷,哀悯的眼神落在太子身上,她稳步走向自己唯一的儿子,压低了声音劝道:“坚强些,你父皇就要去了,这个皇宫,这个江山,都等着你来主持大局呢。”
太子点了点头,撑着地案准备起身,跪在他身边的太子妃章氏趁势扶了他一把,太子将眼神落在妻子身上。章氏眼眶发红,却仍然透出坚定的目光,“殿下去罢。”
皇后亲自替儿子打起了垂帷,温柔的手搭在了太子肩上,“去和你父皇好好说会话,你知道的,他一直最疼爱你,也最看重于你。”
太子颔首,微弯腰进了寝殿。
岳以睦,你逃了又如何?你是孑然一身,可本王却有母后,有贤妻章氏,爱妾倪氏,还有牙牙学语的嫡长子。
而岳以睦,你以为你有什么?
这天下,注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