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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凌将那几个碎块从桌子上拿起来递给陈小树:“现在你可以拿去换酒喝了。”
陈小树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王爷……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这么大一块金子?又或者……可以准许我到皇宫的酒窖里住上两天。”
刘凌看着陈小树无奈的接过那几个碎块说道:“原因很简单,这个东西我不打算要了,可金子和美酒,我打算自己留着。”
悬挂着大汉火龙旗的金陵还是金陵,不会因为南唐的覆灭而随之毁灭。金陵的百姓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适应了国家换了一个主人,也适应了自己从一个唐国人变成一个汉国人。衙门通知百姓们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呆着不许远行,因为朝廷里下来了命令要做一件叫做人口普查的大事。这项工作在金陵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金陵城的人口很多,金陵很繁华,毕竟这是许多皇帝都看上了的风水宝地。
刘凌喜欢金陵,并不是因为这里是什么几朝皇都,也不是因为这里的百姓看起来很和善,更不是因为这里有秦淮河,秦淮河上有无边风月。仅仅是因为,聂摄在这里。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你可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他住的地方在你心里一定也会很喜欢。
“打算在金陵常住?”
刘凌问。
聂摄想了想说道:“或许是不知道还要去什么地方,所以懒惰了。”
刘凌道:“或许是你懒惰了,所以才不知道还要无什么地方。”
聂摄笑了笑:“有什么区别吗?”
刘凌皱眉道:“我真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会不会退化成一个凡人。天下无双的聂公子,现在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聂摄喝了一口酒说道:“很久没有头疼了。”
这话让刘凌一愣。
随即,刘凌笑了起来:“那就继续在金陵住下去吧,如果这里能让你一辈子不头疼的话,我就把金陵这个城市变成你的私人地盘。比如……叫聂家庄怎么样?要不,叫聂城?”
聂摄笑的很轻松:“若是被别人听到汉王说出这么随便这么幼稚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你疯了。把一座大城画给一个人当自家花园,亏你想得出来。”
刘凌喝下一大口酒:“因为我不知道还能帮你什么。”
“再说,如今,我说金陵是你的,谁敢说不是你的?”
聂摄愣了一下问:“要离开了?”
刘凌点了点头:“是啊,要离开了。这里不是终点,只是一个很不错很舒服的歇脚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说不定我也会选择这里住下来。当然,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将来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表面上看起来如今我已经能掌控一切了,但未来这种事,谁也掌控不了。”
“吴越王已经退位了,世上再无吴越国。”
聂摄问:“下一战,是哪儿?”
刘凌坐直了身子,用手指指了指东南方向:“那边还有一个汉。”
他从金陵皇宫的大殿上站起来,摆出一副很牛逼嚣张的姿势:“这天下有我在,又岂能有两个汉?”
聂摄笑了起来:“我总是很奇怪,像你这样一个人,怎么没被权谋算计改变了心性?按理说你应该是一个很阴暗很沉稳的人才对,可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暴发户。若是被你的臣民们看到高高在上威仪无边的汉王也会这么可爱,只怕会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刘凌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恰好一滴雨点落在他的额头上。他叹了口气道:“江南就这点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冀州那边的小草可能才刚刚露头,这边的花儿却都要开了。”
聂摄问:“你是在感慨什么?”
刘凌笑道:“感慨啊……天要下雨咯,赶快收衣服啊!”
大汉大统六年四月,吴越灭国。刘凌命徐胜为杭州留守,昭先的水师就在杭州待命。
五月初,刘凌点起十五万大军,以赵二为先锋,亲自率领中军从南昌出发,一路浩浩荡荡朝南汉出发。同月,在原楚国境内的花翎领军八万,从武安出发到达桂阳。南汉皇帝刘鋹大惊失色,派使臣觐见汉王刘凌,表示愿意自降为南汉王,臣服大汉。刘凌笑而摇头对那使臣说道:“这天下终归是我大汉的,南汉王……难道孤为了以示区分要改名为北汉王?若是刘鋹真的愿意臣服,孤封他为违命侯,可以带着全家老小到金陵和安乐公李煜作伴。”
使臣回到兴王府如实回报刘鋹,刘鋹大怒:“刘凌欺人太甚!”
刘鋹在朝议上问计于文武百官,文官沉默不语,武将低头看鞋。刘鋹大发雷霆,将满朝文武骂了个狗血淋头。在大殿上他连续三次大喊:“谁愿为将为朕杀敌?”
竟无一人站出来。
逼的急了,倒是有几名重臣跪倒痛哭流涕:“臣年迈体衰,求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
刘鋹颓然的坐在龙椅上哀叹:“难道北汉军未到,你们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吗?”
南汉人确实被吓破了胆子,半年前,南汉大军倾巢而出进攻汀州,却被唐军阻挡在汀州寸步难行。半年后,汉军围攻汀州,包括自立为帝的李孤辰在内,唐军十万三千六百二十四人,尽斩。汉王下令将汀州百姓迁往南昌府,竟是将一座汀州城夷为平地!
汉王刘凌发出的檄文上写的明明白白,敢抵抗大汉天威者,挫骨扬灰。有一城抵抗,屠一城,一国抵抗,屠一国。
第五百章 违命侯岭南公
南汉笼罩在一层阴云惨淡中,没人觉得有信心能打赢这一场保卫战。半年前,南汉的二十万精锐在南唐境内损失殆尽,大批将领战死,如今的南汉拿什么抵抗来势汹汹的二十几万汉军?
皇帝刘鋹心灰意冷,只是随便指派了他的族兄刘安为军马大元帅,尽起全国兵马抵抗汉军的入侵。
刘安拿着兵马大元帅的金印,赶到雄州,却发现集结起来的全部兵力竟然只有不足五万人,而且还大部分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北汉大将军花翎率军从桂阳出兵,进犯郴州。郴州主将贺东其城而逃,北汉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重镇郴州。雄州城外,汉王刘凌亲自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严阵以待,刘安心里没有一点底气。
北汉大军的第一此进攻就让刘安彻底成了傻子,六十架火药抛石车开始咆哮,整座雄州城都被震得几乎要坍塌一般。一轮轰炸之后,汉军蜂拥而上。南汉军几乎都是新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刘安也是第一次领兵,吓得很不争气的尿了裤子。云梯架起,大汉军队疯狂的涌上城头。被火药抛石车巨大威力吓破了胆的雄州守军,甚至没有组织起规模防御。
成建制的大汉军队爬上了城头之后,那些几乎没有经历过战阵的雄州守军很快就崩溃了下来。刘安在亲兵的保护下弃城而去,士兵们很快就放弃了抵抗下去的欲望。一群从来不曾杀过人的新兵,在面对一群杀人如麻的恶魔的时候,他们靠什么来打赢这一仗?战争是残酷的,靠实力说话,不会发生什么听起来天方夜谭一般的奇迹。
一名才十五岁的雄州守军士兵颤抖着,泪流满面,他佝偻着身子双手握着兵器一步一步后退,声嘶力竭的哀嚎:“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一名大汉军士兵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冷漠的一刀砍在那少年的脖子上。他惊恐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咽喉,嗓子里发出咔咔的好像拉动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他用力的想堵住自己的咽喉,眼神慌乱无比。可是他无论如何也堵不住如瀑布一样涌出来的血,血从的手指缝隙里溪流一样流下来。
他看向那名对他动手的大汉军士兵,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在意他。那名士兵大步的往前走去,然后挥刀将另一名瑟瑟发抖的雄州士兵头颅砍下来一半。
少年的泪水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然后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当栽倒在地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一名大汉军士兵从他的头颅上踩了过去。后续的汉军如同一群嗜血的洪荒野兽,将那些抵抗的或者不抵抗的雄州士兵统统杀死。
一名雄州军百夫长跪倒在地上,颤抖着将兵器丢在地上大声的喊着我愿降。
无数名大汉军士兵从他身边冲过,他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忽然他看到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这名百夫长惊恐的扬起头看了看。一名大汉军士兵狰狞的对他笑了笑说:“汉王有令,此战不收俘!”
然后,他看到一柄横刀从自己的眼前一晃。
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感觉自己在转,然后他似乎看到有一具无头的尸体跪在前面,不知道头颅飞到什么地方去的尸体还在喷着血,透过那血雾看残阳,竟然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