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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她便犹豫了。弟弟的才能她是知道的,更重要的是,和镇远大将军相比,王爷这个身份自然是要高贵得多。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为了他的前程,她愿意牺牲自己。父亲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欣慰吧。
就这样,她怀着一些伤感,入了皇宫。
第一眼看见他,容貌俊逸,气质儒雅而成熟,天然的贵气在一袭龙纹长袍之下隐隐散发而出,眉眼间温柔多情,瞬间搅乱了她的心湖。她也看到,他闪过一丝惊艳和爱怜的眼底,藏着他对她的怦然心动。
虽然嫁给他并非自愿,但见到他后,她的心底却泛起莫名的层层涟漪。在将军府深闺中足不出户的她,面对这个英姿勃发的天子,无法自控地情窦初开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痴迷于她,整日粘着她,即便是逼于无奈偶尔去别的妃嫔处,他也只会草草应付了事,尽快赶回来陪她。
渐渐地,原本就不喜欢处理政务的他,流连在她的温柔乡里,片刻都不舍离去。而她则拼命地吸取他的爱,拼命地占有他。虽然这也是她的任务,但这一切,却也同时是发自她内心深处的真切渴望。
她爱上了他。
只是,她没料到结局会来得这么快,越陷越深的他们还完全沉浸在那虚假又真实的幸福之中,却被如此突兀地打破了幻像。
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但是,如果可以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走上这条路,哪怕最后他会恨她,厌恶她。但至少,他们彼此相爱过,至少,她曾离爱情那么近,那么近。
“娘娘是真心爱我父皇的吧?”
突然的一声低沉声音传来,将黯然神伤的楚黎吓了一跳,而那句话更是让她琴弦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琴音止了,余音缓缓逸散开去,渐渐归于平静。
抬眼一看,商玉一袭白衣,款款而来。那白并不是雪白,而是透着青色的月白,如水一般,清澈而不耀眼。
袍子上用银线绣了龙纹、祥云,一头柔顺及腰的长发,只用一根缠了银丝的青色带子随意地束在身后。手上照旧拿着他心爱的玉箫,连上面坠着的流苏穗子都是银色的。
只见,他缓步走到楚黎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唇角有着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又不容忽略的笑意。
“原来是你。”楚黎微微一笑。
这孩子眉眼之间总有股化不开的忧郁之色,不过如今宫里乱成这样,却也不见那抹忧郁有丝毫加深的痕迹。他果真就是这样的性子,仿佛世间之事都与他无关,即便关乎他的家国天下,也依然激不起他心底的涟漪。
或许,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属于他的家,他的国。
“一直觉得你的琴音里有缕若隐若现的伤感,如今看来,便是因为娘娘对父皇的感情,在一开始就被迫变得不单纯的缘故吧?”
楚黎心里一惊,他怎么会如此准确地揣摩出她的心境?
虽然与他算得上琴艺上的知音,他亦是这皇宫里唯一不排斥她的朋友,但他们其实接触并不算多,也很少谈心,更多的时候都是讨论琴艺曲谱,或者一起琴箫合奏。有时他父皇也会在场,看了他们配合的默契,私底下还打翻了两回醋坛子,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他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亦未曾尝过爱情的滋味,却总是给人一种看透人世的沧桑感。有时,觉得他很远,远得不像这个尘世中的人;有时,又觉得他很近,近到能看清别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不厌恨我吗?”楚黎并不回复他的猜测,转而问道。宫中之人私底下都已骂她是惑君的淫妇,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践人。
“呵呵,我为何要厌恨于你,本就不是你的错。‘红颜祸水’只是那些懦弱男人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商玉伸过手来,勾起一根弦,一松手,一声悠长之音响起,如一声叹息......
楚黎有些震惊他的回答,虽然听来好像确是这个道理,可自古以来都没有人对那个借口有过任何质疑,反而是根深蒂固般留存了在大家的思想里。
商玉啊商玉,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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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越军队进驻皇城。
皇宫内未逃的皇族家眷都被软禁了起来,听候发落。新一批的宫人抓紧时间清理整治皇宫各院,忙得不可开交。
应了楚黎的请求,前皇帝商容被软禁在了黎宫。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却已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商容满脸憔悴,只知道抱了酒壶往嘴里灌着酒,时不时的还凄然地傻笑出声。
楚黎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只有在一旁无声地陪着他,默默地承受他对她的无视与冷漠。
楚临天与林腾远并肩步入大殿,昔日辉煌的宫殿此刻却显得空旷而凄凉。
“义父今日身上怎么有股浓浓的异香?”楚临天转头疑惑地问道。
“哦,呵呵。还不是你义母非要我揣怀里的香包。说什么这几日是关键时刻,专门上庙里找老禅师求来的。”林腾远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楚临天了然一笑,不再多言。不觉间,二人已经踏上几级台阶,走到了龙椅旁。纯金打造的龙椅,刻工精细,片片龙鳞栩栩如生,闪耀着尊贵霸气的金光。
“义父,您上去坐坐看。”楚临天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怎么行,龙椅可不是随便能坐的,你即将成为皇帝,该是你坐才对。”林腾远虽然嘴上拒绝着,眼里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伸手抚摸上那龙椅的雕龙把手,竟忍不住有些颤抖。看得出来,他极想就这么坐上去,却是极力地压抑着自己。
楚临天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出其不意地快速出手,点了林腾远的穴。
林腾远惊诧万分,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哈哈哈哈......!”楚临天仰天狂笑,直笑得眼睛发红,才停了下来。
一拍掌,冥阎自殿后走了出来,凑到林腾远身边嗅了嗅,冷笑道:“王爷,就是这个,幽幽断肠散的最后一味药——金玉香。”话音刚落,林腾远眼里便闪过惊惶之色。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金玉香本身并不具有伤身的毒性,但王爷之前服用了大剂量的断肠散,此刻再闻闻这金玉香,几个时辰过后,便会毒发身亡,但呈现出来的却是心脏衰竭而亡。”
听着冥阎字正腔圆的陈述,林腾远的额际已是频频冒着冷汗。不是说这是天下奇毒,无人能晓吗?眼前这人竟是连细枝末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该死的骗子,害他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他真恨不得此刻把他揪出来活剥了他的皮!!
“临天,他说的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我是你的义父啊,我怎么会害你,为了让你当上王爷,我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出了不少力啊。你千万要相信义父!”林腾远仍死不认账,使出这招亲情攻势,奢望能化险为夷。16434203
楚临天看着他那副嘴里,打心眼里感到恶心。一手捏住林腾远的下巴,一手往他嘴里塞了个药丸,强迫他吞了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林腾远尝到一丝苦味,心里顿时充满了恐惧。
“看在你上面所说的一堆理由,我让你死得痛快些!而且,我还给你留了半个时辰,让你好好反省反省!”楚临天眼里已满是难以遏制的怒火。
“什么?!你要杀了我??你这个逆子!忘恩负义的东西......!”
“住嘴!!”楚临天打断了林腾远的谩骂,“少在我面前演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帮我坐上南越国翼王之位,还不是为了你的大计!我姐姐入宫为妃,还不是你逼的?!!如果你只是利用我们这些,也就罢了,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爹是被你杀死的!!!”
楚临天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燃烧起来。
这一刻他等了十多年,总算是等到了。认贼作父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个真相他甚至都没跟姐姐说,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个人痛苦。
宫们冷拿一。这么些年,每次在他面前声声喊着“义父”,他的心里就备受折磨。午夜梦回,那遥远却刻骨铭心的记忆总会回到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那晚,原本打了胜仗准备第二天班师回朝,不料大家欢庆过后,竟在半夜遭遇一队骑兵偷袭。
四处传来喊杀之声,他走出帐篷奔向父亲办公的营帐,却在掀开一丝缝儿的时候,正看见林腾远一刀捅向了父亲,而父亲的刀还在一名敌人的身体里没来得及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