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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隆的脸色渐渐发白,艰涩地道:“二少爷,你的意思是……不要我跟着你?”
铁昆仑转开头望着别处,决然点头。
铁隆目光中露出了热切的神色,道:“我有手有脚,也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不会吃闲饭的。少爷,我求求你,让我跟着你吧。”
铁昆仑道:“我马上就要离开扬州,要赶去杭州投靠一个朋友。他家境也不富裕,收容我已经很是勉强,怎么还能收容我的家丁?”
铁隆愣了半晌,点点头,低声道:“少爷,铁隆明白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铁昆仑默然片刻,道:“铁隆,你回扬州城吧,你我兄弟一场,我不会忘记的。等我有朝一日回到扬州,一定会去找你的。我——”
“少爷,你不要再说啦!铁隆……拜别少爷。”铁隆再也按捺不住眼圈又红了,扑通跪倒在地,向铁昆仑磕了三个响头。他站起身来,转身要走,却又停下,伸手到破包裹里搜索半晌,捧出几小块散碎的银角和半把铜钱:“少爷,我身上只剩这些钱了,你拿上,买件新衣,吃口热饭,也算是铁隆孝敬您的一片心意。”
铁昆仑倏地站起身来,沉下脸,喝道:“你干什么当你家少爷是叫花子吗收回去”铁隆讪讪地缩回手,将碎银重装人包裹,无奈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想说句话,正看到铁昆仑眼神凌厉,向他决然挥了挥手,只好无奈闭嘴,转过身来,垂头落寞走了几步,心中难过至极,突然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一边用袖子拭泪,一边快步跑了起来,不多时,身形转过了山脚,再也看不到了。
铁昆仑目送着他的背影,泪水也涌上了眼眶,心中暗叫道:“铁隆啊铁隆,好孩子,莫要怪我狠心,我身边的凶险你哪里知道?你跟着我,不知哪一天就把命断送掉啦。”
铁昆仑闭目盘膝坐在白云观前,如同老僧人定。几丈外的松林,本来静穆无声,但骤然有了金铁交鸣的声音。
铁昆仑仍是闭目端坐,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只听得刀剑相交甚是绵密激烈,夹杂着叱喝之声,惊起了两只昏鸦。铁昆仑突然睁开双眼,有人交手打斗他似乎漠不关心,但这两只乌鸦轻微的羽翼破空之声,却似乎惊动了他。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两只乌鸦,身子骤然绷起,如一张拉满的硬弓。
唆的一声轻响,那两只乌鸦突然发出悲鸣,直直向林中坠落。
铁昆仑的身子像箭一般射了出去。他的手中多了一件东西,是一根长逾三丈的竹竿。他身在半空,将竹竿点在观前的一块大青石上,身子竟像一只大鸟一样飞了起来,斜斜向松林飘落,姿势快捷轻灵。他手中的竹竿闪电般挥起,远远挑向那两只乌鸦。
眼看竿头就要触到乌鸦,突然林梢上飞起一个人影,扬起一个黑黝黝的物件,抢先一步收了那两只乌鸦。接着有人叫道:“不要抢我的猎物!”砰砰几声,似乎有人交手,接着又没了声息。
铁昆仑撒手松开竹竿,身子在空中盘旋了一周,伸手轻轻一勾巨松的横枝,身子柔若无骨,蛇一般沿着松干缓缓滑下。
几步外,一条大汉闭眼凝眉,脸色凝重。他一身槛褛,头发蓬乱吵目疤脸,手持铁锅,却是铁昆仑在铜罗镇上遇到的瞎眼乞丐,而那两只乌鸦正在他的锅里。
铁昆仑看着被一支箭贯穿眼睛的两只乌鸦,心想刚才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箭!再看那支箭,是精钢锻成,二尺有余,狼牙箭链,雕翎箭尾。铁昆仑的眼神突然变得警觉。
瞎乞丐侧耳倾听,松林中悄无声息。他突然将乌鸦送到嘴边,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将下去,毛羽纷飞,鲜血四进,竟如野兽一般,情状甚是可怖。铁昆仑侧耳倾听,突然脚尖向树干一点,朝松林深处飞奔而去。
松林纵深处,有三座砖塔,传说是当年得道高僧志南大师圆寂处。志南大师以肉身人塔,两弟子圆寂后也建塔于此,故后人称为三圣塔。铁昆仑奔到塔前,骤然止步。三塔前竟伫立着三个道人,三个慈眉善目的黑衣道人。一个肩扛灵柞,一个手持宝剑,当先的是个白眉老道,双手握着一对紫金双钹。
铁昆仑心一沉。这样的道人,这样的兵刃,难道就是江湖上恶贯满盈的杀手“夺命三道”?传说这三个道人出道以来,只杀了三个人,一个是号称“江湖夜雨十年灯”的都阳湖太极名宿重阳真人,一个是以九十二路霸王枪威震江南的“马王神”司马长风,第三个,是小刀方别离——刀神卓不凡的嫡孙,刀祖关天羽的关门弟子。凭这三桩案子,“夺命三道”出道一年,已成了江湖上炙手可热、身价最高的杀手,但同时也遭到太极门、司马世家以及关天羽掌舵的天圣刀门等江南武林人士的围攻追杀。数月前三人突然了无踪影、销声匿迹。有传言说他们入了一个神秘的黑道组织,却不料今日竟在此地现身。
当先的老道白眉一颤,双眼放出邪祟的光,道:“铁施主,我三人候你多时了。”铁昆仑道“:法师辛苦。在下虽曾有过万贯家财,但不巧得很,现下已是身无分文,法师要想化缘,怕是找错人了。”老道发出一阵古怪的低笑,用绵软的声调说道:“无妨。老道化缘,不要钱,只要命。”突然双钹对敲,咣的一响,那两道人凌空翻了个跟头,竟呈品字形将铁昆仑围在核心。
铁昆仑道:“三位法师剑、钱、柞俱备,想是要修设符蘸坛。近日扬州大旱,法师可是要祈风求雨吗?”老道笑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后生。我等三人,今日特意来为铁二少做道场。”
“做道场也需银子,在下囊中羞涩,恐怕招待不起三位活神仙。”
“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已有人替你付了银子。”
“替我?”
“对,买命的银子,还不少呢。”老道又发出一声阴恻侧的低笑,“阁下的死期就是今日。”说罢,紫金双钹一振,已经揉身扑上。他的双钹平端,钹沿如同锋利的圆刀,分从左右向铁昆仑脖项削来。铁昆仑退后一步,可是身后的灵柞和宝剑也同时向他击来。夺命三道联袂已久,这几式配合得甚是巧妙,阴狠毒辣,袭的都是铁昆仑的要害。转瞬之间,铁昆仑就到了生死关头。
突然,嗤嗤连声,不远处的林内如急雨穿林打叶,飞出四道光芒带着刺耳的锐响,闪电般扑向三道。老道们脸色倏变,但闻璞的一声双手剧痛,收手退开,只见两手手背,竟各钉上了一支黑黝黝的雕翎箭!
这四支箭不仅贯穿了三道的手,还将他们的手和兵器牢牢钉在了一起。老道们看着箭,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叫道:“是子午追星!走!快走!”三道身法快捷如电,迅速消失在林中。
铁昆仑却没有动。他从未见过世间还有这样的箭法,快如电闪,如幻如影。箭未到,气先至,以气封穴,以箭封喉。大哥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当年纤手菩萨段红袖用十二种暗器偷袭,没有伤到他分毫,而正是这一箭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而今,自己也赤手空拳,毫无遮掩地站在这支箭的跟前!
箭是从西南方向射出,但铁昆仑清楚,偌大一片林子,到处都可以藏匿身形,那神秘的射手定然早就转移了方位。一阵风吹来,松枝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响响起的一刹那,正是出手的最佳时机铁昆仑的衣带也随风飞扬,他如何能避开这追魂夺魄的一箭?
松涛声中,一串长笑蓦地响彻长空,笑声甫起,转瞬就到了数丈之外。铁昆仑突然纵身跃上一棵虫松,如猿猴一般攀上了树巅,放眼向笑声处远眺,却只见到一个模煳的黄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在夕阳照耀下快如鬼魅隐没到极远处。
一个多月来,铁昆仑一直在追寻这射手的行藏,但此人似乎有极敏锐的感应,找不到一鳞半爪的踪迹。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他现身,可是那神秘射手的轻功极为高明,根本无法追及。铁昆仑跃下树巅,回身向来处疾奔。他思忖如今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到那个瞎眼乞丐。他适才和那射手交过手,希望可以寻到些许蛛丝马迹。可是,铁昆仑却失望了,那瞎眼乞丐也没了半点踪影。
铁昆仑不甘心,又在后山找了几个时辰,却还是一无所获。天已经黑了,一轮圆月挂上天弯。铁昆仑心中郁闷,信步走上了虎头崖。
虎头崖是东山北侧最为险要之地。山顶有怪石形如虎头,下边则峭壁千初,故名虎头崖。原先铁昆仑喜欢这里峻极的山势,曾与大哥多次到此地游玩。兄弟二人在崖顶的青石上对坐,说些闲话,喝杯清茶,是何等的欢乐时光。可如今,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
铁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