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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扮男装的公子更是一惊,皱眉道:“呸,下流”铁昆仑又笑了:“在下自认倜傥风流,并非卑鄙下流。同是一个流字,却是大相径庭。”
年轻公子鼻中哼了一声。这时,瞎乞丐扶墙慢慢站起身来,脸色虽有微红,但已消尽了黑色。他躬身对铁昆仑道:“多谢二少爷救命之恩。”
铁昆仑的眼睛一亮:“老先生如何知道我是…”瞎乞丐陡然怔住不再说话,忙弯腰将铁锅拎起,转身匆匆出门。他毒性刚解,脚下还有些蹒跚。
这时,店外突然响起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接着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嗓音:“铁昆仑,是你在这里吗?”门口布帘一开,走进一个一身绿衫的少女。
那少女眼睛又大又圆,樱唇紧抿,瓜子脸绷得像块寒冰,一副傲慢蛮横的神色。她看到铁昆仑,举起马鞭,指向铁昆仑的胸口,用清脆的嗓音喝道:“铁昆仑,你居然敢打本姑娘的主意?”那公子眼神来回流盼,撇嘴笑道:“还不承认是轻薄浪子?你的情妹子都找上门啦!”
铁昆仑对着那绿衫少女道:“胜男妹子,你如何来到这里?”原来这少女正是扬州城花富源的女儿花胜男。
花胜男打断了他的话:“妹子也是你叫的吗?我听你家的管家说,你到天台山了,我思忖铜罗镇是你回来的必经之路,就到这里堵你。等了你四天,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扫了一眼旁边那个公子,见他也是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怀中居然搂着一个风尘女子,情状甚是不堪,不觉有些羞恼,道,“和你的狐朋狗友吃花酒吗?卑鄙下流,不愧是白衣卿相。”
那年轻公子在一旁扑哧乐了,对铁昆仑使了个白眼。铁昆仑搔了搔头,苦笑道:“这却从何说起?我和这位公子素不相识,哪里称得上什么……”
那年轻公子突然插话道:“贤兄,这位小姐是谁呀?怎么吓得你连老朋友都不认了?这位你的老相好翠玉姑娘,是不是更不认得啦?”
那叫翠玉的姑娘惯经风月,察言观色,乖巧得很,马上接话:“就是。大爷,你刚才楼着翠玉,心肝宝贝叫个不停,哪知道这位姑娘一来!马上把我推给这位公子,真是个绝情郎君。有了新相好,忘了旧情人叫奴家好不伤心。”说罢,居然以袖掩面,假意作抹泪状。
花胜男柳眉倒竖,把剑转对着她,叫道:“胡说八道!哪个是他的新相好?”
那年轻公子佯惊道:“嫂子,男人寻花问柳是寻常事,消消气,莫不成还想杀夫吗?”花胜男更怒,突然冲到那公子身边,却没有出剑!挥起左掌向那公子脸上捆去。却见那公子身形一晃,闪开手掌,揽着翠玉蹿到了门口,道:“好霸道的小姑娘。我又不是你的相好,打我做什么?”一揽翠玉的细腰,又是一个纵身掠上了屋顶。
那公子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小姑娘,你手中有剑,对负心郎可不能手软,刺穿他的心,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一串笑声,渐渐远去。
铁昆仑回身道:“胜男妹子——”花胜男顿足道:“叫大小姐!”
“大小姐我好端端的,没有招惹你呀,如何非要跟我过不去?”
花胜男嘴角一撇,下巴微微扬起:“我问你,是不是你求你爹爹到我家提亲的?”铁昆仑更是一头雾水,道:“提亲?提什么亲?给谁提亲?”
“装什么傻?你以为送些织锦珠玉、术帽脂粉,就能让本小姐答允这门亲事?哼!瘩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样的无赖还想娶我?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铁昆仑见她盛气凌人,心中不禁有气,道:“我是不是癫蛤蟆还需进一步商榷,似乎大小姐已认定自己是天鹅肉了。我向来是吃素的,不沽荤腥,寻常肉都不吃,何况天鹅肉?如果家父真的上贵府提亲了,而贵府又恰巧只有你这么……一只天鹅,那就对不起了,我决无此意。告辞!”说罢,转身出门。
花胜男大怒,追出门去,抬剑刺向铁昆仑的后心。铁昆仑似乎毫无知觉,仍是慢吞吞前走。那剑尖眼看要刺人他的身体,花胜男见他毫不躲闪,蓦然叫道:“躲开”话音未落,眼前一花,铁昆仑的身影突然没了。花胜男吃了一惊,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多谢大小姐手下留情。”
花胜男转过头来,见铁昆仑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前。花胜男脸上先是一派吃惊的神色,接着很快又板起脸,冷若冰霜。她抬剑指向铁昆仑胸口,说:“莫名其妙……你再接我一剑。”
铁昆仑摇摇头:“我怕了你了。你家的潇湘剑法所向无敌,我又不会武功,花大小姐是女侠,定不会和我这手无寸铁的人为难吧。”忽然住口,转头望向长街东面。
长街东面突然出现了四个人影。
阳光下,那四人缓缓走到铁昆仑和花胜男的近前,是四个葛衣老者手里提着带鞘的长剑。这四人都是花白胡须,面无表情。阳光映在他们脸上,似乎现出淡绿的颜色,便如索命无常一般,散发出令人胆噤的寒意。
当先一人问了三个字:“铁二少?”铁昆仑扫了他们一眼,刚要说话,却听花胜男叫道:“不错,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人影倏地一闪,四人各踏一个方位,组成一个阵型,将二人围在当中。噌的一声,几乎同时拔剑,显见四人心意相通,配合极为熟练。当先的老者又道:“我们只为铁二少一人,你这个小丫头乖乖地走吧,莫要蹚这浑水。”
花胜男挺剑在手,喝道:“你们欺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做什么?有本事找他大哥铁鲲鹏去。本姑娘最好扶危济困,打抱不平,你们想欺负他,我手里的剑可不答应。”铁昆仑躲到花胜男身后,叫道:“女侠救命!”
“没出息!”花胜男口中骂着,同时腰身一扭,一招“峭壁断云”,长剑当先向东边的老者刺去。那老者脸上突然露出轻蔑的神色,长剑微抬,如封似闭,叫道:“撒手”“哐”的一声,花胜男只觉一股大力撞在剑身上,手腕酸麻,几乎脱手撒剑,随后听见唆的一声,却是那老者的长剑飞上半空。
那老者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捂住手腕,退后两步。与此同时,剑光霍霍,其余三名老者同时出手。花胜男柳腰一转,长剑转了半个圈子,叮叮当当声中,那三个老者的长剑也先后飞上半空。
花胜男没想到自己出剑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登时又惊又喜。那四个老者却是又惊又惧,其中一人捻唇打了一个唿哨,四人突然转身,分向四方退去,身法快如鬼魅。铁昆仑拍了拍胸口,喘了两口大气,似乎吓得回不过神来。他对着花胜男深深一揖,谢道:“多谢大小姐。大小姐的剑好快,我还没看清,他们的剑就飞了,不知是什么招数?忒也厉害!”
花胜男小脸兴奋得通红,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就是一招乳燕回翔,不算什么。我还有好多厉害招数没用出来,他们就吓跑啦。怎么样,我的潇湘剑法配得上你大哥的玄武刀法吗?”
“自然,自然。”铁昆仑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你与我大哥龙刀凤剑,珠联璧合。”花胜男喜动颜色,她挥挥剑,老气横秋地道:“江湖险恶,你一个酸秀才,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好啦,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带你回扬州!”
铁昆仑翻身上马,道:“多谢盛情。只不过恐怕大小姐不如我走得快。”
花胜男皱眉道:“我也有马呀,怎么不如你快”
铁昆仑笑了,拍拍马鬃毛,道:“因为这不是一般的马,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神行太保。”
第二章 变生肘腋
铜罗镇外吕仙祠。大殿上,两个松明火把烧得正旺。一个黑衣蒙面人叉腰而立,两只眸子射出锐利的光芒。四个葛衣老者束手而立,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那蒙面人道:“你们兰陵四老出道三十年了,可失过手?”声音暗哑低沉,显得甚是苍老。当先的那个老者低声道:“这是第一次。”
“嘿,第一次。”蒙面人冷笑一声,“那倒怪了。你们居然没有看到他出手,手腕就中了铜钱。是不是这样子?”突然右肩一耸,手微微一扬。
兰陵四老低唿一声,突然都捂住左腕,退了两步。
蒙面人道:“这是铁家的飞花摘叶金钱镖功夫。铁鲲鹏当年在小孤山曾以这手功夫一下打倒了飞刀门的十八名金童。”先前的老者迟疑片刻,道:“是。不过……”
“不过什么?”
“他的肩、手似乎都没有动。还有,老三和老四都是背对着他,也着了道。”
蒙面人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竟似有几分愉悦:“郭子翼为其所制,兰陵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