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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旭日东升。苏野桥一夜未眠,满脸倦意。上官天霸、普济禅师、松风道长、诸葛玄、柯大先生等数位武林泰斗也都早早起来,候在天龙寺观音殿之外。但高昊天和楚平原来得更早。二人跃坐在殿内蒲团之上,闭目调息。
咚!咚!咚!天龙寺的晨钟响了。钟声一起,大殿之内突然掠起了两道光。一道青光,一道黄光。青是青犊,黄是鱼肠。
青衫的楚平原,白衣的高昊天,已经随着青光和黄光的缠绕缠斗在一起,如太极的阴阳两仪相生相克。转瞬之间,大殿之内只剩下两个陀螺般的影子,叮叮当当的刀剑相击之声,宛若无数珠玉撒落玉盘。
楚平原的剑光宛如一道黄色的闪电,在大殿内纵横驰骋,而剑身发出的尖啸声,如同郁郁滚动的风雷。高昊天则如一片羽毛,身形浑不受力,在刀光剑影间飘荡不休,手中短刀飞快闪动,便如抽丝结茧一般,刀光如练将自身重重包裹起来。二人的刀剑渐渐不再相交,但刀气和剑气相互激荡,形成了无数的漩涡。大殿神像的幔帐、流苏、飘带都簌簌抖动,转瞬之间被绞入气流的漩涡,化作片片碎屑,如同纷飞的蝴蝶四处飞散。大殿内的红柱也如同被利刃砍所,哧哧声中,印上无数纵横深邃的刻痕。
斗到分际,高昊天越来越吃惊。楚平原往昔为名枷利锁所囿,无法参透玄天剑法的至高境界,但此次雄心壮志成为幻影,名利之心尽去,加上抱定了必死之念,竟大彻大悟,精进异常,登堂入室,进人空前绝后的一个至高境界。纵季子先生重生,恐怕也不过如此。
所幸高昊天也悟到了玄天剑法的奥秘,否则早已落败。他先前受苏野桥所托,本想留个后手不尽全力,以输在楚平原剑下。可是现今见楚平原如此威势,微一闪失,便是生死立判,哪里还敢相让?高昊天全力施为,才能不伤在楚平原剑下,可是要想胜楚平原,却是难于上青天!
楚平原更是心惊。高昊天身形快如闪电,刀法轻灵飘忽,无迹可寻,世间怎么能有这样飘然出尘的刀法?他的一袭白衣便宛若一带春水,鱼肠剑剑锋过处,仿佛已斩断了水流,可是剑锋回旋回来,春水依旧在流淌,浑不受力。自己的剑法已经发挥到从未达到的极致,剑光弥漫,无所不在,可是要想找到高昊天刀法的破绽,竟找不到半点的端倪。
苏野桥面色凝重,两道白眉拧成一团,目光紧盯着漩涡中正龙争虎斗的二人。突然“咣”的一声巨响,二人的刀剑蓦地相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殿的南窗有四扇被震得飞出。高昊天连退了数步,几乎跌倒在地,手中的青犊刀点在地上,勉力支住。楚平原却一步未退,脸色如同醉酒一般殷红,突然身子一晃,喷出一口鲜血。苏野桥大惊失色,脱口叫声:“师弟!”
楚平原擦擦嘴角,从胸口的衣内取出一个小葫芦,仰头狂饮。苏野桥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知道楚平原饮的是疗伤的药水,心中略宽。却见楚平原将葫芦中药水饮尽,抛下葫芦,突然叫道:“痛快痛快!来!高昊天!咱们再战!”不待高昊天答话,鱼肠剑划起一道狂飚,又攻向高昊天。
楚平原这一番出手,剑招更快,剑光如四处飞掣的电蛇,威势更是惊人。苏野桥也没有想到楚平原的剑法竟突然变得如此可怕,宛若灌注了天地阴阳的无穷气势,摧枯拉朽,惊鬼泣神,不禁暗自替高昊天担心起来。却见高昊天也将刀舞成一朵青花,与楚平原的剑光不住相撞,金铁交鸣之声连成一片,宛若长空鹤唳。二人刀剑缠斗之间,突然都纵起身来,“砰砰”声中撞破了大殿的殿顶,飞到大殿的斗嵴之上。
普济禅师、松风道长、诸葛玄、柯大先生等十数人被这种威势所慑,尽皆面如土色,拜伏在地,不敢仰视。上官天霸虽然还伫立当场,可是身子簌簌抖动,带动袍袖猎猎,白须飘飘,显然极为震惊!
苏野桥撩起袍襟,飞纵到殿顶,却见二人如影随形,已到了观音殿北面松林的树巅之上,犹如两只雀鸟上下翻飞,兀自恶斗不休。待赶过去,却见二人又转上了松林北边的轩辕台上。苏野桥怕二人有失,心中惶急,疾疾追赶,饶是他定力超群,也方寸大乱,额头手心俱是冷汗。
二人在轩辕台上,斗得更酣。高昊天将平生的刀法发挥到极致,仍是难以抵挡楚平原的强攻,当下且战且退,渐渐退到轩辕台的一角。他的身子靠上了围栏的一瞬间,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苏野桥也看出高昊天形势不妙,苦于二人动作快如电光石火,自己鞭长莫及,眼见楚平原身形跃在半空,鱼肠剑如夺魂追魄的毒舌,刺向高昊天的前胸,不禁暗叫:“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楚平原蓦地发出一声惨唿,身子如断线纸莺一般坠落下来。他在地上滚了几滚,又挣扎爬起,手中短剑向身畔胡乱刺击,已全然不成章法。他身子不住颤动,眼神迷乱,脸上肌肉不断抽搐,日鼻嘴角都溢出鲜血,洒在衣襟之上。苏野桥大吃一惊,身形疾如飞鸟、纵到楚平原身前,只见楚平原如疯似癫,似乎全然认不出苏野桥,竟挺剑向他当心刺来。
苏野桥侧身,拿住楚平原的手腕。楚平原的胳膊一振,力道竟大得出奇,一下子挣脱了苏野桥的手掌。他跌跌撞撞走了两步,突然哈哈狂笑,振臂一挥,鱼肠剑飞上了半空。他“扑通”坐倒在地,兀自狂笑不止,两只眼睛中竟也流出血来,情状很是可怖。
苏野桥抢上两步,抱住了楚平原,只觉他身子火热,不住抽搐,当下抱起他,向观音殿的方向奔去,口中叫道:“诸葛先生!诸葛先生!”
禅房内,楚平原平躺榻上,昏迷不醒。诸葛玄正为他凝神把脉,询色极为沉重,苏野桥、高昊天站在一旁。
良久,诸葛玄轻轻放下楚平原的手臂,摇了摇头。苏野桥恳切问道:“诸葛先生,我师弟的情形怎样?”
诸葛玄叹了口气,道:“他脉相飘浮,极其微弱,五脏六腑皆有伤损,似是长期中毒之状。”
“难道我师弟在比武之前已萌死志,要饮鸠自裁?”
诸葛玄摇摇头:“不然。这种药物虽有剧毒,但其精魄飞散人脑,短期内也有通经脉,保真元、激发潜力的神效,看来他为增长功力,已沿服此药多年,致使毒性渐渐积存体内,造成五劳七伤,实无异于饮鸠止渴。他内功精纯,平素以内力压制体内毒性,尚无大碍,今日与高公子全力一战,真气损耗殆尽,毒性便如溃堤的洪水一般,泄入五脏六腑及全身经脉。现今便是大罗金仙到场,恐怕也无力回天。”
闻听此言,苏野桥顿时失魂落魄,骤然苍老了许多。高昊天在一旁,心中甚是不安,道:“苏大侠,高某抱歉至深。诸葛先生,若有补救之法,尽可吩咐高某,高某愿尽全力。”诸葛玄黯然摇头。
苏野桥伫立良久,低声道:“高先生不用愧疚,这是天意。有劳诸葛兄了,请你二位出去歇息吧,苏某要单独陪我师弟一会儿。”声音甚是嘶哑。
天近黄昏,室内一灯如豆,照着楚平原枯黄的面容。苏野桥拉住他的手,垂下泪来,轻轻唤道:“师弟!师弟!”
楚平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苏野桥的面容,嘴角倏地绽开了笑容,叫道:“师兄,你回来啦?”声音陡然变得稚嫩清脆,竟宛若六七岁的幼童一般,情状甚是诡异。
苏野桥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平原继续用稚嫩的声音道:“师父到后山采药去啦,我一个人练了三遍剑,你说我乖不乖?师兄,你能不能抱着我?这觑阳宫太冷啦!”
苏野桥骤然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上五台山的时候,当时六岁的楚平原就是说的这些话。苏野桥抱住楚平原的身子,心神激荡,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师父总骂我笨,师兄,你是不是也嫌我笨?”
苏野桥低声道:“平原冰雪聪明,哪里笨了?师父在故意逗你,其实师兄比你还要笨。”楚平原咯咯笑起来:“那等我长大了,能不能比你强?”苏野桥老泪纵横,硬咽道:“能,能。”
“师兄,你能不能抱紧我?我还是觉得冷。”楚平原咳嗽两声,口角鼻腔又溢出鲜血。苏野桥紧紧抱住楚平原,泪水潜潜而下,顺着脸颊上的皱纹淌下,流进了楚平原的头发。
“我暖和啦!师兄……师兄……”楚平原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渐渐无声。苏野桥摇摇他的身子,唤道:“师弟!你不要走!师兄还有话对你说——”楚平原的身子突然放松,倚倒在苏野桥的怀中。他的嘴角依旧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