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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又“咳……咳”几声,他看着张一柄将令牌翻来覆去,仔细一阵查看。本料得张一柄看罢,也肯定会像当日李玉蛾那般,认定自己是朝廷“监察使”。那日凭李玉蛾那般高贵的身份都那么恭敬,他想着这一个小小县丞,起码得吓的三跪九叩,屁滚尿流,更得行的一番大礼才是。
王三靠着此牌,尝了些甜头,便是以为有此名头可以唬遍天下不交税一般。但他这次,却是又机关算尽太聪明,百密之中又是一疏。那个时期,监察机构分工各有不同,一般而言有官面上的监察官员,还有一种就是李瘸子这种,属于特殊监察机构。
这种机构里的人员,一般都有极高的隐密性。他们表面上看或者是普通官员,或者是商人学者,更或者是街头乞丐,身份各有不同。实际上他们统一受朝廷最高当权者直辖管理,在帝国内外收集当权者所需要的各种情报。
如此“监察使”,李玉蛾这种在帝国上层混迹了几十年的王族贵胄能识得此令牌,已经算是罕见,眼前这低等小吏却是如何能识得此令牌?
张一柄将令牌看了半晌,摇了摇头,又抬眼将王三从上到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给王三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相反却冷冷的问道:“你这厮,到底是何人?从实招来……”
第七十九章 故弄玄虚
王三听完张一柄将话说完,兀自却是一愣。这个当口,站在张一柄身后的几个汉子,早已分左右各自上前几步,将王三围在中间。就连刚才被王三训斥的处在云里雾里的汉子,这时也是又重新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王三。
“额……”王三惊的心里猛一‘咯噔’,顿感觉形势不妙。心道:“这,这就是他妈的奇怪了,怎么这道 ‘神符’此时却不灵了?”他又仔细看了看张一柄的神态,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哦,原来,这汉子不认识此物。大意,大意了,想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饶是此等宝贝,这等小吏又如何识得,看来小爷得明里、暗里与他点拨点拨才是。”
王三想到此,呵呵大笑几声,道:“县丞老爷问鄙人是谁?来这里有何贵干?咳……咳,这个,鄙人倒是可以当众说出来,不过,怕就怕,老子说了出来,在这里的几个人都要人头落地,你且是信也不信啊!”
张一柄被王三这话唬的浑身一颤,他虽然官职不大,但毕竟是官面上的人物。见的听的自然比那看门小吏多了许多。他清楚,华阴县地处天子脚下,来来往往达官贵人数不胜数。眼前汉子,既然敢夜晚登门,又敢扔出一大坨这么大的铁块给自己,背后肯定有高深的来历。这“人头落地”几个字,还是颇有些份量的。
“这……”张一柄顿时也语塞了起来,面上露出难色。
王三把这一切都又看了个清楚,轻哼了几声,挑起眉毛,缓缓说道:“怎么?张大人,咱们的要事就要在此地商讨不成?”
“噢……噢……”张一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面上转变了颜色,笑道:“看我这人这心粗的,还望少侠勿怪。来人啊,快,快,快请少侠进本大人的书房入座。”
他这话音落罢,有人早一路小跑,先去布置张一柄的书房去了。张一柄挥手行了一礼,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三见得如此,刚才悬了半晌的心,这才猛的落了下来。
张一柄和王三进了书房,分宾主落座。两人桌面上,早有人准备好了茶水,王三坐定,伸手抽出李豫送与自己的纸扇,装模样扇了起来。
他面上显的轻松,心里却在寻思道:“老子本来以为这些官厮,都识的真货,却知道老子是‘监察使’的来头,若是那样事情就好办的多。随便几句话扔了出去,敲诈个十串八串银钱够路上使使也就罢了。岂料眼前这鸟厮,却是不识真货之人。现在却是麻烦了,他虽然对老子看起来毕恭毕敬,但也却是心中存疑。老子前来也不是没事陪这厮喝什么鸟茶的,这没了名头,要钱的事却是如何开的了口?万一露了马脚,连了前番扒了‘王李豫’的衣物的事再被抖搂出来,这罪过可就大了。嗯……看来老子得谨慎的先敲打敲打这厮。”
张一柄见王三只是扇着纸扇,一副颇为高深的模样,心中早没了底气。他想问,却是又不敢问,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切入话题,颇为尴尬。
两人一前一后,轮番喝茶,却是都是想等对方先讲话,直到一轮快喝了个干净时分。书房之内却仍是只听喝茶声,不闻一声言语。
一个江湖老油子,一个官场老滑头,又在这里暗暗僵持了半个时辰。到底是张一柄技拙一筹,他轻咳了两声,起身走到王三跟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将那铁牌放在王三面前的桌面之上,陪着笑,言道:“下官张一柄,还未敢请问这位大人是从何方驾临到咱们这等小小的衙门来指教的。”
王三颔首笑了笑,心中却也是乐开了花,心道:“到底是屏到最后,有了这句话老子就有了底气,事情便是好办的多了。”
他将铁牌收回袋中,又轻哼了几声,摇了摇纸扇,说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依我来看,你这华阴衙门虽小,这架子可比别处大的多嘛!比起那‘三宝殿’来却是要难进的多哟。”
王三这一句话,将张一柄又是唬了个半死,“这句话听起来软软绵绵,背后却是藏着一番“杀机”,这不是暗地里责怪咱们华阴县衙,不为百姓办事嘛!难道这位爷是上面派下来微服私访的官爷?嗯……怪不得此人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这么晚了,敢私闯衙门不说,一出手就敢将门吏打了。平常人谁敢有这个胆量?嗯……不管他是哪方的爷爷,总归是小心无错了。”
张一柄想到此处,忙点头哈腰,将脸敞的更开了,说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还请大人明示,下官一定知错就改,知错就改……”
王三见张一柄脸色涨的通红,额头上已经是铺满汗珠,心中又一阵笑。他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悠悠的说道:“按理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有些话,本官爷与你却是说不着的。不过嘛,看在你我如此有缘分的份上,我且给你提点提点。我问你,你却要如实回答,知道了么?”
张一柄伸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粒,连忙点头道:“是,是,是,下官一定知所不言,绝不隐瞒。”
王三又坐了下来,嗯了一声道:“你们县大老爷去了哪里?这么晚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县丞在此?万一朝廷有了差事,如何应付?”
王三刚才听闻门吏那几句话,已经知道官大老爷,肯定出去吃喝玩乐去了,故而才敢如此大胆询问张一柄。
此话一出,张一柄顿时又是语塞,结结巴巴道:“这……这……”
王三挥了几下纸扇,皱了皱眉头,咧嘴道:“罢了,罢了,你也不必为难了。我问你这话,却是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本大人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官吏玩忽职守,乃本朝重罪,你可知晓?”
张一柄听到此处,暗觉恍然大悟,几欲跪倒在地,心道:“难道面前貌不惊人的汉子,竟然是只听闻风声,却不见真人的“监察使”大人?”
第八十章 做贼心虚
张一柄自认料定王三的身份后,他的心里越发不踏实起来。原来事有凑巧,华阴县县令张栾定正是张一柄的表亲,说白了,他这县丞的职位来的却也是万般的不光彩。
今晚,月色美好,张栾定恰是扔了公事,跑到烟花柳巷独自快活去了。虽然说,大唐王朝对官员进出妓院没有明令禁止,但这位“监察使”大人若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再查出一些张栾定的不光彩的事来,张栾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张栾定若是出了事,他张一柄也会拔了萝卜带出泥,跟着倒霉。
张一柄脸色吓的煞白,汗珠像一条小溪流般顺着额头潺潺而下,嘴巴也兀自哆嗦起来,说道:“大……大……人,还,还请大……大人恕罪,这……这……”
王三见张一柄被被自己吓成这个熊样,料知事情已成,他挥着纸扇,笑道:“恩……本官的做人原则呢,一向是以人为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不对?下属官员犯一点错误,这个都是很正常的嘛,本官也可以理解。只是嘛,这朝廷法度,却是不容情理的……”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却是将手中的纸扇放在一旁,兀自对着油灯,左右翻看起自己的手掌来。看了半晌,这才又幽幽的说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法不容情,但是我个人认为只要官员能知错就改,我们也不能一概否定官员多年来的勤奋和努力。张县丞,你说说,这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张一柄站在旁边,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