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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菲的脑子飞速地转着,正想着如何将芳若姑姑劝下来时,芳若姑姑转脸对她说道,“莘菲,你是个好孩子,比芷清聪明,也比芷清能干,别轻易被人离间了,和侯爷好好过日子吧。”
莘菲看着这个自己以前不甚喜欢的芳若姑姑,这一刻也有着莫名的感动。这一场是是非非,谁对谁错,又有什么重要的,斯人已逝,逝者安生,活的人就不该再活在仇恨和悔恨之中了。
“姑姑,请听莘菲一言,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姑姑莫要忘了上善堂里等您回去的孩子们。”情急之下,莘菲也找不到什么别的可以说服芳若姑姑的,只得拿了这个来说了。
“你不必劝我了,我是抱了必死之心来的,将这老虔婆一并杀了,你才能过上好日子,上善堂我已经托付于你了,芷芬,我的女儿,娘不知道你在哪里,但不管你在哪里,你只要知道娘牵挂着你,对不住你就行了。”说罢就要动手加紧手上的力度。
殿上的人都十分紧张,赵宣洵紧紧皱着眉头,就要上前试图救下太后。
忽然之间,一个黑影从偏殿射出,直直地撞向紧扣太后喉咙的芳若姑姑。
那黑影的力量十分的大,似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芳若姑姑不防之下被撞了开去,那黑影也紧随着芳若姑姑滚倒在地,一个亮影突的从黑影手中伸出,直插向芳若姑姑的身子。
“姑姑,小心!”莘菲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黑影手中握的是一把精光匕首,大声喊了出来。
然而莘菲喊出来时已是慢了,黑影将匕首已经插入芳若姑姑的身上,芳若姑姑撞到大殿的壁角才噗出一口鲜血,停了下来。
黑影的动作却是异常的迅速敏捷,早已冲回太后的身旁,被刚才黑影的冲撞带倒在地的太后慢慢站起身来,赵宣洵忙上前去扶住了。太后慢慢整理了自己散乱的鬓发,“呵呵,芳若,到底还是你输了,天不佑你啊。”
说罢拍了拍乖乖立在自己身旁的黑影,“还是哀家的阿奴乖啊。”
莘菲大惊失色,看向太后身边的那个黑影,果然,就是那日自己在偏殿里见过的阿奴。
芳若姑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众人才看见,她的右胸上插着把匕首。
“倒是没想到,你还能有忠心于你的人。”芳若姑姑惨白了脸,却还笑道。
“那是自然,阿奴是我从小养大的,”太后嘴角扬起一丝莫名的笑意,“你看,这孩子却是天赋异禀呢,”说着牵起阿奴的右手,众人这才发现阿奴的右手竟然有六指,右手的小拇指的旁边多生出了一个类似指头的东西。
阿奴毫无反应,站在太后身边任由太后摆布,但芳若姑姑刹那间却是像风摆扬柳般颤抖起来,脸色比刚才身中匕首时惨白百倍,抖着嘴唇,“你……你怎么……”
莘菲在一边看着,突然之间好像想通了什么,难道这阿奴就是芳若姑姑的那个女儿不成?
正游疑时,芳若姑姑惨笑声在大殿里阴恻恻地响起了,“姐姐,你真够阴险,妹妹我跟你斗了一辈子了,我服输。”继而又看着阿奴,“你叫阿奴?过来给我看看,好吗?”
“你用不着费这心思了。”太后冷冷地对芳若姑姑说道,“她自小就被我用哑药弄坏了嗓子,用水银灌了耳朵,除了我,她不认识任何人。”
芳若姑姑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像是承受不住此刻的心痛般,“毒妇,你竟狠毒至此!”
说着话,不待任何人反应过来,芳若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身掠到太后身边,拔出胸口的匕首,霎那间血雾弥漫,喷了芳若自己满脸满身,也有一些洒在太后面上,芳若举起匕首就要往太后身上插去,大殿之上,众人的惊呼声又起。
“姨母,不可!”赵宣洵也扑了上去。
“姑姑,小心!”这是莘菲的声音,因为她已经瞥见了太后身旁的阿奴已然动手了。
帐幕后的禁卫军没有主子的命令,也都不敢上前,殿上的气氛紧张至极。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芳若的匕首已经就要插到太后的身上,太后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惊惶的神色,然而,下一秒钟,芳若姑姑就定在了原地,看着太后,笑容古怪,拿着匕首的手却停住不动。
“芬儿……”芳若姑姑艰难地转过脸去看这阿奴,阿奴还是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脏又乱又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手中的另一把匕首已然没入芳若姑姑的胸口。然而芳若姑姑就像在看一样稀世珍宝一样,看着阿奴,“芬儿,你受苦了!”
“娘来接你了,娘带你一起去找你姐姐吧。再不在这污浊的人世受苦了!”芳若姑姑此刻的声音尽管嘶哑不已,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听来却是百般温柔,千样慈爱,那阿奴仿佛也有点迷惑了,没有抽出握着匕首的手,下一刻,芳若姑姑本来刺向太后的那把匕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刺进了阿奴的胸口。
阿奴似乎也全无反应,还是呆立着,芳若姑姑的声音轻柔而悦耳,仿佛是夏日的午后,娘亲给摇篮中的宝宝哼唱着摇篮曲般,“芬儿,娘的宝贝,很快就不痛了,娘带你走,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去找姐姐去……乖……”
母女俩人身上的鲜血缓缓流出,流到彼此的身上,汇成一体,芳若姑姑伸手去抱了阿奴,两人相视,霎那间,莘菲有一种错觉,好像看到了阿奴眼中的笑意和满足。
母女二人倒在太后身前。紧紧相拥,至死不分。
赵宣洵抢到太后身前,扶着太后,“母后,您安好吗?”
太后惊魂未定,用脚踢了身前倒伏在地的二人,厌恶地说道,“给我拖出去喂狗!”
周士昭扶着莘菲立在殿下,眼前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莘菲都有点恍惚了,然而,听到太后这句话,莘菲又毅然决然地跪了下去,“求太后,准许她们母女二人合葬!”
周士昭也跟在莘菲身后跪了下去。
“母后,她毕竟是儿子的姨母……”赵宣洵也说道。
“如此低贱的人,哪里配做你的姨母?”太后仍然不解恨,恶声说道。
“看在阿奴的份上,您……您也折磨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了,阿奴好歹还是救驾有功的。”赵宣洵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阿奴,这个原本应该是他的表妹的女子,应该是像花儿一样盛开的女子,此刻却人不人鬼不鬼地倒在自己亲手杀了的母亲怀里。
太后盛怒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不待太后回复,赵宣洵立刻宣了个侍卫上来,“将这二人的尸首先拖了出去,找口棺材合葬了吧。”
侍卫领命而去,太后见赵宣洵已经发了话,也只得作罢。
马上有宫人战战兢兢、目不斜视地进来打扫了大殿,将尸首拖了出去,给太后和赵宣洵上了茶。
莘菲和周士昭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赵宣洵扶着太后坐回宝座,自己也坐在了太后身侧,看着跪着的二人,正想开口叫二人起身。
太后先发制于人,“莘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刺客进宫!你可知这是死罪?”
还不等莘菲说话,又向着周士昭喝道,“还有你,未经传召,擅自闯宫,也是死罪,你可知道?”
赵宣洵抢着答道,“母后,东平侯知道您有危险,皇儿才带他进来的。”
太后转脸严肃地望向赵宣洵,“还有你,皇儿,贵为天子,以身涉险,本就非明君该为,母后还未追究你的过失呢。”
莘菲淡然,尽管损失惨重,牺牲壮烈,最终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莘菲脱下髻上的羊脂玉五蝠如意簪,双手奉上,举过头顶,“莘菲自知罪大莫及,为免皇家受辱,特脱簪,请求太后娘娘收回郡主的封赐,莘菲不敢令皇室蒙羞!”
宫人从莘菲手里接过玉簪,交到太后手中,“这是当日你及笄时,哀家送与你的。如今,收回,也不为过了。算你还是明礼的。”
莘菲又向周士昭的方向,拿出荷包中的那块周士昭给的墨玉,拜了下去,“莘菲有负侯爷厚爱,如今犯此大罪,不敢牵累侯府!今自清下堂,请侯爷写下一纸休书,莘菲所有过错均与侯府没有任何关系,愿侯爷成全!”
太后有些惊讶地看着莘菲,这个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以为这样自己就能放过这个扳倒东平侯的机会吗?真是愚蠢可笑!
赵宣洵沉默地看着莘菲,这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如果周士昭同意了,自己马上就会想办法保住莘菲,让她换个身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周士昭的眸子在一瞬间暗沉下来,像是酝酿着暴风雪一样,一瞬不瞬地瞅着莘菲,后者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些心虚,但还是尽量挺直了腰背,目光平静地回应着周士昭的目光!
与其大家抱在一起死,不如断其一指,太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