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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吃完饭我们一起去他家走走,看看他妻子到底被那些没有医德的医生摧残成什么样儿了。”
杨灵欣急忙翻看记录,一会儿脸色大变,不住地嘀咕道:“这些天杀的,简直不把她当人了!令人发指,不可思意!”
电视台的摄影师灯光师司机见一向沉稳的杨灵欣如此激动,也都凑过来看,一会儿都开始暗暗诅咒那些无良之辈!
杨灵欣把记录本使劲一合,说:“不吃饭了,我没胃口,我现在就要去受害人家采访,我实在想不出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了还有如此事情发生!李县长,我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我请求您马上带我去!”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我理解你,我们现在就走。”他走进厨房,对炊事员说:“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那炊事员请示总务主任后已经准备好了,有个镔铁桶里装了猪油,一个黑塑料袋装着肉。李学之问:“一共多少钱?”炊事员估计是白送也就没有计价,连忙说:“李县长您要这点东西还出什么钱,您只管拿去好了。”
李学之没时间跟他绕,说:“多少钱,快算!”那炊事员见李学之一脸严肃,知道是真要付钱,说:“猪肉五元一斤,六斤就是三十元,猪油合八元一斤,二十斤就是一百六十元,一百六十加三十,你得付、付。。。。。。一百六加三十是多少啦??”他一紧张,硬是没算出要收多少钱,只得求助般地望着李学之,李学之拿出钱夹抽出两百元搁在桌子上,提了桶拿起肉就往外走。炊事员大为迷惑:这县长拿点肉、油还真个给钱啊?难道县城里的猪肉和猪油贵些吗?
杨灵欣看见李学之提的东西也是很奇怪,李学之叹息道:“一个农民家庭为病人花去了一万五千元医药费,他们的生活只怕很艰苦啊,这点东西也只是一点象征意义地补偿。我想病人需要这些东西的。”杨灵欣被县长务实的态度感动了,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还想到了上访人的家庭情况,说他是爱民如子一点也不夸张。
顾全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却得知杨记者不吃饭就要到农民家去,大惊小怪地跑出来挽留:“哎呀!我的杨记者,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你们是我的贵客,我怎么忍心让你们挨饿呢!吃顿饭又耽误得好久的时间嘛。”
杨灵欣也不理他,径直招呼同伴出了门,李学之说:“杨主任你就留下,来了上访群众替我好生接待着,我去去胡力兵家就来。顾乡长和侯副乡长跟我一起去见见上访人的妻子,把具体情况了解清楚。杨主任和周秘书继续接待上访群众,跟群众们解释一下,我会在两点之前赶回来。”
顾全倒是什么也不怕,毕竟是上届领导班子遗留下来的问题,他忙点头说:“好的,就按李县长的安排行事吧。杨主任你通知胡力兵所在村的支书和村主任,要他们在胡家等我们。”
一行人两辆车在胡力兵的指点下直奔果树村,在离胡家一里多路的地方下了车,因为乡路太窄,只能步行。
胡家是一座农村极为常见的红砖厚瓦三间台平房,可年久失修已经很破败了,胡家年迈的父母得知是县长乡长前来看望,又是惶恐又是激动,只晓得强笑着脸说欢迎欢迎,有个六、七岁的孩子是个人来疯,见这么多人上了门,高兴得又跑又跳的。还是提前到了的支书、村主任提醒说要泡茶让座,老人们才又手忙脚乱地搬凳椅,老婆婆去灶间生火烧水。
李学之立在堂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脸上阴晴不定,小马把猪肉和猪油搁在老人身边说:“胡老伯,这是我们李县长给您捎来的。”
胡老汉看着眼前的东西又是一惊,惶恐地说:“这怎么行呢?可不能让县长破费啊!”
李学之对胡力兵说:“看看你媳妇去。”胡力兵也不说话,转身就往西边那扇门走去,李学之也跟这往里走,后面顾全、村支书、村主任都一同跟了进去。
杨灵欣在屋外指挥着摄像师开始了电视报道,摄像师冲她做了个“OK”的手势,杨灵欣对着镜头熟练地报道着:“这里是黄县电视台社会记录节目,我是记者杨灵欣,我身后这间破败的瓦屋就是清合乡果树村三组村民胡力兵的家,为什么会如此破败呢?因为他家妻子因病花去了医药费一万五千元之巨,这让一个农民家庭陷入了困苦之中。在县长李学之的农村接待日上胡力兵透露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夫妻为了响应国家只生一个孩子的号召,在可以生育第二胎的情况下,于九五年年底主动去了乡医院进行了妇女输卵管结扎手术,这本是值得称赞的爱国拥政举动,然而就是这一举动,让胡妻遭受了巨大痛苦。半年后,也就是九六年五月,胡家夫妇意外地发现,妻子王满秀又怀孕了!这明显是输卵管结扎手术失败,当他们夫妻找到乡计生办要求补办准生证时,却被告之他们已经生育了第二胎,而且不听当事人的分辨强行给王满秀做了刮宫,把已经孕育了两个多月的胎儿给流了!在给王满秀刮宫流产三天后,又强行给王满秀做了第二次输卵管结扎手术。但因为消毒卫生情况没做好,导致王满秀手术部位伤口大面积感染,到县人民医院一住就是三个月。据胡力兵反映,他妻子因为受不了这样的病痛而失去了劳动能力,每天只能卧床休息。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陷入了生活的困境。到底是不是胡家已经生育了第二胎呢?到底王满秀身体状况如何呢?请观众跟着我们的镜头去进一步了解。”
李学之跟着胡力兵进了房间,里面光线很暗,前后的窗子上都挂着厚厚的窗帘。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三门衣柜,三两张坐椅,床上半躺着个女人,头上戴着一顶线帽,惨白的露出了半张脸,毫无生气,盖了一床大被子。进来了几个人,她也只是微微转动了下头,倒是一双眼睛又大又鼓,森森地怪碜人。
顾全进门后被一股子怪气味呛得捂住了鼻子,往床头一望,恰巧迎上了王满秀大而失神的眼睛,一下吓(he音)得不轻,急忙退了出来,撞上了杨灵欣,他长嘘了口气说:“哎,我的杨记者,可别进去,里边的味可呛死人了。”杨灵欣撇了撇嘴没理他,进了门。
李学之看这眼前的病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什么话能让一个人健康起来呢?什么话能补偿受创的身心呢?李学之轻声问胡力兵:“为什么不把窗子打开呢?让屋内的空气流动,对病人有好处的。”
胡力兵木然地说:“我媳妇现在怕风怕光,才九月间(农历)的天已经把老腊月的被子都盖上了。”
杨灵欣进屋后也被污浊的空气呛了个不轻,她忍住了恶心,走到床前,问:“大姐,你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能接受我的采访吗?”
王满秀转眼看着杨灵欣,吃力地说:“我就是浑身没气力,我的脚好象不是我自己的了,我想走,我走不动啊,我没气力了啊!”说着就呜咽起来,嘶哑的声音就象刚出生的小猫。
杨灵欣不禁动了感情,眼眶也红了,看着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妹受到如此的折磨,能不掉泪吗?她轻轻地擦去王满秀脸上的泪,只觉得触手处一片冰凉,凉得她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王满秀的手,天呀,厚厚的棉被下没有一丝热气,那干枯的手更是铁块一样!
杨灵欣问道:“大姐,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疤呀?”
王满秀点了点头,吃力地想掀开被子。
杨灵欣帮她把被子掀开,又轻轻把小腹部的衣裤褪下,借着微弱的光线,杨灵欣仔细一看,不禁惊呼出声,连退了两步,一只手捂住因为恐惧而张大的嘴。
李学之也顾不得男女之闲,抢上一步,盯睛看去,饶是他平日稳重,也不由被眼前惊人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这哪是人们想象中女人孕育新生命的腹部啊,就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大蜈蚣歪歪斜斜地趴伏在那里。由于伤疤的严重不对称导致了右腰的扭曲,肌肉的牵扯下,她的右腿也不能伸直!
李学之喃喃地道:“惨不忍睹,人神共愤啊!”他在震惊中回复过来,对身后的胡力兵说:“这样的事故难道乡医院、计生办没有做出赔偿吗?”
胡力兵还是一脸木然,说:“去年住院的时候去看望了一次,丢了一百元的营养费就再没理过我们了。”
李学之转脸对后面的支书村主任问:“你们应该知道胡力兵夫妻到底生育了几个孩子吧!”
村主任蠕嗫地说:“他们俩口子只生了一个男孩,今年都快七岁了。”
李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