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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最后没有成功,毕竟自己努力过,任何时候都可以无愧于心。
仇亮心中计议已定,出了居酒屋便急忙赶到电报局。给在上海的宋教仁发了一封电报。电文是首不着调的五言小诗:“游从赤松子,桃源能避时。山压渔父死,问君何所之?”虽然是诗,寓意却非常明显,“从赤松子游”这个典故常用来比喻大功既立、功高震主之后隐迹避祸,“桃源”是宋教仁的故乡,“山”是孙中山。宋教仁则自号“渔父”。只要有点文化、有点心眼,都不难从中看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发完电报,仇亮又急忙去买回国船票,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上海,而是北京。
尽管仇亮以赴死的态度掺和到这件事中,但并不等于盲目送死。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上海一直是同盟会在国内最坚固的堡垒,孙中山在那里影响极大,连宋教仁陷在那里一时半会儿都脱不开身,何况自己这等蝼蚁?只怕今天到上海,明天就会被人沉到黄浦江底。而且宋教仁已经在上海积极活动。凭借他高超的政治手腕和鼓动能力,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忙。
而中央政府所在的北京。仇亮觉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虽然真正能救宋教仁的人并不是很多,偏偏在北京就有两个:袁世凯,孙元起。仇亮打算抱着微弱的希望逐一拜访两人,看看能否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仇亮决定利用自己《民主报》主笔的身份,把他所知道的消息在报纸上和盘托出,即便为此报社被查封、自己囫囵入狱也在所不惜!
不知自己因为发送电报而逃过一劫的仇亮,在三月上旬顺利返回北京,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到经世大学拜访孙元起。
之所以不先去拜访袁世凯而选择孙元起,不是因为孙元起更有能力,而是孙元起从教育总长职位上退下来之后便一直住在城外的经世大学,和普通老师无异,拜访起来相对容易。袁世凯如今位高权重,每日登门拜访的达官显宦不知多少,加上他经历过无数阴谋诡计,府邸内外防卫森严。像他这种凡夫俗子想要求见,中间必须大费周章,打通无数环节。等他见到袁世凯的时候,只怕宋教仁墓木已拱。
孙元起对于仇亮的冒昧来访十分诧异,不过还是礼貌地接见了他。
寒暄过后,仇亮便试探着问道:“孙先生,在下听说您前些日子曾电邀宋遁初先生北上商议组阁事宜,不过却被他委婉地拒绝了。请问您对此有何评价?”
孙元起皱了皱眉头,然后字斟句酌地回答道:“国民党虽然名为第一大党,但在国会中得票只在百分之三十五左右,远没有超过简单多数,想要组阁并不是一件易事。我们新中国党作为国会第二大党,与宋遁初先生北上商议组阁事宜也是出于公心。既然他婉言拒绝,显然是国民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孙某谨代表新中国党对国民党上下表示衷心地祝贺。”
仇亮又问道:“那孙先生有没有想过,宋遁初婉拒北上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比如?”
仇亮道:“比如他被某些人阻扰,难以抽身北上?比如受某些势力威胁,暂时不敢北上?”
孙元起一怔,蓦然想起了穿越前近代史上鼎鼎有名的“宋教仁遇刺事件”,中学历史课本上曾浓墨重彩加以描述,因为它直接导致了“二次革命”的爆发。后世也不断有人对此深示惋惜,由于他的遇刺身亡,导致国民党奋起操戈,使得正处于急剧转型期的中国脱离了原先拟定的民主法治道路,本可以脱胎换骨的古老国度失去一次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只好无奈地继续背负着沉重的专制遗产,在列强窥伺和军阀混战中蹒跚前行。
因为有了自己这只蝴蝶,致使国民党在国会竞选中完全没有达到原先的预期,宋教仁组建纯粹政党内阁已经成为奢望。孙元起本以为遇刺之事已经被自己一翅膀扇到了巴布亚新几内亚,没想到历史的车轮还是顽固地沿着原来的车辙前进。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历史书上应该明确指出了宋教仁遇刺的幕后真凶是袁世凯及其亲信。难道这次还是袁世凯和赵秉钧?
虽然孙元起心中疑惑,但与仇亮是初次见面,不可能直接坦诚相告,反而肃声说道:“记者先生莫要胡说!就孙某所知,袁大总统对于宋遁初是极为欣赏的,早在赵智庵出任内阁总理之前,就极力推举他出任内阁总理,由于宋遁初坚拒不就才没有达成;宋遁初在同盟会中也以‘亲袁派’著称,足见两人关系莫逆。
“赵智庵与宋遁初在内阁中也并无大衅,即便有所争吵,也是为国家公义,并非个人私仇。据称宋遁初在北京任职期间,因为住在城外不便,经常留宿赵智庵府上,足见两人关系之亲昵。如今北上组阁乃是国之大事,何人胆敢威胁阻扰?记者先生莫要胡言乱语,须知国家法律俱在!”
仇亮却借用宋教仁的话回答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孙元起闻言霍然站起身来,大声喝叱道:“你究竟是何人?”
仇亮起身对着孙元起深鞠一躬:“在下姓仇名亮,字蕴存,湖北湘阴人,清末曾留学日本,就读于陆军士官学校,与青海徐又铮(徐树铮)都督、湖北蒋雨岩(蒋作宾)旅长等是同届同学,回国后在清政府军咨府任职。民国成立后,又任南京临时政府陆军部军衔司长。政府北迁后,放弃官职从事报业,现为《民主报》主笔。
“因为都是湖南同乡,在下早在光绪三十年(1904)便与宋遁初结识,共同参加推翻满清的民族革命。光绪三十一年同盟会在东京成立,在下忝列其中,并担任湖南分会会长,与宋遁初交往益密。去年国民党成立,在下曾作为同盟会代表,陪同宋遁初参与谈判事宜。所以对于宋遁初的情事比较了解。”
孙元起又凝眉问道:“那你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仇亮不敢隐瞒,连忙答道:“宋遁初之前因改组同盟会为国民党之事得罪部分党内同志,近来又因国会竞选失利,导致沪上部分老同盟会员群情激奋,指摘宋遁初不谙党务居心叵测,认为他一不提倡中山先生极力鼓吹的民生主义,二把三民主义名称从政纲当中剔除,显然是想架空中山先生;而且认为宋遁初丢弃同盟会根本,去和反革命官僚妥协,以图在短期内掌握政权,是同盟会第一罪人。所以他们积极谋划,企图在宋遁初北上之前除掉他,以儆效尤。在下此次前来,就是恳请孙先生帮忙,将宋遁初救出上海!”
当初孙元起与宋教仁曾在内阁共事过一段时间,说实话,孙元起对他的印象并不大好,觉得他年少气盛、锋芒太露,权力欲又极强,很容易招人嫉恨,他得罪党内同志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救不救他,孙元起颇为踌躇:“仇先生,这种问题难道不应该先去向中山先生求助么?”
第四零七章根居隙地怯成形
“唉!”仇亮微微叹息一声。
尽管没有明言,孙元起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惊骇可以想知,脑袋里更是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孙中山要对宋教仁下手?是两人积怨已久,还是一时忿恨?是政见不同,还是争权夺位?是宋教仁罪有应得,还是孙中山蓄意谋害?是历史课本错了,还是自己这只蝴蝶造成的?……
无论如何,孙中山在孙元起心中的高大形象开始分崩离析,并渐渐有轰然崩塌的趋势。
仇亮见孙元起脸色阴晴不定,只好默不做声站在那里,静等着他最终的答案。
孙元起在震惊之余,心中也是千回百转:到底要不要救宋教仁?不救,历史很可能又会回到原先的轨道上,袁世凯继续替孙中山背黑锅,然后爆发二次革命。这样的好处是可以凭借自己对近代史一知半解,在处理某些重大问题时占据一定的优势,尽管这种优势已经越来越少。但坏处也同样明显,眼看明年一战就要爆发,中国还处于尖锐的南北对立之中,以此等国力很难在战争中获利,甚至日本趁机侵占山东也难以抵御。
救,问题更大。就现在看来,宋教仁非常有手腕,在国民党内影响力很大,迫使孙中山只能采用暗杀嫁祸的手段除掉他;但他的影响力只局限于同盟会势力相对薄弱的北方,在同盟会根深蒂固的南方根本难以与孙中山、黄兴等这些前辈大佬相比,甚至很多同盟会老会员对他是视若寇仇,致使眼下他陷在南方难以脱身,乃至于有生命危险。
救了他,好处是一旦宋教仁北归。号称“国会第一大党”的国民党将会分裂为南北两部分,北方国民党以宋教仁为首,因为没有兵力和地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