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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盅里边的粥会洒到她身上,她现在却无法动弹。
但闭上眼睛半晌,未感觉到清粥浇身,也未听到汤盅破碎的声音,她挣开眼睛,只见陆玉不知何时进来的,他一手托着托盘,托盘上稳稳的盛着汤盅,另一只手揽着惊魂未定的瑕非。
幽兰若挑眉,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二人间逡巡,“原来瑕非心比天高,竟是我唐突了。”赞赏道:“嗯,不错,尤甚汝姊!”
瑕非刚定下惊魂,听到这番话立即退离陆玉三丈有余,眼眶却微微红了,“小姐尽管玩笑,我这就跟姐姐说回朝凤楼去。”话落,一跺脚,跑了出去。
陆玉淡然的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将托盘放在床头几柜上,微微自嘲道:“月儿也会为我吃醋吗?”
幽兰若眸光清寂的看着他揭开盅盖,用粥勺将清粥一勺一勺舀到粥碗中,一共四勺,半滴未洒出,他动作优雅,缓慢,仔细,仿佛幽美画卷中的写意,悦目,惊心。
“我不会吃醋,但我会杀人。”
清幽的声音自幽兰若口中吐出,在桃色的帷幄中响起,五月闷热的空气中无端起了一丝冷意,冻得人脊背发凉。
陆玉端着粥碗的手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的将幽兰若扶起,靠在他的臂弯,他一手扶着他,一手舀粥一口一口的喂她,动作轻柔小意。举止间透着亲密无间,却未再言语。
直到陆玉仔细伺候幽兰若将一碗粥喝尽,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出声道:“月儿想杀人何难?那陷害你之人千刀万剐亦不足以赎其罪,待将他揪出来,就让月儿亲自动手如何?”
“铮!”
幽兰若心底紧绷的一根满布尘灰的弦,赫然断裂。嗡嗡的余声将她灵识震得发麻。
------题外话------
不曾经历风月,便对风月执着,对风月之外便漠不关心了,但是亘古至今,主题永远都是在风月之外。
正文、【33】若离若即
“陆公子好生残忍,这动刀子溅血的事儿,怎能让一个弱女子亲力亲为?”
幽兰若用尽全身力气才得以平静的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脊背传来的微微刺痛让她知道她为那句话出了一身冷汗。
而此刻,她的语气虽然竭力保持平静,心中其实已经掀翻了滔天巨浪,那浪头,砸得她心坎上发疼。
“呵,那就由我代劳吧。”陆玉不曾察觉幽兰若的异常,只是轻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没想到月儿还有一处称之为弱女子,唔,值得赞赏!”
女子即便狠辣恶毒者,也有不敢执刀杀人的,皆因恐惧阴灵所致,陆玉大约是这样想的。
幽兰若暗叹,她前世兴趣广泛,各行各业都涉猎过,也都浅尝辄止,其中人体研究算是坚持得比较远的,解剖过的尸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会对尸体恐惧?
这世间,能让人恐惧的,只有人心罢了,活着的,律动的,人心。
有些事,就如山林中狩猎者为捕老虎设下的兔苴,言说不得。执意摊开,伤得岂止性命!
幽兰若目光直视,视线落在正前方粉色帘帐上,帐上绣着一朵大红的牡丹,艳艳绽放,如血鲜红欲滴。她的声音更加平静了,“若那个人是陆公子的亲近之人呢?”
陆玉气息微滞,眉头间渐渐凝出一朵愁云,“月儿知道那幕后之人的身份了?”
幽兰若转头看向丰神俊朗的男子,原本光风霁月的面容因她而焦灼,头一次显出疲态,睡了一觉后微微缓了几分,但还是留下了些痕迹。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幽兰若茫然的摇摇头,唇紧紧的抿着。
“月儿,虽然你是被困在芳公主府的暗牢中,给你上刑的皆是芳公主府的狱卒,但此事我可以保证,绝对与芳公主没有关系。”陆玉信誓旦旦道,此事都是莫让疏忽,竟然让她在芳公主府被折磨至斯。
“哦,是吗?”幽兰若似是无意识的应声,“原来我是在芳公主府啊!”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昏昏沉沉被救出,醒后无人与她提及,自是还有诸事不明了。那人手腕真是通天,连守卫严密的公主府也能插进手去。
晟京城四大势力其中公主府最难应付,因为它的主人芳公主寡居二十年,最是无欲无求。
“嗯,诚然芳公主是没有理由与我为难的。”幽兰若勾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自唇畔流泻而出,“但陆公子所言的代劳,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吧。”
“你这是何意?”陆玉微微不悦,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的女人质疑他的话。
“只是觉得陆公子言过其实了。”幽兰若轻言巧笑。
从燕子峰的刺客,到公主府的暗牢,她给过他很多机会,可惜他让她失望了。她难得纵容自己一次,任性妄为的去相信一个人,他却当作了理所应当,不曾珍惜。
“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吧。”陆玉不再与她分辨,声音有些凉道。
时间,让人恨,它可以消磨很多东西,好的恶的;时间,让人爱,它可以清晰很多东西,好的恶的。
幽兰若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不指望能过越过时间的长河去看透未来的彻悟。
她的善变让陆玉微微懊恼,但想到她是幽月,那么与众不同的女子,顿时又释然了。
“月儿,不管是谁对你有歹心,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你。”
话落,不再多言,陆玉沉默的将幽兰若上下检视打理一番,确保各处伤势正常恢复,这一摆弄,就是一个时辰。
幽兰若经不住困意,早就沉睡过去,陆玉微叹一声,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放下床帐,扫了一圈房中摆设,方转身离去。
踏出房门,便见瑕非坐在台阶上拿根草逗弄蚂蚁,听见开门声,瑕非回身,看见陆玉立即跳起来。
“陆……”瑕非哑了哑,陆玉是小姐的人,她想表明她绝没有觊觎之心,但现在叫“姑爷”又早了点,半晌,她脸憋得通红,也没吐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陆玉将瑕非是神色看在眼里,眸光动了动,轻声道:“月儿现在已无大碍,但不宜操劳,你好生守着,别让人去打扰她。”话落,又添了句:“她现在已经睡熟了,你两个时辰后再进去。”
瑕非猛点头,不自觉的将这一吩咐当作未来准姑爷的叮嘱。
陆公子对小姐的情意,她看的分明,小姐对陆公子的心意,她也看得分明。他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虽然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少倾公子,似乎对小姐也有情意,但是先来后到不是,陆公子先被她认可与小姐情深意笃,少倾公子自然要靠后站了。
后备在现任没有行差踏错到必须出局的情况下,永远只是后备!
幽兰若醒转过来已是夜深,她是被痒醒的。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痒,她想挠,但是手被缚住了,无法移动。她挣了挣,缠在手上的白布条更紧了。
“瑕非!”幽兰若无奈扬声喊道。
“哎!”外间传来应诺声,随后听见一阵小跑声,瑕非打开床帐探着头看向幽兰若。
“快帮我把手上的布条解开。”幽兰若急声吩咐道。
“哦!”瑕非将帘帐挂起,便要蹲下帮她解开双手的束缚,但在指尖碰到布条时,突然顿住,“小姐,陆公子差人来时说了,新肉生长,行气通窍,都会有些痒的,切不可用手挠之,你忍忍就好了。”
“我是你小姐还是他是你小姐?你还没嫁给他就听他的了?”幽兰若顿时气得口不择言,心底大骂。哪里是有些,浑身上下其痒无比。她简直要怀疑陆玉给她上的是伤药还是痒药。
瑕非这次没有立即红了眼眶,瘪了瘪嘴巴,小声嘀咕道:“小姐和姑爷都是主子,姑爷为小姐好的吩咐,当然是听姑爷的。”
幽兰若感觉全身仿佛上万只蚂蚁爬行游走,痒得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瑕非突然跑出去,外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是一阵脚步声,幽兰若眼角的余光瞥到瑕非捧了个小木盆进来,里面是一些冰块。
“陆姑爷说,这个暂缓瘙痒,如果小姐忍不住,可以把这个覆在身上。”
幽兰若直接无视了她对陆玉的称呼,没好气道:“那还不赶紧拿过来!”
瑕非应了一声,将木盆放在床头,揭开薄被,在幽兰若上身搭了几张厚棉帕,将敲碎的冰块摊在棉帕上。
幽兰若顿时感觉一阵冰凉穿过棉帕纱布传递到身上,全身的感知都被冰凉占据,痒意稍稍退了下去。
“这些冰块是陆玉送来的?”不痒了,幽兰若理智也回来了,盯着一块块透明的碎冰出声问道。
“嗯!”瑕非点头,指着外面道:“外面还有好多呢,全是三尺方的冰砖,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弄下几块碎冰。”
富贵人家筑有冰窖在寒冬腊月收藏冰块待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