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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从江边走。”
他们沿江边走了不远,便来到了大佛的脚下。乐山大佛,是尊坐着的弥勒佛像,依凌云山栖鸾峰断崖开凿而成,背靠山壁,面临三江,大得出乎他们所想象的大,几乎不可仰视。单是大佛的一双赤足,脚趾就比一个人还高,脚背面如一面斜斜的平坡,可以围坐一百多人。整个佛像,同凌云山一样的高,有二十多丈,怪不得有人说:“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了。
豹儿看得惊愕不已:“这座佛怎么这般的大?怎么看得清楚的?”
翠翠却说:“雕这么大的佛像干什么呀!那得花多少年?”
佛像上面,蓦然有个声音飘下来:“不多不少,整整九十年。”
豹儿、青青和翠翠不由得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放在大佛膝头的手背上,竟站着一个人,衣袂飘飘,立在晨雾当中,恍若云中仙人。翠翠以为这么早,没有人会来看大佛的,想不到竟然有这一个人,比他们更早来到。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了。
从大佛脚下到大佛的手背,起码也有十丈多高,而大佛的一双小腿,光滑滑地如一道直垂的石壁,根本无法攀登,除非抖展壁虎之功,才可以攀上去。
翠翠仰面问:“喂!你怎么上去的?”
“区区是爬上来的!”
豹儿他们不由得愕然了,这光滑滑的石壁,他怎么爬得上去?莫非这人是位轻功极好的武林高手?那人又问:“你们想不想上来?”
翠翠说:“想呀!”
男队说:“大佛的右侧,有一处九曲栈道,你们沿着九曲栈道,拾阶而上,便可以来到这上面了。不过要小心,很危险。”
“我们才不怕哩!”
他们从九曲栈道攀上了大佛的手背上。手背,也是一块平面的大石板,可以站立二三十人,这里,只是大佛的一半身高。那人微笑的迎接了他们,说:“三位小哥,雅兴真不小,这么早就来看大佛了。”
翠翠笑说:“你不是比我们更早吗?”
“区区也是刚来。”
“刚来!?怎么我们没见到你的?”
“区区是由凌云禅院而来,你们当然没看见我了。”
青青和翠翠略略打量了他一下,是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青衫秀士,一表斯文,面目清秀,双眼含笑,神态可亲。青青问:“阁下是位秀才吧?”
“秀才不敢,区区略读一些书而已,连个乡举也考不上,只好放下书本,到各地游玩名山大川。”
“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小姓司马,贱名青。三位小哥贵姓?”
青青说:“我姓秦,这位姓白,而这位姓千里。”
“久仰,久仰!我们可算有缘,在这大佛上相见,我们一齐坐下谈谈可否?”
翠翠听了好笑,我们从没见过,连名也没听说过,你怎么久仰了?她却说:“好呀!”便坐了下来,问,“你怎么知道这大佛雕刻了九十年的?”
“区区是听禅院的主持大师说,从大唐开元初年开凿,到贞元十九年才完成,前后不多不少,刚好历时九十年。”
豹儿他们根本就不懂历史,不知开元、贞元是什么东西,只是愕然的听着。翠翠又问:“是什么人雕刻的?”
“是一个名叫海通和尚发起雕刻的。”
“他干吗要雕刻这么大的一个佛像?他撑饱了没事干吗?”
青青连忙说:“哎!白兄弟,你怎么这样说?”
司马青一笑说:“传说古时三江合流此处,江水汹涌,经常将船打翻,淹死了不少的人,凌云禅院的海通和尚看得不忍,便想雕刻这么个大佛,保护来往船只的航行安全。”
豹儿说:“这个和尚心很好啊!”
翠翠却问:“这个大佛雕成了,就不会翻船淹死了?”
司马青耸耸肩,摊摊手。翠翠扬扬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区区是说,不知道,没法奉告。”
“你连这大佛雕刻了九十年都知道,怎么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翻船淹死人的?”
“大概也有翻船和淹死人的。”
“那海通和尚不是在骗人吗?”
“骗不骗人区区不知道,但的确比以前少翻船和淹死人了。”
豹儿说:“那么这尊大佛是有灵了!”
司马青笑着说:“是呀!往往在春洪泛滥时,不但船家不敢航行,连来往商贾游客也不敢坐船,当然翻船淹死人的事就少啦!”
翠翠说:“这叫灵吗?我去问问海通这老和尚去。干嘛他吃饱没事干,要骗人。”
青青叫住她说:“哎!这大佛雕了九十年,海通和尚恐怕也有一百二十多岁了,他还在人世吗?”
司马青也笑着说:“要是他还在人间,恐怕已有八百多岁,成了不死的神仙了!”
豹儿、青青、翠翠听了都愕然:“什么!?八百多岁?”
“怎么没有?从大唐开元初年开始,也就是风流皇帝唐玄宗那时起,经历了唐朝、五代十国、宋、元,到现在的明朝,至少也有七八百年。所以你们不用去问他了。”
三人更瞪大了眼睛:“那么久吗?”
司马青一笑:“三位没读过书吗?”
翠翠说:“我们读什么书呀!斗大的字,也识不了半箩!”
“没读也没什么,以后多到外面跑跑,多问问人,恐怕比关门读书好。”
翠翠又问:“秀才!你读的书很多吧?”
“书是读了不少,可是一本也没有用。所以我才扔下书跑了出来。”
青青说:“秀才,你客气了!你知道那么多的东西,怎么没有用呢?不像我们,尽闹笑话。”
“我闹的笑话比你们还多哩!要不是出来跑跑,真的成了个书呆子!”
“那你跑过的地方一定多了?”
“多不多,山东的泰山,中州的嵩山,湖南的衡山,山西的恒山,陕西的华山,还有什么五台山、黄山、武夷山、峨嵋山,区区都跑过了一趟。”
豹儿听了没什么,青青和翠翠听了却大为惊讶。这些名山,都是中原武林几大门派的所在地,来往武林人士极多,而司马青看去是个文弱书生,难道他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青青不由得问:“先生是武林中人吧?”
“武林中人!?”司马青摇摇头,“区区只是一介贫儒,性好游山玩水而已。三位大概一定是武林中人了!”
翠翠说:“我们也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呀。”
“三位身佩宝剑,怎么不是武林中人呀?”
“我们佩来玩玩的。”
“这好玩吗?”
“怎么不好玩?好玩极了!起码可以摆摆威风,吓唬一些想欺负我们的人。”
“区区看出,三位一定是武林中人。”
青青问:“你怎么看出呀?”“三位眉宇间都有一股英气,年纪小小,登山走险不见气喘,一定是练过武的人。区区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见过武林人士不少。”
翠翠说:“你还会看相呀!”
司马青笑笑:“区区关于星相之学等书,也翻阅过一下。”
“你看我们是什么人呀?”
“你们一定是侠义道上的人。”
“秀才,你说错了!”
“我,我怎么说错了?”
“我们是黑道上的人,江湖上人称我们是小杀手。”
司马青怔了怔:“小杀手!?”
“是呀!秀才,你害不害怕我们?”
司马青一怔后,笑笑说:“区区不害怕。”
“哦!?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三位别开玩笑,区区与你们没仇没怨,身上连银子也不多一两,你们杀我干什么?”
“小杀手杀人只凭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你们真的要杀我?”
豹儿本想出声制止,但一想到江湖上人心险恶,尤其在云南吃过—次亏,碰上了那个什么俊书生潘三爷的,给他们捉了去。而且翠翠也不是什么胡乱杀人的人,或许翠翠已看出了这位秀才有什么怀疑之处才这样说,所以几次话出口都咽了回去。可是青青却出声制止了:“白兄弟,你别胡说了!别吓坏了司马先生。”
“他一个人跑了那么多的名山,一两句话会吓死他吗?他的胆比水缸还大哩!要不,他怎敢一个人跑遍了东南西北中五岳呢?”
青青说:“白兄弟,一个书生,喜爱名山大川也是有的。”
司马青说:“是呀是呀!区区只不过想学唐朝诗人李白,游览祖国名山大川而已。”
豹儿这时说:“先生,你一个人,不怕碰上恶人和山贼吗?”
司马青说:“我—介书生,身上银两也不多,贼人抢劫,也不会抢劫了我。再说,区区只访问游人众多的名山大川,不敢朝荒僻的山野地方行走,又怎会碰上山贼的?讲到恶人,区区有两个字,就是‘忍’和‘退’,尽量避开他们。所谓‘忍一忍,万事化开;退—退,天地宽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