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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安静的样子,他低眸,长时间静静地凝望她。
多年不见,她的容颜没怎么改变,眉毛弯弯,睫毛长长,皮肤很白,像透明的瓷,从不会脸红。脖子上肌肤细腻如玉,莫名给人一种温凉的触感。。。。。。
风从窗外飞进来,清凉又温暖。地板上洒满了细小的花瓣,几步之外是蓝天,风在树梢,鸟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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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甄意感觉有谁给她盖了一条薄毯。
她知道是言格。
言格,记忆里那个话少却很会倾听的男孩子。
这些年,越长大越发现周围的人只沉醉于吐露自身,却不从倾听别人的讲述;越长大越发现社会推崇演讲与口才,却不知倾听为何物;越长大越发现,他的难得。。。。。。
不像甄意遇到的很多人,说起自己的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听别人讲述,三心二意恹恹欲睡。
是不像。
窗外传来遥远的风声,朦胧中,她神思飘回中学时代,他们在一起后的有天下午。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围在他身边的叽叽喳喳,他从没听过。
其实不是。。。。。。
是夏天,蓝天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前所未有的大,空气闷热。
体育课,言格独自在操场角落练习现代箭术,甄意不感兴趣,坐在地上揪草。
一开始,她对他手中精致又高级的弓很稀奇,闹着说想学。
他教她识瞄准器、箭座、弓震吸收器、中央安定器,一一解释作用。
他安静地解释,她活泼地打断。
言格始终有耐心,告诉她如何瞄准,如何放箭。可他并没有像电视里那样从背后抱住教她。连她手臂不直,他也只是拿支箭把她的手抬起来。
数次脱靶还换不来他的手把手示范,甄意彻底失去兴趣。
她做事向来三心二意;而他并非自己喜欢就希望全世界都接受并喜欢的性格,所以不强求。
那天,他照例安静而认真地调弓射箭,她却因为郁闷的遭遇,一直坐在草地上嘀咕。说她前天晚上在楼道里摔了一跤,害她世界级的美腿留下了价值百万的伤疤,以后不能做腿模;又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小孩子整天打闹砸坏了楼道的灯,父母也不赔偿,对公共安全不负责;还说政府要城中村改造,害他们那块生活区治安渐差。。。。。。
风在树梢飘,
树叶刷刷的,偶尔落下来掉在她头上。
她坐在阳光斑驳的草地,愤愤控诉了一节课。
他不知听也没听,身姿挺拔地练习,专心致志地瞄准红心,射击。没回应,也没打断她的自言自语。
放学后,他难得提出送她回家,一直到她家楼下。
那是旧工厂里很灰很丑的一栋楼,她住在最高的五层。平常中午不回家,说楼上热得像蒸笼,热气密集让人无法呼吸。
走到楼前,她抬头望他,脸蛋红扑扑的:“楼道很脏,不用送我上去了。”
言格说:“我本来就没这个打算。”
这样的话,甄意从来不会生气。
“那再见!”她笑容大大的,冲他招招手,一溜烟跑进楼道不见了。
她像百米冲刺,一口气跑上5楼,衣服汗湿贴在身上也不顾。冲进屋,书包都不扔就跑到窗边往外张望。
如果能看到言格挺拔安静的背影,在落日余辉的林荫小道上缓缓远去,她会开心得像吃了冰淇淋。
可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霞光在晃荡,却没有他的影子。
怎么会!
她急了。
5层楼她用时不过15秒,跑得心脏都快衰竭。
她不甘心,神经质地冲出门去。姑姑和表姐一脸狐疑地看她来去如风。
老式的楼梯间里,扶手锈迹斑斑,台阶垃圾遍布。窗口很小,太阳还没下山,楼梯间就开始昏暗。
往楼下望,只见一条条黑黢黢的扶手,某层楼一个微白的影子。甄意一愣,蹑手蹑脚走下去。一点一点,她弯过楼梯,就看见,
言格踩在住户的煤球堆上,仰着头,够着手换灯泡。
他身子修长,舒展得像一只箭,白衬衫背后有点汗湿。
楼道很黑,墙上灰扑扑的,全是油烟和涂鸦,只有窗口微弱的霞光穿透他细碎的短发。
他仰着头,双手拧灯泡,天花板很脏,灰尘簌簌地坠。突然,他飞快低头,有飞屑掉进眼睛里了。条件反射去揉,却只是拿手背抵住了鼻梁。
手指已经脏了。
他闭着眼睛,静止一秒后,用力摇摇头,不动了。
甄意立在十几级的楼梯上,屏着呼吸。
昏暗中有哪家炒菜时油锅吱吱的吵闹,空气里弥漫着酸豆角炒肉的香味。
终于,言格再度抬头,拧了一下。
一刹那,乳白色的灯光从他手中倾泻而下,白纱般将他笼罩进虚幻的梦境里。手一松,圆锥形的灯光发散开去,柔软地铺满整个楼道。
甄意听见,她的胸膛,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言格一跃,从高高的煤堆上跳下来,一抬头见甄意立在楼梯上,一脸感动地看着他,眼神里写着要以身相许。
灯光从他头顶落下,衬得他的脸格外白皙,眼眸也格外清黑,脸色格外的。。。。。。尴尬。
“你听到我说话啦?”她欣喜道。
“我又不是聋子。”他别扭着头,“你嘀嘀咕咕了一节课。”
“啊,我好啰嗦。”甄意吐吐舌头。
“嗯,说话毫无逻辑,抓不住重点。”
练习射箭时,他就纳闷了: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能滔滔不绝说出一篇演讲来?
不过,除了觉得“世界级的美腿”有待商榷,他还是瞬间抓住了她的意思,
“给你概括一下:有人砸坏了楼梯间的灯,没人维修,你在黑暗中摔倒了。”
一句话概括她一下午的嘀咕。
甄意:“。。。。。。还,真是。”
但不管怎样,她开心死了,几步从楼梯上蹦下去,踩在最后一级,缩短了和他的身高差,轻轻一踮脚,双臂就缠住他的脖子:“言格,你对我真好,我喜欢死你了。”
她小狗一样在他脖子上蹭。
言格浑身不舒服,寒毛都要竖起来,要是平时他早把她揪起来甩开了,可偏偏手上全是灰,脏死了,他骨子里无法这样不礼貌地碰人。
不舒服不舒服!
可他也不能后退躲避,不能把她从台阶上拉下来。
他见识过她超凡的黏人能力,她绝对会死不松手,双脚悬空,吊死鬼一样挂在他的脖子上,甩都甩不掉。
他无奈地在心底叹气,默默决定,等她一松手,就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立刻跑。
哎,他真是服了她了。
、chapter 26
甄意醒来时;身上盖着毯子,纱帘在飞,风里有花香。
言格已经不在。
她叠好毯子,不到处乱跑,乖乖顺原路回去。
才回到精神病院,就见小柯对她招手:“甄小姐,帮个忙。”
原来,这星期小柯负责给精神病人做体检。其他人都体检完;剩下棘手的美美。甄意对美美印象深刻;那个说要和“小柯医生睡觉”的漂亮女人。
小柯刚给美美检查,美美就十分配合地解开上衣;抓着小柯的手就往自己胸上摸。小柯吓得赶紧跑出来,其他病人都好奇地凑在门边张望。
有个自认为自己是动物园长的病人提问:“美美;你要人帮你挤奶吗?”
另一个病人很配合地搬出“挤奶机器”,在空气中接上电源,启动按钮……其他人居然盯着他手中虚拟的“挤奶机”看得全神贯注,还时不时讨论机械技术。
甄意:“……”
美美跑出来拉小柯:“小柯医生快来给我检查,我心口疼哩,疼死了。”
或许她以前古装片看多了,架势像百花楼的姑娘。白胳膊粉香肩,七手八脚往小柯身上绕,小柯女朋友都没一个,哪里见得了这个,耳朵根儿烧成了透明的红色。
甄意帮忙把美美从从小柯身上解下来,送回检查室。
甄意和几个护士帮忙按手脚,小柯红着脸重新检查,可他稍微碰美美一下,她就挺着胸乱扭,“啊,啊”地鬼叫,哼哼吟吟表达她心里的舒爽。
小柯羞得脖子都红了,甩手冲出门,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
检查是搞不成了。护士把精神病人们牵回去。甄意看见有个女病人一直恶狠狠瞪着美美,后来看到甄意,又开始凶巴巴地瞪她,好像全世界都和她有仇。
小柯解释:“那是栀子,被害妄想症,看谁都以为要抢她的东西。”
甄意想起第一次来医院,栀子说:“美美又抢我男人,徐医生你管不管啊。”
甄意问小柯:“美美她怎么会这样?”
“她家人说她太痴情,可总被人骗。一开始她有很好的工作,经济也行,但架不住三番四次被骗色又骗财。等后来好不容易要结婚,人家嫌弃她之前跟过的男人多,结婚当天跑了。她从此就疯疯癫癫,小孩子学着大人叫她破鞋,亲朋好友都说她行为不端,可她‘不知悔改’,逢人就说她的男朋友们,说她的真爱们。渐渐,家人都嫌丢脸,不愿养在家里……”
小柯说到这儿,同情地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