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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说完,扬长走去。掌柜的千恩万谢,心说,喝碗水给金子,这位家里得趁多少钱!简直是活财神。张方也感觉到疑惑不解。
张方从天竹楼出来回到童府,洪玉尔、孔秀、夏九龄、司马良、杨小翠、杨小香都等着他。孔秀一见就骂:
“混账乌鳖羔子,你跑哪儿去了?”
“哎,今儿个我可开了个眼。别着急,听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儿。”
张方根根底底把天竹楼的事情讲说了一遍,大伙儿一听全乐了。牛儿小子就说:“有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带我们去!你小子属黄花鱼的,尽溜边儿。”
“我哪知道!我要知道有这事就带着你们去了。不过也没完,明天你们早点儿起来,我领着你们赶奔前门外大饭馆子宴宾楼,我让那小子摆一桌酒席请客,你们开开眼,不也就补上了吗!”
众人闻听,欢欢喜喜。当晚无话,第二天早晨起来,大家梳洗完了,吃了早点,跟二叔童森告辞,童森嘱咐:
“北京城里,人最复杂,你们出去,千万别惹祸。”
张方点头,这才领着小弟兄赶奔前门。来到前门,往前走不远,到了大馆儿宴宾楼。这大饭馆子,老百姓谁也不敢上这儿来吃饭。这儿简直让官府给包了。到这儿吃饭的,都是朝郎驸马,满汉八旗的大员。门上有人守着,张方领人往里一走,被拦住了:
“干什么的?”
“吃饭的。买棺材能上这来吗?”
“你怎么不说人话!”
“你才不说人话呢!告诉你,昨天我就在这儿包了酒席,你们掌柜的都知道,你还敢不让我进?”
张方瞪眼儿唬人,守门儿的也不知真假,赶紧就往里让:“是是是,对不起,请!”
张方他们上了二层楼。这饭馆子真气派,往地上看,黄油漆大地板锃明瓦亮眼镜子面相似,铺着厚厚的地毯,两旁有单间,有雅座儿,还有散座儿。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上边吊着八宝琉璃灯。上这儿坐着吃饭,少说也得五十两银子,不然就别上楼。张方找靠窗口的一张桌子坐下,伙计过来了:
“各位,想吃点儿什么?”
“上等酒席一桌,不过要等等,我们等个人儿。你到门口注点儿意,有个上年岁的老头,拄着拐杖,如果来了,请到我们这儿来。”
大伙儿刚坐下,就听那伙计说话:“老爷子,您来啦!您在这会客?”
就听那老头说:“嗯!有一个个儿不高的年轻人来没来?”
“在楼上哪!您请上楼。”
脚步声一响,老头上楼了。张方一看,正是昨天喝水的那老头,赶紧率领小弟兄全都站了起来:
“老爷子,您这来,这来!我们恭候多时了。”
“哎哟!迟来了一步,对不起,对不起。”
老者来到众人面前,张方搬了把椅子,让老者居中而坐。老头坐下,小弟兄们上下一打量,跟张方说的一点儿不错,特别气派。老者坐下,伙计赶紧把水沏来。老者照样不喝,把自己的茶叶掏出来,多搁了一点儿,给小弟兄们每人一碗。大家一品尝,才知道张方没说瞎话。茶罢搁盏,张方就问:
“老爷子,您住在什么地方?”
“噢,离前门不远。”
“您家几口人?”
“哎哟!我们家没分家,人口可够多的,能有上千口人。”
“老爷子,您家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开买卖的。”
“开什么买卖?”
“开戏装店的。唱戏的穿的衣服,戴的那帽子,不管文戏武戏,也不管是哪个朝代的,我们家就开着个戏装铺,也往外租赁,有时候也做。”
“噢,这买卖可真赚钱,难怪您老人家这么福气!失敬,失敬!”
他们正在说话,就听见楼下一阵大乱。张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推开窗户往外一看,就见昨天挨打的刘四来了,还带着一百多人。在刘四的后头站着个小伙子,看样子能有二十五六岁,脸似姜黄,凹面金睛,稍有点儿短胡子茬儿。光头没戴帽子,大辫儿在脑袋上盘着,身穿绛紫色箭袖,腰煞板带,挎着一口宝剑,登着黑缎的靴子,后边儿有人给牵着马。有五六十名打手,各拿刀枪棍棒,把宴宾楼前后左右都给包围了。刘四身后的年轻人就是老太师李荣的六儿子,名叫李广,人送外号花花太岁。原来刘四昨天挨了揍,回去见着六公子把事情讲说一遍,这李广闻听,火往上撞:
“就凭咱爷们儿,在北京能受这气吗!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敢在火神庙前点灯,我倒要会他一会。给他拿一千两银子,没门儿。今儿我得揍他!”
吃罢早饭,他带着阖府的打手,来到前门外宴宾楼。到了楼下,李广就问刘四:“是这儿吗?”
“六少爷,是这儿!”
“你到楼上看看他们来没来?”
恶霸刘四进了宴宾楼到了楼上,探头一看,哟!都在这儿哪!这小子二话没说从楼上下来了,一直来到李广面前:“六少爷,都在这儿哪!”
“好!小子们,把窗户门都给我堵了,不准走脱一个,我上去看看。”
噔噔噔,他带着这帮打手上了楼。宴宾楼的掌柜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六公子,您来了?”
“滚你娘的!”
这李广迈大步来到楼上,一直来到张方桌子近前。夏九龄、司马良、杨小香、杨小翠、坏事包孔秀、洪玉尔、牛儿小子、虎儿小子一看,刚要站起来,张方一使眼色,那意思是别动,这阵儿用不着你们。这些人还真听张方的,全坐着没动,一不哼,二不哈,瞪着眼看李广。
张方一笑:“来了,朋友?找个座坐下吧!”
“呸!兔崽子,你他娘活腻了。”他回头问刘四:“是他吗?”
“六爷!是他。昨天他把我打坏了。”
李广眼珠子一立:“小辈,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不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竟敢打我府里的教师!你长了几个脑袋?六公子就是找你报仇来的。弟兄们,上!狠狠地给我打!”
他手下的打手应了声往上就闯。张方对牛儿小子、虎儿小子说:“二位呀!看你们的了。把他们都给我划拉了。”
“哎,好…!”
这牛儿小子、虎儿小子站起来,把四只大手伸开,把这伙小子揍得是王八赶西瓜,滚的滚,爬的爬,眨眼之间全都鼻青脸肿,趴到地上起不来了。这李广一看,哎哟!你们敢打我的人?他往上一纵,奔张方就来了。张方恐怕把这老头伤着,告诉杨小秀、杨小翠、夏九龄、司马良:
“你们哥四个别伸手,把这老头保护住,别伤着碰着。”
这老头并不在乎,跟张方说:“年轻人,别怕!打出娄子来我担着,天塌下来我撑着,狠狠打,别留客气,打死才好呢!”
“我说老爷子,这话就不对了。人命关天,要把人打死了,这官司我们可吃不起。”
“官面上我认得几个人,我花钱给你运动。你放心,最好是往死里打。”
“好…!有您这句话就好办了。”
张方扑奔六公子李广。这个李广根本没有什么能耐,他就仗着他爹的势力欺负人,真伸上手,白给。没几个照面被张方一下打了个跟头。牛儿小子、虎儿小子一人抓住一条腿,往左右一拽,把李广整个给劈了。肠子、肚子洒满了楼板,把宴宾楼的掌柜和伙计们好悬没吓得咽了气。心说完了,这买卖算黄了。人命关天,如果死个一般人都够呛,何况死的是太师爷的六公子?眼看着塌天大祸就在眼前。
单说那个刘四看见六公子死了,没敢恋战,带着人跑出宴宾楼。干什么去了?跑官府禀报去了。张方他们折腾完了,回头问老头:
“我说老爷子,您害怕不?”
“哈哈哈,劈得好!劈得好啊!这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这小子恶贯满盈,理应遭报,你们干得不错。放心,我怎么说的我就怎么办。如果官面要究,有我来出面。掌柜的,伙计,你们麻烦麻烦把这死尸先拽出去,把楼打扫干净,有事我担着。”
掌柜的和伙计也不知这老头有什么靠山,这么稳当,只好把李广的死尸抬到楼下,冲刷地板重换地毯。在楼上点了几盘檀香,好散散血腥气。
再说刘四,撒脚如飞回到太师府,进内宅禀明太师李荣。这李荣外号叫李阁老,满朝文武对他无不敬畏。他其实没能耐,就凭着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