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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城皱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那个贱人有那么好心?”
她上下打量着季潭,发现他竟然完好无损,连内力都还在,随身一柄宝剑都没有遗失。身上打理的也还是光鲜,头发丝都不乱一根。
一点儿不像是才从囚牢里出来的人。
这怎么可能呢?
季潭犹豫了下,如实道:“她说,要挑战你对我的信任。若你信我,便给我们一条活路。若不相信,我们会自相残杀而死。”
他是从小就陪在梅香城身边的,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叶玉卿这一招果然厉害,把他送来的时间如此巧合,让他连自伤几刀,来安梅香城疑心的机会都不给。
梅香城眼神深深的:“若我说不信你,你会杀了我吗?”
季潭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中剑,放到梅香城身边,静静道:“若不信我,便杀了我吧!”
梅香城拿起那把剑在手心里磨挲了一会儿,耻笑道:“那个贱人笑我自作聪明,却不知自己也正在自以为是呢!居然想要挑拨我与季潭的关系,该说她太自信还是太愚蠢呢?呵……”
冷笑过后,梅香城将剑丢回给季潭,正色道:“如今这情况,承元国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启程,回洛城。”
“是!”燕容抱手应着,下去吩咐人收拾了。
梅香城对季潭道:“传令下去,留守承元国的人找准机会,刺杀梅江帆与梅苏合,成功过后传信回洛城,我另有计划。”
“好!”
“对了,你暂时留下来,今晚去帮我办一件事,办成后再出城与我汇合。”
“什么事?”
“去杀了孙恒温一家。他们竟敢联合叶玉卿那个戏耍于我,我要他们不得好死。”那一次,她之所以败得如此凄惨,有超过七成的原因是因为孙恒温的无间道。从那时开始,她就一直开始找下坡路,所以对孙恒温一家可说是恨之入骨。只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季潭虽然被叶玉卿关着,但叶玉卿并没有将外面的消息对他封锁,而且还在送他出来之前,把外面所有的情况都详细地告诉他了。
他直接被送来这个小院,也就是说,叶玉卿是非常清楚,他们是落脚在这里的。
其实他认为,这种情况下,还是尽量离开不要惹事的好。只不过他刚刚回来,怕梅香城当真怀疑他,所以想要劝阻的话,就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而很久以后,他再回想起来时,总是会悔不当初。如果当时他就劝服梅香城打消了这个主意,是不是她就不会像后来那样的怀疑他了?
洛基队共有十三个小队,在碰上叶玉卿以前,就没有输过。
但是碰上叶玉卿以后,短短的两个月之内,已经被失掉四个多小队了,而今还剩下八个整队。
当晚,季潭亲自带着四个小队潜往孙府,意在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完成梅香城下达的任务,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可是,当他们分先后几批进入孙府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孙府的主人并不在房间里。而他们,竟然被包围了。原本只有路灯的孙府,在他们全部踏入的一瞬间,灯笼点亮,火把四伏。上千的弓箭手从四面八方的屋檐上冒出来,拉满的弓如死神的召唤,遍布在每一个角落。
第一批黝亮的箭矢如飞奔而来,一个黑影自飞箭而来的方向,几乎与箭同速地掠来,提住站在人前的季潭肩上的衣裳,几个起落就逃出了包围圈。
城外十里亭,季潭无力反抗,无奈地问将他带出来的叶玉卿:“他们会怎样?”
“你说呢?”叶玉卿淡淡反问。季潭道:“她身边有你安排的人吧!是谁?”
若不是有人报信,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瓮中捉鳖?
叶玉卿道:“我捉了你们其中的一个人,然后给她一个任务,让她暗中告知你们当中除了梅香城以外的每一个人,说我这里有他们的解药。谁若能为我立功,就可以从我这里换取解药。小功得解药,中功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庇护,大功甚至若再中了其他毒,可以由我医仙谷与药王谷共同研制解药救命。而帮我传讯息的人,只需做好了这件事,就可以得到我的解药。你说,她何乐而不为?”
“你到底想怎么样?”季潭气结,叶玉卿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她拿到解药,原本已经可以离开洛基队了。但她说不愿离开,她还想为我立一个大功,从我这里得到庇护。我想,跟她有一样想法的人,一定不少。那你猜猜,你们的人当中,会有几个是我的眼线?”
或者,她应该问,还有几个不是她的眼线?
季潭只觉得全身无力,他忍住满腔的悲愤,恼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已经赢了,何不直接赶净杀绝?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吗?”
“很好玩!”叶玉卿点点头。
她本来已经决定,洛城的火药安全处理后,就要杀了梅香城的。但是昨晚梅香城竟敢对玉坤出手,她忽然就不想让她死得那么舒服了。
“这个世界上,你季潭已经成了梅香城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我要你亲手杀了她,或者最后她亲手杀死你。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众叛亲离,我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样一样的失去直到一无所有,我要让她明白做为人,她活的有多么失败。我要她生不如死。因为,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
这一次,季潭亲自带领的刺杀,再一次失败了。他带去的人全军覆没,回来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且他仍然毫发无损,连头发都没有乱。
梅香城看到他这样回来,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还很体贴地安慰他。但她眼中深藏的疑色,却让季潭深感到由衷的痛楚与无奈。
他怎么敢告诉她,她身边除了他,已经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了。他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甚至会更加怀疑他的。
而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守在她的身边,努力去维护她的安全。
这一次的刺杀失败,梅香城短时间内自然不敢再尝试第二次了,只得不甘心地带着剩下的四个分队,迅速赶回洛城。
而后面,所有有关于梅香城,再不需要叶玉卿加以关注了吧!
时间,转眼就到了四月十五日。月半期,是莲太妃要用解药的时刻了。
第一蓝按照惯例,在第一夏宏到来的两刻钟时间里,必须留在描风轩里,不得出门。秦茗奉命在院门外守着他,确定他两刻钟内一直在描风轩,不曾移动过。
揽月殿里,包括素惜在内的所有下人都自动地退避三尺。莲太妃桌前放着一只茶壶,两只杯子。
似是提醒她他的到来,脚步声在屋外响起,莲太妃迅速自荷包中掏出两粒透明的药丸,其中一颗塞进嘴里,另外一颗夹进指缝中隐藏。而后双手自然端庄地放在身上,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冷若冰霜样子。
第一夏宏推开门独自走了进来,只发现莲太妃仍像往常一样,侧脸对着房门这边。一半脸颊美得不可思议,却是毫无情绪。
“黛儿,这两天身体好么,可有不适?”第一夏宏嘴角带笑,温柔的问候着,仿佛二人是感情深厚的伴侣。莲太妃眸中清冷,每次这样的无人之时,这无耻之人便不顾她意愿地唤她闺名。她每每听到,心情都糟糕得不行,只是无奈反抗不得罢了。
不过没关系,她只需再忍这一次,一次就够!
第一夏宏并不在意莲太妃的冷漠,他笑着在她对面坐下,自腰包中掏出一只小纸包,打开来取出几枚茶叶放进一只杯子里面,提起水壶一边往杯中倒水,一边说道:“跟朕说说你近来的状况吧!朕也好拿捏此次服用解药的份量。”
她的状况,他其实并不需要知道得太详细,只要确定还在掌控中便够了。
只不过想要听她说说话而已。在最初两年,她还会跟他争执,会愤怒,但是到后,她便连对他生气也不屑了。
有多久没有听到她对他说话了?十二年了吧!
无论他如何发怒或是威胁或是温柔,都没有用。
莲太妃仿若未闻,只是端起他递过来的茶杯,自觉地送到唇边。他带来的茶叶是掺了迷药的,每次只要这样一杯茶,她便会陷入沉睡,有两刻钟的时间,没有人会走这一边。以前,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将时间拖到最后,就是担心在自己因为迷药而失去意识那段时间,第一夏宏对她做什么恶心的事。
但是今天,因为玉卿给了她抵抗迷药的东西,她一时就放松了警剔,也大意了。竟然端起茶杯,很快就饮尽了茶,也趁着饮茶这一会儿的功夫,将指缝中另一颗提神丸放进了嘴里。清凉到过份的感觉瞬间从喉间直冲大脑,难受得她暗中倒抽了口凉气。
心里,却无声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