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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鲂打量了陈表片刻,无奈的笑了。今天陈表试探隐蕃,就是他的主意。作为一个精通用间的人,他对隐蕃的身份非常关注,这才要求陈表配合一下。他当然也知道,陈表虽然领兵作战也用间,但从心底里对他这种重视用间的人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而隐蕃坦诚以待,也让他之前的猜测显得有些空穴来风,疑神疑鬼,说得更难听一点,是将己推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鲂沉默了片刻,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你想必知道,魏霸在合浦组建船厂的事吧?”
陈表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正如他刚才对隐蕃说的,他对魏霸非常关注,不敢有丝毫大意。魏霸在合浦和交阯筹建船厂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不过魏霸要建的是商船,不是战船,这一点他更清楚。当然了,能造商船,就随时能造战船,魏霸建船厂是一个大动作,他要加以重视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件事,他根本不需要周鲂来提醒他。
周鲂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跟了一句:“那将军知道他造的船能经多大的风浪吗?”
陈表一愣,随即坐稳了身子,眉头也拧了起来。“魏霸在造能抗大风浪的船?”
周鲂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笑容。“魏霸精通机械之术,这一点世人皆知,将军必然也不陌生。魏霸改造的战船能挡矢石,这一点我大吴上下,同样是无人不晓,将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是,对魏霸现在造的船能经受更大的风浪,恐怕就没几个人知道了。说实话,我也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并不清楚他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可是我相信,虽然现在汉吴盟好,共分天下,但天无二日,最终必有一战。我大吴以水师见长,为了能在战船上赶超蜀汉,大王花了不少心血。如果魏霸在交州不声不响的造出了更先进的战船,而我们却一无所知,到时候难免会遭遇司马懿在宛城的窘境。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表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直勾勾的看着周鲂,心头涌过一阵惭愧。和周鲂比起来,他的目光的确不够长远,没有看到潜在的危机。如果魏霸直的造出了更能抗风浪的战船,到时候吴汉开战,这些新式战船肯定会给吴国带来意想不到的重大打击,而他的疏忽就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多谢周君提醒。”陈表冷汗涔涔,躬身一拜。
“都是为国尽忠,何须言谢。将军谨慎,就算我不提醒,将军迟早也会想到的。”周鲂好整以暇的端起杯子,呷了一口酒,眉头微皱:“这个隐蕃为人谨慎,将军还是留心一些的好。从他刚才所说的来看,他虽然慎言军事,对我南海的民生风俗却非常关心。说他是游历以增广见闻,当然也不能说错,可是如果说他是为间,恐怕也未必就污蔑了他。凭他一个没有官职的书生,他哪来的那么多钱?魏霸真的大方到了这个地步?”
“喏。”陈表颌首道:“我会留心他。”
……
隐蕃出了太守府,上了马车,扶着车轼,面色平静。马车驶过街道,一路向客驿走去。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抬起手,整了整冠带,然后又放了下来,目不斜视的过去了。
路边,彭珩和陈茗互相看了一眼,转过身,不动声色的向另一条路走了过去。
第0736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丰带着一匣上等合浦珠和交州特产赶回成都。饶是他昼夜兼程,到达成都的时候,也已经是四月初了。
李严在此之前就回了成都,南阳议功正在进行。诸葛亮不在,和李严对阵的是蒋琬、张裔,面对咄咄逼人的李严,他们坚持得非常艰难,甚至有些狼狈。
然而李严也不轻松,诸葛亮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他取了南阳,诸葛亮取了陇右,两人功劳相当。按理说,有功就得赏,将士们好说,大多数人的军功赏赐都已经定了,现在定不下来的只有三个人:诸葛亮、李严和魏霸。
问题就在诸葛亮。诸葛亮是丞相,他的官职不可能再升,最多是调整爵位,增加一些食邑。李严还有空间,不仅爵位可以由都乡侯升为县侯,而且骠骑将军之上还有一个大将军的空位。大将军惯例是由外戚来做,可是非外戚做大将军也不是没有先例——远的有霍光,近的有袁绍——何况如果能当上大将军,李严也不吝惜一个女儿。
这可以说是李严的梦想。当上了大将军,他就可以真正的诸葛亮平起平坐,甚至可以压他一头。然而这一切都被诸葛亮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挡住了。
诸葛亮辞功。
诸葛亮在给天子的奏疏中详细列出了将士的功劳,却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功劳。他说,臣是丞相,理当为国分忧。况且这次北伐虽然建功,却拖了太长的时间,因为臣的无能,战事未能按照当初的战略构想进行,多消耗了大量的财赋。造成了当前的紧张局势。臣有过无功,请戴罪立功,等取了并州,恢复平原之后再行封赏。
这一句话,把李严所有的计划全打乱了。
他要和诸葛亮争锋。不仅是争权争利,还要争名。如果名声不好,他身边只剩下一帮附炎趋势之徒,正人君子对他敬而远之,那还有什么意思,他还怎么收拢人心。独揽大权?
人心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任何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的人都不能漠视之——不管你是真是假。如果你为了富贵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你还能指望别人尊敬你?
诸葛亮立了大功,却不肯受封,反而主动承担了战事拖延的责任。还要将功折罪,再取并州以报效朝廷。这是何等高尚的品格?哪怕是李严明知诸葛亮这是要找借口留在关中不回来,也不得不在表面上承认诸葛亮这个姿态的确很高。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急吼吼的要做大将军,两相比较,他岂不是成了急功好利的小人?
虽然他的确有些急功好利,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做得这么明显。
至于魏霸。那就更简单了。他是立了大功,可是他同样犯了大错,自劾表都上了,瞒都瞒不住。诸葛亮不发表态度,李严暂时不想发表态度,自然就一直拖了下来。
听完了李丰交州之行的叙述,李严背着手,来回踱了好久。他明白了魏霸的意思,但是他不知道魏霸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管是战场上还是官场上,要判明对方说的是真还是假。不能单纯的听对方说了些什么,而是要从双方的利益出发,来分析对方的真实动机,从而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推脱之辞。
李严知道,自己手上的筹码显然不足。魏霸让法邈转告他。他自有脱身之道,那他就不是魏霸必须依赖的对象,反而是魏霸要试探的目标了。
换句话说,帮这个忙,是出于李严自己的需要,对魏霸来说却并不重要。有你没你,我都能脱困,你要愿意帮忙,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要不愿意帮忙,那也没关系。当然了,你以后要我帮忙,我也要考虑考虑。
问题在于魏霸没说他将怎么脱困,李严不知道他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有把握。考虑到魏霸一向以来的手段,李严最终决定相信魏霸。换句话说,他不能冒和魏霸决裂的危险。
李严随即让人请来了蒋琬。蒋琬来了之后,李严把一封奏疏轻轻的推到蒋琬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公琰,战事结束已经几个月了,军功赏赐悬而未决,将士们可是等得急了。针对我们之间的几个分歧,我拟了一封奏疏,在送给陛下之前,想请你先看看。”
蒋琬警惕的看着李严,接过奏疏,看了起来。刚看了半页纸,他的眉头就轻轻一颤,脸色一变。他坚持着看完了,将奏疏放在案上,双目垂帘,双手握在腹前,静静的坐了很久。
李严从容的看着他,悠闲自在的喝着茶,欣赏着蒋琬的窘迫,像一只猫在玩弄惊慌失措,无路可逃的老鼠。
蒋琬的确有些惊慌失措,李严的计策太狠了。首先,他为魏霸叫屈,说魏霸之所以出此下策,用丞相的名义欺骗吴王孙权,是因为只有丞相才能让孙权信服,才能促使吴王出兵。只有吴王出兵,才能完成夺取南阳的战略目标。
这个罪名可大了。不仅说诸葛亮是权倾朝野的权臣,还和吴国之间有不可告人的来往。
蒋琬的额头出现了汗珠,如果李严把这封奏疏送上去,他没办法解释。他相信,诸葛亮大概也没办法解释清楚,因为最后的确是诸葛亮的书信让孙权决定出兵相助的。
而诸葛亮权倾朝野更不是什么秘密,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李严这么说,不过是有意无意的拨了一下大家——特别是皇帝陛下——心里的那根刺罢了。蒋琬不敢保证,在如今诸葛亮不是一枝独大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