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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那个男子应声倒地。
她瞄准后面的男子,又射一弹。男子敏捷地侧身躲在一棵大松树后面。林秀轻嘘了一口气,眼光向罗排长望去,正要抱怨他没有事先做好准备工作,突见罗排长迅速从引擎盖上直起身子,同时拔出手枪!
林秀大吃一惊!
她原以为罗排长拔枪是和自己并肩作战,却陡然看见他面朝自己,目露凶光,手枪也指向了自己。在这一瞬间,林秀什么都明白了!她马上掩在吉普车后身,对准引擎位置连发两枪。
罗排长蹲在车前方,并不急于还击。他明白,他们已稳操胜券。
那个躲在松树后的男子伺机伸出脑袋,对着车后方点动枪管。
“砰!”一颗子弹硬生生地砸在车身铁皮上。
林秀瞄准那个影子,正要扣动扳机……
突然,她的脖子被死死地扼住了!
原来,何芳琳事先隐藏在路的另一侧距吉普车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林秀掩在车后面,何芳琳无法开枪射击,只得弓着腰悄悄逼近林秀。在离林秀三四米远的时候,突然纵身跃起,如一只雪豹,猛地扑向林秀,死死扼住她的脖子,并迅捷抽出匕首!
林秀拼死反抗,并拭图用手枪对准身后的敌人。
何芳琳挥起右臂,只见寒光一闪,匕首从林秀的胸前快进快出!
“噗——”一道血柱喷向空中,在松林里一簇簇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凄厉而壮烈!
……
“好了,你们两个把车上的血迹擦一下,要擦干净!”
“是!”
何芳琳打开车门,探进身去,从林秀的军用布包内翻出一个纸袋。
纸袋上写着两个毛笔字:林秀。
她从中抽出一张表格——《特种工作人员审查登记表》。
何芳琳慢慢地将表格右上方的照片撕下来。尽管她很小心,但由于林秀的照片粘得较牢,贴照片的地方还是被撕破了一点。
何芳琳又从自己的包内取出一张照片,用胶水将照片贴上去,然后放在车座上阴干,随后将林秀的所有随身用品通通检查了一遍。
那个男子从远处的树林中牵出白马,卸下马背上的包裹,放在地上,解开系扣,取出一身土黄色的衣服,双手捧着,来到何芳琳面前。
何芳琳脱掉白色的外衣,麻利地穿上军装。只眨眼工夫,她从一个窈窕的村姑变成了一个飒爽英姿的解放军战士。
只是,她的眼中散发出冷酷而坚定的光,幽幽的,深不见底……
“观音,我们走吧,不能耽搁得太久了……”罗排长小声地说。
“叫我林科长!”何芳琳冷冷地说道。
“是!林科长。”罗排长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
何芳琳转身对同来的那个男子说道:“你把现场清理一下。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何芳琳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林秀,“好生埋掉吧……愿她的灵魂安息……”
“你回去向杜处长复命吧。”“林秀”正了正衣帽,对同来的男子说道。随后又命令小罗,“小罗,我们走。”说完,她就利索地钻进吉普车。车子一阵轰鸣,绝尘而去。
约莫两个小时,吉普车开进了瑶岗村。
方向晖和吴音等人在谢家磨坊门口迎来了侦讯及破译高手——三野七兵团的报务科长“林秀”。
就在方向晖和“林秀”热情握手、四目相接的当口,站在他身后的吴音似乎发现了吉普车上的弹痕。
她并没有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盯着那个弹坑,微微蹙了蹙眉头。
罗排长注意到了吴音不为人知的目光和疑惑,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昨天,两个人打架,不小心将砖头砸上去了……”
“小吴。”方向晖转过身子寻找吴音。
“在这儿呢。”吴音在他的身后俏皮地答应道。
“什么‘在这儿呢’!忘了军事条例啦?”方向晖斥道。
二十五、卒子冤魂
中华门是古城南京的正南门。出了城门,再向南几公里就是雨花台。而中华门瓮城是南京乃至全国保存得较好的古代瓮城。瓮城,顾名思义,就是像“瓮子”一样的城池,它是军事防御设施。敌人进了“瓮子”,守军一关瓮门,再在暗堡和瓮城上方施以刀枪箭矢、砖石火炮,敌人只能束手就擒或坐以待毙。而这样的防守就如“食中捉鳌”一样,故名“瓮城”。
3月28日上午8点多钟,瓮城门口渐渐有了些声息。进出的人越来越多,两个值守城门的士兵忙着盘问检查。士兵的身后,是一间值班室。
一辆黄包车在城门口停下来。
孙英莲提着一只竹篮子,里面有些糕点、馒头,阿芳拎着一些果品和冥纸,分别从黄包车两侧走下来。两人整了整衣襟,向瓮城门口走来。
“站住!”士兵说道。
“长官,我们到瓦片坳去。”孙英莲说。
“去干什么?”年轻的士兵横着枪。
“去祭奠一下我哥哥。”孙英莲边说边将臂弯下的竹篮朝向士兵。
孙英平牺牲后,由于城防营把战死的人全都就地掩埋,阿芳和孙英莲只得在瓦片坳悄悄地给他立了一个空冢。
那个士兵一见姑嫂俩哀愁的面容和携带的祭品,用手在鼻孔前扇了一下,说:“走吧。”心里嘀咕道,“晦气,一大早刚接班,就碰到这么个事。”
孙英莲和阿芳向幽暗的拱顶城门洞走去。
“等等!”对面的一个士兵用枪拦住了她们。这个士兵年龄较大,显得很老练。
“长官,你这是……刚才他都问过了……”孙英莲微微转了一下身子,将竹篮朝向那个年轻的士兵,意思是那个士兵已经检查过了。
“死者是你什么人?”他冷冷地问道。
“我哥哥。”
“你呢?”他又对阿芳说。
“是我……丈夫。”阿芳悲戚地说。
士兵打量了一下二人,满腹狐疑。
“火。”这个士兵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个字,并向阿芳伸出右手。
阿芳一时不解,目光转向孙英莲。
士兵又将手伸向孙英莲。
“什么火?”孙英莲问道。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妙。
昨晚,郑少青将微缩胶卷交给她们后,按三人的心情,恨不得当晚就出城到牛首山北麓钱书记的住处,尽快把情报送出去。可他们考虑到晚上城门已经关了,没法出去,即使叫开城门,也很容易出问题。因为那个时候没什么人出城,可她们却急于要出城,必然会引起城门守卫的严格盘查,风险太大。这也是十三天前孙英莲没有在当晚及时送出屠杀情报的原因。那天,也就是3月15日夜晚,孙英莲在烟酒店接到“账房先生”——代号“深剑”的潜伏者送来的密写情报,她只能在第二天凌晨送出去,原因是一样的。
再说昨晚。郑少青和孙英莲、阿芳商量了安全送出情报的方法,就离开了“莫愁烟酒店”。郑少青走后,姑嫂俩买了些果品馒头。回到家里,孙英莲挑了一个馒头,小心地在底部挖开蚕豆大的洞眼,又将微缩胶卷用塑料薄膜包好,放入馒头洞眼里,再将馒头封好……
她们觉得这样做是比较妥当的,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碰别人家的祭品馒头!
而她们之所以没有在今天凌晨尽快送出情报,一是考虑到凌晨时分进出城门的人太少,城门守卫的检查相对来说要仔细一点;二是,大清早就出门祭奠,不合常理。所以,她们选择了上午8点多钟开始出城……
计划不可谓不周密,但还是遇到了根本没有想到的事!
就在孙英莲的大脑高速运转,并问那个士兵“什么火”的时候,只听那个士兵又跟了一句:“洋火,或者打火机。”
孙英莲的大脑轰的一下,她立即明白了士兵问她们“火”的含义!可是,她不能马上解释!那等于把自己最担心的事告诉敌人!
“你要这个干什么?”孙英莲明知故问。
“你只管给火就行了。洋火,或者打火机。”士兵继续催促,面无表情。
“我没带火,我又不抽烟。”孙英莲在这几句话的应答中,已争取到了思考的时间,并想好了对策。
“呵呵呵。”士兵笑起来,为他的智慧而笑。“你祭奠你哥哥,不带火,怎么祭奠?”他望着阿芳手中提的一捆冥纸。
阿芳吓出了一身汗!是啊,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
这个士兵之所以怀疑孙英莲和阿芳,是有他的理由的。姑嫂俩一下黄包车,就被他的目光盯上了。原因是二人都是妙龄女子,步伐却没有扭捏之态,而是透出一股英气。待到二人走近,他发现她们的脸上虽有些悲戚,但却难掩眉宇间的干练和警惕。在他的伙伴盘问姑嫂俩的时候,他就在心里算计着如何让她们露出破绽。
“看她们准备得这么周到,如果真是去祭奠的,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