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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楼家主是陈咸过继去地次子陈谟,自然也没什么话说,就看父亲陈咸与十六弟如何商定就是。
陈咸见陈满不说话,知他舍不得褚俭送的那二十顷地,心道:“六弟气量实在是太小了,只盯着一些眼前地利益,却不明白我陈氏入士籍后会有自耕农归附,二十顷地不算难得吧。”便问丁幼微:“幼微先说说,这田产和荫户该如何分配?”
自耕农担心天灾人祸破产,佃户除了缴纳田租外还要向官府纳赋税、服徭役,而士族荫户不需服徭役、不用纳赋税,只为主家执役。只要主家不过于苛刻,那么附身荫户就是绝大部分安土重迁的农家佃户地梦想,所以钱唐陈氏列籍士族之事传出,附近很多佃户都渴望成为陈氏的佃户,纷纷来陈家坞打听、自荐,来福的姻亲赵佃户、黄佃户都来求丁幼微,希望成为西楼陈氏的荫户,丁幼微推说此事由她小郎回来再定,这时听老族长问她,便道:“让操之说吧,操之似乎考虑过此事。”说着侧头看着跪坐在她身边的陈操之,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陈咸道:“嗯,操之考虑事情周全,操之尽管直言。”
陈操之朝族中长辈施了一礼,跽坐开言:“四伯父、六伯父、嫂子、八兄,操之以为,我钱唐陈氏应从长计议,二十顷地易分,而二十荫户则应慎重选择,这对我钱唐陈氏兴旺发达至关重要,我有个提议请两位伯父、嫂子、八兄看妥否?”
陈咸道:“操之请讲。”
陈操之道:“钱唐陈氏今已列士籍,应加强族人团结,日后宗族繁衍,这东南西北四楼之分会消除的,我们要另修坞堡、建立起大庄园,这些先不说,一步步来,那二十顷地留十二顷作为族田,其余八顷四楼均分,两位伯父以为如何?”
陈满虽然对只分到二顷地有些失望,但四楼都是一视同仁,他也无话可说,听操之的意思,日后是要扩展陈氏坞堡和庄园的,多留族田也是应当,便点头道:“操之考虑得是。”
陈咸很高兴,看了看丁幼微和陈谟,二人自然无异议,陈咸便道:“好,分田之事就这么定了,操之再说说荫户该如何分配?”
陈操之道:“二十荫户同样留十二户作为宗族共有,其余四楼各得两户,各楼的两户荫户由家主自定,但那十二户宗族共有的荫户必须是有一技之长的,在全县招募,不能只为照顾人情。”
陈满也知道此次入士籍都是西楼和南楼出力,理应多分两户荫户,原以为他北楼应该能分得四户荫户,而且他已经把这四户荫户许诺给两家姻亲和两户得力的佃户了,没想到只有两户,便问:“宗族共有的荫户太多了吧,作何用?”
陈操之道:“我陈氏需要一户锻冶匠、一户纺织匠、一户烧陶工、一户酿酒匠、一户茶农、一户造纸匠、一户种药的药农、一户善养鱼、捕鱼的渔民、一户果农、一户木匠、一户善能货殖贸易的商户,正好十二户,还有其他匠役百工,徐徐招揽。”
陈咸听得连连点头,这才是士族大庄园自给自足应有的规模啊,就连陈满也对陈氏大庄园的前景神往不已,也不再出言反对了。
陈谟叹服道:“十六弟也是常年闭门苦读的,却对这些庄园之事了如指掌,真是让人敬服。”
陈咸见无异议,喜道:“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事不宜迟,招募荫户之事就由来福去办,操之决定便是,月底要报到县上的,族田、族产由我与六弟共同打理。”
大事议定,陈操之随嫂子丁幼微回西楼,小婵、雨燕在祖堂外等候着,一起回去。
丁幼微边走边问:“小郎,西楼只得两户荫户,来福一家现在就算三户了,以后来德还要成家,又是一户,这两户该给谁啊?”
陈操之道:“嫂子放心,我已考虑好了,我这就去对来福说,嫂子与我一起去。”
丁幼微“嗯”了声,便让小婵去唤来福一家到底楼客厅议事,来福、来圭、来震很快就来了,来德因为在玉皇山,自然是来不了。
陈操之把方才祖堂所议之事对来福父子三人说了,来福听说西楼只有两户荫户,也觉得有些失望,但西楼陈氏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他来福一家,来福但凭小郎君安排。
陈操之道:“西楼这两户荫户,来福叔肯定是其一,但另一户呢,我准备留给来德——”
来圭、来震知道三弟来德与小郎君交情好,这荫户给三弟也是情理之中,但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本来他二人的岳家还想成为西楼陈氏的荫户呢,这下子连他二人都没分,难免怏怏不乐。
陈操之道:“至于来圭和来震,赋税陈氏代交,官府徭役也可出钱让别人代服,以前西楼陈氏能庇护你们,难道入了士籍后反而不能吗?你两家与荫户相比,只是少个名份而已。”
来福赶紧瞪了二子一眼,喝道:“还不快谢过小郎君。”
来圭、来震喜笑颜开,一齐躬身道:“多谢小郎君。”
一边的曾玉环过来向丁幼微和陈操之施礼道:“少主母、小郎君,不是说要招募锻匠、果农这些手艺人作荫户吗,来震的岳父黄佃户就善能种果树,不知可不可以应摹?”
陈操之朝来福一看,来福即道:“老黄能种果树不假,每年供给西楼的桃、李、杏、橘、枇杷这些果子都是老黄种的,老主母不都夸赞吗。”
陈操之点头道:“那些果子的确不错,是黄佃户种的啊,那好,就算他一户了,另外十一户,来福叔要尽快招募,要注意不能仓促招一些技艺不精的匠户进来,多访一访,可以当场比试的就当场比试,不能当场比试的就听听附近乡邻的口碑,只要手艺好,人品差一些都无所谓——”
丁幼微抿唇微笑,心道:“小郎这是学魏武帝《求贤令》的唯才是举了。”
来福应道:“小郎君放心,来福明日即去县城各处宣扬此事,来圭、来震与我一起去,相信应募的人会极多,我西楼陈氏素有仁义之名,老主母又向来行善,很多农户都想成为陈氏佃户,更不用说是荫户了,真怕要挤破了脑袋。”
润儿和宗之早就听说丑叔回来了,小兄妹乖乖在书房习字,等着丑叔上来夸奖他二人,等了好久没见丑叔上来,只有冉盛上来了,说丑叔去祖堂议事了。
润儿攀着栏杆向楼下望,问:“小盛,丑叔回来就是为了到祖堂议事吗?”
冉盛摇头道:“不是,小郎君是因为今日是少主母、还有润儿小娘子的诞辰才回来的,刚好遇到议事——”
润儿明媚的小脸顿时如春花般绽放开甜美笑容,对宗之道:“阿兄,润儿没说错吧,丑叔不会忘了润儿生日的——”
宗之道:“那是因为今日也是娘亲诞辰嘛,两个加一起,丑叔肯定记得牢。”
润儿道:“阿兄六月十八生日,丑叔肯定也记得的,丑叔记性最好了,而且心思又细。”
正说着,陈操之与丁幼微一起上楼来了。
卷二 深情 五十五、意外之喜
此时天已黄昏,晚霞从西面的明圣湖上空铺展过来,绚丽如锦。
陈操之与嫂子丁幼微、还有宗之和润儿端端正正跪坐在三楼小厅,陈操之将一幅画轴捧在手里,恭祝道:“嫂子,祝你生日快乐!”
丁幼微从没听过这样的寿诞祝词,有些心慌意乱,“啊”了一声还礼道:“也祝小郎快乐。”
润儿小嘴抿着一声不吭、坐姿甚美,看着陈操之对着她说:“润儿,祝你生日快乐!”也捧上一幅画轴。
润儿笑眯眯道:“丑叔也快乐——丑叔这是送给娘亲和润儿的礼物吗,是丑叔的画吗?”
陈操之微笑道:“嫂子、润儿,我在玉皇山不能给你们准备别的礼物,就画了两幅画送你们。”
润儿已经展开画卷,剪水双瞳一下子瞪大了,惊喜道:“啊,画的是我——润儿,好美。”又赧然补充道:“是说丑叔的画好美。”
小婵、青枝四婢都过去看画,只见三尺画卷上,一个垂髫女童手里牵着一线纸鸢,是奔跑的姿势,女童眉目如画,神态宛然——
小婵赞道:“画得真象,把润儿小娘子的美丽和可爱画出来了。”
丁幼微挪膝来看,点头道:“小郎画技大有长进啊,神情毕肖。”
润儿道:“娘亲,丑叔送娘亲的礼物呢,看看把娘亲画得怎么样了。”
不知为什么,丁幼微有些怕展开这幅画卷,便把画轴递给润儿,笑道:“你打开看。”
润儿徐徐展开画卷,很快小嘴成“O”形,抬眼看看面前的娘亲,又看看画中人,惊叹道:“丑叔把娘亲画得好美!”
小婵、青枝、雨燕、阿秀一齐惊叹。都说:“娘子好美!”
丁幼微脸色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