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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与慈安在事实上垂帘听政,是从咸丰十一年十月初八日开始。这一日,是甲子日,她们举行一个皇帝载淳正式即位的典礼。皇帝坐在前面受王公百官朝贺,她们隔着一层竹帘,坐在后面“受用”。
这时候慈禧二十七岁,慈安二十五岁,恭亲王三十岁。
叔嫂之间理应避嫌,然而恭亲王凡事必须入宫请示,下诏书也得呈稿,请两宫皇太后加盖一颗小印(印上是“同道堂”三个字)。因此之故,慈禧特地以儿子(皇帝载淳)的名义,颁了一道谕旨:“议政王(恭亲王)等赞理庶务,毋避小嫌”。
所好,嫂嫂有两个,而且宫中太监与宫女甚多,众目所视,却也引不起什么闲话。
并且,慈禧当时一心以东汉的邓太后自居,并无效法吕后、武后、韦后这些糟糕的女皇帝之意。
她当国以后的第一件惊人大政,便是授予曾国藩以讨洪全权,命他“统辖苏皖赣浙军务,节制巡抚提督以下各官”。
垂帘听政,在形式上的正式开始是十一月初一,地点是宫内的“养心殿”。
到了次年同治元年元旦的一天,她又加给曾国藩以“协办大学士”的职街,以示宠任。
《细说清朝》一一一、同治中兴
同治皇帝一生,在慈禧太后的支配之下虚度。他六岁即位,当傀儡当到十九岁死去。
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同治十一年九月)大婚,封阿鲁特氏为后,封富察氏为慧妃。阿鲁特氏是蒙古人,举止端庄,祖父是钦差大臣赛尚阿,父亲是状元崇绮。富察氏是满洲人,容貌娇美,父亲叫做凤鸣,其后官至工部左侍郎。
同治皇帝本人所喜欢的是皇后阿鲁特氏,慈禧太后所喜欢的却是慧妃。母子婆媳之间因此颇不愉快。
另一不愉快之处,是慈安太后虽则不是同治的生母,但天性慈祥宽厚,一向对同治十分疼爱。慈禧太后虽则是生母,但个性强,对同治管教严,同治和慈安亲,不和慈禧亲。
两宫皇太后,于同治“大婚”的次年(同治十二年)正月二十六日,实行名义上的“归政”,不再垂帘。事实上,一切军国大计仍由慈禧决定。这时候,恭亲王(从同治四年三月起)已不再是议政王,而是普通的一个军机大臣,虽则他仍以军机的身份参预不少机密,核阅不少的“票拟”(诏旨御批的文稿),不失为军机大臣之中最重要的一人。
地位仅次于恭亲王的是文祥。文祥是满洲正红旗人,学问甚好,为人正直。他是道光二十年的进士,由工部主事历官至内阁学士,署刑部侍郎,于咸丰八年开始兼任军机大臣,直至光绪二年五月病故之时止。
他不曾因辛酉政变而被革。咸丰皇帝仓卒离京之时,派他署步军统领,留守;其后改署正蓝旗护军统领,创立神机营,帮助恭亲王办理议和的事。
和议既成以后,清廷创设“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由恭亲王主持,而实际上办事的是文祥。同时被任命为“总理各国通商事务大臣”的,另有桂良与宝筠等人。
文祥的本职,由署理刑部侍郎转为实授礼部侍郎、吏部侍郎、工部侍郎、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他在同治十年受任“协办大学士”,同治十一年拜“体仁阁大学士”,同治十三年升“武英殿大学士”。
他曾经与恭亲王联名上疏条陈六事: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在病重垂死之时,他又单独密奏,强调:“今日之敌,非得其所长断难与抗”。
同治一朝,内有恭亲王与文祥,外有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在表面上颇有一番中兴的气象。我们不妨就恭亲王与文祥所条陈的六事,一一检讨当时的实旋情形。
(一)练兵最新式的以洋枪、洋炮为武器的军队,在北京有八旗子弟的神机营,在上海有李鸿章从戈登接管下来的常胜军。常胜军的兵士在华尔创办之时全为洋人,其后杂用华人,最后几乎全为华人,便被并入淮军以内。
淮军继湘军而起,是曾国藩有感于湘军已有暮气而毅然信托李鸿章加以发展的,然而淮军壮大以后,其“冗杂骄佚”更有甚于湘军。
彻底的办法是招募新兵,加以严格的西式训练,成立“新建陆军”。这要等到甲午年中日战争以后,清廷才授权袁世凯办理。
同治年间,所行的只限于裁减绿营兵额,酌量补以湘、淮乡勇,零零碎碎地练了一些各自为政的新兵。例如,同治八年江苏巡抚丁日昌裁汰抚标(绿营)一千六百余人之中的老弱,“补以勇丁,分左右两营,练习洋枪及开花炮诸技”。前此一年,同治七年,曾国藩在直隶总督任内“就全省绿营内抽练六千人,仿勇营规制分地巡防”。
(二)简器曾国藩在创办湘军之时,便已明了洋枪、洋炮的重要。他在衡阳迟迟未肯顺湘江而攻岳阳,便是为了等候从广东运洋炮来。
李鸿章的见解与曾国藩相同。李在同治元年六月写信给曾,说:“每思外国用兵,口粮贵而人数少,至多一万人即当大敌。中国用兵多至数倍,而经年积岁不收攻效,实由于枪炮窳滥。若果能与西洋火器相埒,平中国有余,敌外国亦无不足”。
曾、李苦心筹划了几年,终于在上海成立“江南制造局”。负责去外国购买机器的,是中国第一位留美学生,1855年毕业于耶鲁大学的容闳。容闳在同治二年奉曾国藩之命赴美,于同治四年将制造局办成。起初,这制造局仅是一个铁厂,其后成为规模宏大的兵工厂兼造船厂。
在北方,崇厚于署理直隶总督之时(同治元年),也创设了天津机器局。这天津机器局到同治九年,经李鸿章加以整顿扩充,规模颇为可观。
左宗棠在闽浙总督任内,也自行设局造炮。他在同治五年向清廷报告说,已经造好开花炮三十余尊,“用尺测量施放,与西洋(所造的)同其功用”。
(三)造船左宗棠设了一个“轮船制造局”在福州马尾。其后,在光绪十三年添筑船坞,于光绪十七年完成。中法战争期间,法国海军开来加以毁坏;到了光绪三十三年,轮船制造局全部停工,前后共有四十一年历史,造好了轮船四十艘。
(四)筹饷曾国藩办湘军,所靠的主要财源只有两项,一项是各位支持他的督抚的协饷,如湖南的骆秉章、湖北的官文、胡林翼等人;另一项是厘金。其后李鸿章把淮军带到上海,所靠的则是所谓“洋税”,也就是关税。左宗棠西征,所靠的竟是洋债。 曾、李、左三人在当时倘若完全等待北京的清廷发下款子来,早就养不住兵、打不成仗了。
清廷的财政,从头至尾是一本胡涂账。但是,它在道光二十二年这一年能够办到收入大于支出,则大致可信。原因是道光皇帝本人的确很喜欢省钱。(收入三千七百一十四万两,支出三千一百五十万两。)
关于同治一朝十三个年头的收支数字,我们毫无足资参考的材料。
我们只有间接的,赖以想像而比照的光绪五年的数字:正常的收入,如地丁、杂税、盐税等等,仅有二千七百多万两(应该是四千万两左右,但收不到)。正常的支出,如(旗绿)兵饷、河工、京饷、各省留支,也从四千万两左右减发为二千四百多万两。景况之劣,与道光年间不可同日而语。
所好有新增的收入,计洋税一千二百万两、厘金三百万两。同时却也有新的支出,西征军与津防军共一千万两左右,各省新练的所谓“防军”一千万两左右,汇拢来显然是入不敷出。
自从道光三十年发生太平天国革命以来,人民直接因遭遇兵祸而受的损失固然不可胜计,间接因供应清军开销而受的搜括,加起来也是天文数字。在洪军未到南京以前,清军已花去二千七百万两以上。江南大营成立以后,每月的开支在五十万两左右,一年是六百万两,十年是六千万两(事实上超过十年)。在安徽南部,由曾国藩主持的徽南防营,每月的开支在三十万两左右,一年三百六十万两,十年是三千六白万两(虽则事实上不足十年)。从同治元年开始,到与捻军的战争结束,曾国藩经手的军费报销,又有三千万两左右;李鸿章所经手的有一千六百万两以上;左宗棠征甘征新,也花掉四千八百二十万两。这些,只是荦荦大者,其他各省各将领的报销尚不在内。
在如此民穷财尽的情形之下,曾、李、左等人竟然办成了天津机器局、江南制造局、马尾轮船制造局,而且也练了若干新兵,真是难能可贵。我们怎能责备他们没有把中国军队彻底近代化呢?
(五)用人恭亲王与文祥在奏疏中所提到的“用人”,着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