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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慈仁寺后禅院的厢房中,慕轩见到了夏侯潇湘,同时见到了郑琪凤。
夏侯潇湘在蒲团上坐着,手里拿着本书看得很投入,而郑琪凤坐在蒲团上,居然非常乖,纹丝不动,不急不躁,十足一个很有修养的淑女,只是当她看见推门进来的慕轩的时候,眼眸不由自主就睁得溜圆,小嘴张得大大的,足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慕轩没有顾及她的心思,在唯一一个空着的蒲团上坐下,看着夏侯潇湘,说:“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夏侯潇湘放下书,非常潇洒的一笑,说:“当然,悉听尊便!”
慕轩笑笑,说:“费这么大周章,只是为了让我来这走一趟么?”
夏侯潇湘笑得更加亲切了,说:“当然不是。你人在这里,那我的人就可以到沈家去实施计划了。”
慕轩的神情一怔,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紧,他强忍着内心的惊惧,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夏侯潇湘神情悠闲,说:“我想这个时候,沈家应该会出现一具尸体,顺天府衙门的捕快也应该在搜查沈家了,仵作查验尸体会现,死者是金针绣庄的田玉娘,而且,仵作会惊讶的现,田玉娘竟然是个男人,而后,这个消息会很快传遍整个京师,到时候,这个地方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方兄能想象得出吗?”
慕轩当然能想象得出,这个时候沈家一定已经大乱,如果田玉娘的男儿身被现,那先声誉被毁的恐怕是自己的娘子们,紧接着,秦三姑没有制造成功的sao乱将会被田玉娘引,再往下,整个朝堂恐怕都不会安稳了,各地举子齐聚京师,朝鲜和rì本的使者也都在京师,这件事很可能会传遍各地,传到异国他邦,而朝廷为了阻止丑闻的传播,不知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而无论是何种措施,都将是夏侯潇湘乐于见到的,接下来,夏侯潇湘会图谋什么慕轩不知道,他只知道,大明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动乱,那样的话,“生民”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切转眼就会化为泡影。
“为了达成我的心愿,我是会不择手段的。”夏侯潇湘说这话时满脸笑容,语气是天经地义的。
慕轩居然也笑了,说:“我赞同,为了达成我的心愿,我也会不择手段的。”
夏侯潇湘一愣,随后呵呵笑了,说:“很高兴咱俩有同感,不过可惜,这一次可是我先不择手段了一回。”
慕轩淡淡的一笑,似乎不在意被他抢先了,但一旁的郑琪凤却非常气愤的瞪着夏侯潇湘,这个男人一副风流倜傥样,行事却居然这么卑鄙无耻,而最无耻的是,他自己居然还以此为荣!
慕轩脸色沉重的站起身来,说:“今rì被你抢了先,他rì我一定会好好回报夏侯公子的。”
夏侯潇湘无所谓的耸耸双肩,说:“我可能要让方兄失望了,我奉家祖之命,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回川了。”
慕轩看他一眼,不再说话,走过来在郑琪凤颈项间和后背要穴点了两下,郑琪凤立时就可以动了,她活动活动手脚,站了起来,先是恶狠狠地瞪一眼解放了自己的慕轩——你早就知道我没法动弹,为什么不早点救我,而后才更加恶狠狠地瞪一眼罪魁祸,才想说两句泄愤的话,却被慕轩一把抓住手腕,慕轩向着夏侯潇湘说声“后会有期”,就强拉着她向外走。
郑琪凤想要挣开他的大手,却觉根本就是徒劳,她就这样像头不服气的小牛一样在扭捏挣扎中被牵出了慈仁寺,幸好此时已经是人迹稀少之时,不用担心她的淑女形象有损。
慕轩将她带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车夫甩鞭催马,马车辚辚声中,慕轩对郑琪凤非常严肃的说:“回家好好呆着,没事不要出来乱跑!”
郑琪凤非常不屑地哼一声,说:“你凭什么命令我?就凭你长得像我爹爹,可能是我爹爹在外面的野女人生的孽种?”这事说起来真是奇怪,我跟哥哥两个长得都像娘,这个男人却跟爹爹长得那么像。
慕轩看着她,忽然笑了,说:“别说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孽种,就算是,那也是在你们兄妹俩之前出生的,你认为,谁才可能是孽种?”
郑琪凤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仔细一想,她沉默了,一路上她再也没说话,直到慕轩送她进自家家门,她才问了一句:“你跟我爹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慕轩看看她满是疑虑的眼眸,非常肯定地说:“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郑琪凤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轻轻的叹息一声,转身进门去了。
慕轩赶回沈家,这里确实非常喧闹,不过,并没有生夏侯潇湘预想的那一切。
夏侯潇湘是在出了京师城门之后得到确切消息的,这一次连北里亲自出马,将田玉娘三招毙命——他没想到田玉娘还有一手“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数百根细针激shè出来,他虽然将田玉娘当场格杀,但自己身上也中了几十根牛毛细针,幸好这些针上都没有毒。
田玉娘的尸被扔进了沈家,连北里亲手把他给扒得精光,秦三姑和田玉娘都习练过缩阳**,但连北里很清楚用什么手段能让田玉娘原形毕露,所以,他确信,就算顺天府衙门派来的仵作是个十足的门外汉,也能一眼就看出田玉娘是个男人。
可是,随后赶到的顺天府衙门的仵作就是没有看出这个不争的事实,连北里气急败坏,差点潜进沈家把那个没用的仵作一刀宰了,不过,他很快就现问题所在了,不是仵作没能耐,是仵作根本就没有见到田玉娘的尸,不只是他,所有顺天府衙门的来员都没有见到尸,田玉娘的尸不翼而飞了!
这是不可能的!连北里几乎想跳出来骂那些猪一样愚蠢的衙门奴才,他明明将田玉娘的尸扔到了沈家院子西北角,为了醒目些,他还特意将鲜血撒得到处都是,就算灯笼再黑,眼睛再瞎,也能一下子找到,可他们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他事后想想,总觉得难以理解,那些鲜血四处都是,就算挑上十七八担水冲刷一遍,恐怕也是没办法遮掩现场的,更何况在那么短的时辰内,根本不可能有冲刷的机会,沈家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衙门的人说有人投柬报案,到了那里却现是一场虚惊,根本没有在沈家现田玉娘的尸,反倒有街坊证明金针绣庄那个田玉娘在黄昏前来过之后就匆匆走了,三四个街坊还跟田玉娘约好第二天去金针绣庄买绣品的,金针绣庄也有伙计证明田玉娘黄昏时分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直没有见她出房门,可她到底到哪里去了,他们也说不清楚。
衙门很快把矛头转向了报假案的匿名人,沈家这边安然无事,夏侯潇湘终于明白方慕轩说的“不择手段”是怎么回事了,看起来,方慕轩在京师的势力之大,远远出他的想象,如今自己的爷爷也开始怀疑自己,他得赶紧赶回川中,及时掌握预想中的势力,那样,他才能够卷土重来。
慕轩在夏侯潇湘利用郑琪凤逼着他孤身前往慈仁寺时就觉出了异样,暗中调动好些人留守沈家,结果还真被他料中,才有了有备无患后的有惊无险结局,他得知夏侯潇湘确实离开京师回川了,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那个惊天剑虹不在这里添乱,那他就可以安心处理朝廷里的麻烦。
就是这两天,朝廷里又有了新的风波,太常寺卿兼侍读学士王献上了一封奏折,说京师一带勋戚、宦官的庄田过多,管庄官校招集无赖子弟为非作歹,百姓不得安生,希望朝廷严加整饬。
成化帝对此还没来得及表态,立即有御史奏称王献玩忽职守,置自己应办的事务不顾,对他人的辖内之事指手画脚,理当惩处——太常寺卿掌管礼乐、郊庙、社稷、坛壝、陵寝之事,眼下有万贵妃的丧葬、太子的大婚、朝廷的科考等诸多大事需要太常寺cao办或协助,你王献怎么会有闲工夫管什么庄田之事?
成化帝觉得御史所奏甚是,就申斥了王献一顿,还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王献为此郁闷的时候,户部尚书李敏却以实际行动表示了对他的支持,他也上了一封奏折,说京畿之内皇庄有五处,总共有地一万二千余顷,勋戚、内侍的庄田有三百余处,总共有地三万三千余顷,管庄官校招集无赖之徒,称庄头、伴当之类,侵占民田,聚敛财物,污辱妇女,无恶不作,百姓稍加辩解就有被诬奏入牢狱之灾,以至百姓举家惊惶,对为恶之徒恨之入骨,长此以往,只恐天灾**就此而生,乞请朝廷革去管庄之人,将庄田付与百姓耕种,每亩征银三分,以充各宫用度。
李敏这封奏折的力度自然强于王献的,朝中很多有识之士纷纷上言支持李敏,而内阁中除了尹直表示不同意见外,万安、彭华、刘吉之流再次沉默,可是成化帝思量了两r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