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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出去找他回来。
然而维泱方从法阵出来,便见着荆芥按着漻清,伸嘴欲吻。漻清空有一身武艺,却并不如何反抗,还笑着欲拒还迎:“不,不,谁要和你……和你做了?”
维泱震惊之下,直觉肝胆欲裂!勉强忍住勃发的怒气,冷冷道:“你们在干甚么!”同时心中泛起无力的苦涩。前夜……他对我如此……竟仅只出于肉欲么?见我不肯相就,竟连荆芥这等粗鄙货色都要勾搭!他,他到底欲置我于何地!
漻清一惊,转头望向浮在半空中,面罩寒霜的维泱。手下不自觉地使出三成功力,将荆芥推得一个踉跄。全赖荆芥背后正好有根粗大枝干挡着,这才未曾跌落地面。
维泱狠狠瞪着漻清,双目异芒大涨,红得似欲滴出血来。慢慢伸出一手,沉声道:“过来!”
维泱在漻清心中,一向是温和儒雅的存在。即便有时楚暮惹出维泱杀机,但只要是在漻清面前,维泱亦会尽量掩饰。从不曾如此刻般,毫无顾忌地释放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漻清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心中生出怯意。身子一缩,脚下便如生了根般,不肯移动半步。
维泱见此,只道漻清心虚,顿时怒火更炙。挥袖将他拂落下树,冰冷的双眸则牢牢盯住早已吓得呆了的荆芥。
漻清重重跌在地上,胸口一窒,吐出小半口鲜血。他自幼便被维泱如珠似宝地捧着,即便有所责罚,维泱亦均点到为止,从不曾真正伤害了他。被他这般粗暴对待,在漻清一生当中尚算首次,不由既震惊又委屈。他觉得自己根本甚么都没做,实在不明白师父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维泱倒不是故意要伤他,只是想将他赶开,免得自己处理荆芥时,漻清要碍手碍脚。但他震怒之下,出手难免失了分寸。此刻见到漻清受伤呕血,心中大痛,立时便对荆芥更恨了几分。当下一言不发,挥掌向荆芥拍去。
漻清得维泱悉心教导,一见维泱手掌挥起,便知是个取人性命的招式。荆芥陪伴他多年,漻清虽觉他性子不大合自己口味,但对他毕竟有一份感情,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当下强压伤势,一跃而起,手中迅速放出壁界,一面急道:“师父手下留情!”白芒到处,将维泱杀招挡在荆芥面前。
维泱冷哼一声。他方才仅用了半成功力,否则以漻清微末修为,又怎抵挡得住!当下弹指,将漻清又往外轻轻推了数丈。左手凝力,再往荆芥顶上击去。
漻清惊急之下,忽觉这场面十分熟悉,心中一阵恍惚。脑中电闪雷彻般,闪过诸般场景。
似乎身在洞穴之中。
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清楚地知道,身旁另有一人。
这个人……似乎对他很重要……
青光乍起。
是师父!师父……不,不要杀他!
漻清心中迷茫,手中下意识地,结了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法印。口中鬼使神差,喃喃道:“师父要杀他,请先取弟子性命!”
声音虽轻,维泱却听到了。
维泱浑身剧震,挥出一半的掌力生生凝在半空。几乎御不住脚下祥云,跌落地来。他转过头,颤声问道:“你……你说甚么?”
漻清一震,眸中惘然之色尽去。掌运远超过他平日力所能及的强大灵力,幻出耀眼的白芒,将荆芥整个裹在内里。只一瞬间,白芒尽退。荆芥消失不见。
维泱呆呆望着他,缓缓自空降落。眸中血光尽灭。
漻清转头看他。少年人的身体,成年人的目光。
常人再度投生之前,均要饮一碗孟婆汤。维泱不知其配方,又不愿让阴司假手漻清转世之事,因而仅仅是施术封住他前世记忆便罢。
封印的解法有二。一是由法力高深之人强行破除;二是机缘巧合,遇到触发封印的契机。
漻清目见与他前世死亡时类似景象,大受刺激,维泱加在他身上的封印便自然而然地解开了。【甲】
本来无论以他任何一世的修为,均不足以发动瞬移。但或因他曾成功完成过一次这种法术之故,此时的他,竟便可以顺利将荆芥送入另一虚空,免了丧身维泱手中之厄。
两人默默对视。
维泱犹豫地开口:“清儿……”心中大为惶惶。清儿忆起前世,若从此竟恨了他,那……
漻清看着他,目光数变。最后神色一黯,软倒在地。他耗损灵力过甚,远超出他此时身体所能负荷,终于支持不住。
维泱一惊,抢上前去将他抱在怀中。仔细探查,知他并无大碍,心下稍安。却仍抑制不住双臂颤抖。……绝对不能,不能让清儿得回记忆!
心中既害怕又慌乱,匆忙咬破食指,点在漻清眉心。红芒一闪,随即隐没。重新将漻清前世,以及一切有关荆芥的记忆,尽皆封印了。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却仍挥不去胸口一团窒闷。
维泱将漻清紧紧搂在怀中,急速喘息,半晌方始平复。
沉思良久,忽喃喃自语道:“为何总是有人要跟我抢!”低头凝视漻清秀美的容颜,轻声道:“是因为这张脸么?”眸中神色渐趋狂乱,“清儿无论何世,均是如此俊美呢!倒也不能全怪别人,总来招你。”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描过漻清秀气的眉,卷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最后停在他因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唇上。维泱沉醉地看着他,柔声道:“若没了这张脸,从此以后,你便可乖乖呆在我身边了罢!”垂首轻轻吻着他唇,脑中浮现漻清为郕君之世,临终前那毁损得不堪入目的面容。
青芒一闪,维泱抬起头时,漻清已面目全非。维泱爱怜地亲亲他断折的鼻梁,满意道:“早应如此才是!”愉悦地抱着他,站起身来。
楚暮闻得异声,正好于此时赶至。一眼望见维泱怀中的漻清,浑身剧震道:“主上!这……这是……”
维泱瞥他一眼,冷冷道:“清儿现在这样,你还喜欢他么?”
楚暮大惊道:“不,不……属下从未……”
维泱不再理会他,幻出瞬移法阵,带漻清回山。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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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成道之后的恢复记忆,和一般的恢复记忆不同。前者是洞悉了众生(不包括修为高过本人者)前世未来的神通,后者只是得回自己本人的记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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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神堕魔道 第十章 何堪相配
郕天佑元年二月,蜀军攻陷明京。郕炀帝见大势已去,与昭文皇后相对饮鸩自尽。
蜀军统帅楚暮拥立年仅两岁的郕太子凌霄即位为帝,自己则身兼丞相,太尉之职。随后皇帝因称年幼,封丞相楚暮为蜀王,暂摄朝政。天子并下安民诏,历数郕炀帝七十二大罪状,声为己鉴。同时大赦天下,免三年租赋。一时万民归心,各路零散义军纷受招安。
炀帝时揭竿而起的各方势力,成气候的除楚蜀外,尚有苏木的吴军,以及牛蒡的大赵。少帝登基,即赦诸义军自主帅以下,全军无罪。更分封苏木为陈王,牛蒡为赵王,敕令即日进京述职。
陈王苏木依诏入朝,麾下兵将或卸甲归田,或归附郕部。而牛蒡不服王令,据江、浙一带自立。楚暮禀上少帝,派大将石斛领兵讨伐,于朝元二年七月大破赵军于临安城下。牛蒡被副将所杀,其余残部尽皆投降。至此,长达五年之久的郕炀之乱正式结束。
于是天下渐定,四海安靖。
这日,摄政王楚暮与数位亲近旧部,在王府饮宴。
酒过三巡,已积功至武定侯的大将军石斛借着酒意问道:“王爷雄才大略,远胜于宫中那个奶娃!却为何不将他废了,由王爷自己坐上龙庭?”
此言一出,席间立时鸦雀无声。
过不片刻,大将军连翘开口附和道:“石侯所言极是!末将亦不大明白,王爷为何不及早自立?待那小皇帝长大,岂非更添麻烦?”连翘本是郕将,后降了楚蜀。原以为楚暮攻占明京之后,不日便要称帝。谁知他却捧了郕朝的小太子做傀儡皇帝。这一来,连翘的处境便有些尴尬。
若说楚暮初始不急于自立,尚可理解为他欲在脚跟未稳之前,挟天子以令诸。但此时战乱已平,政务亦日见通明,却仍迟迟不见楚暮有所动作。诸将之所以跟随楚暮打天下,便是为了改朝换代,成就一世功名。此时他们虽各看来身居要职,但终均得自“叛乱”。郕朝一日不亡,他们便一日脱不开乱臣贼子的身份。此时楚暮手握大权,或者不妨。然而一旦楚暮失势,或寿尽归天,重得实权的皇帝岂有不拿他们开刀的道理?一时之间,人心不稳,猜疑纷起。
石斛胞弟石耳,最是年轻气盛。他见楚暮坐在席上,只是沉吟不语,当下直言道:“王爷不改朝换代,徒令诸将寒心!”
石斛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