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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英的嘴角抽了抽,半响才问:“你们接受被俘训练时,也会被吊着打吗?”
“打?那都是最轻的!一营的那帮熊玩意儿,那真是把我们当阶级敌人来整啊!老虎凳,辣椒水,鞭子蘸上盐水抽,然后在正午的太阳下暴晒,人都快晒成肉干了,有木有?……还故意在我们面前吃香的喝辣的,然后给我们灌人尿,晚上再丢进粪坑里泡着……赶上那天晚上下暴雨,粪坑里涨水,尼玛,老子差点被淹死了,有木有?”说得口沫横飞的童北寒,突然捂住嘴,“……哎呀,对不起,我说粗话了!”
蒲英笑了一下,“没事,在军营这么久,什么粗口脏话没听过?就是我们女兵自己,急脾气上来了,还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童北寒跟着笑起来,“总之,说起战俘训练啊,那真是一部斑斑血泪史啊!”
梁文龙也附和道:“是啊。当了特种兵,就得接受这些与一般部队不一样的特殊训练——我们也认了。”
忽然,蒲英冷不丁地问:“但是你们,总不会安排,安排一场逼真的,强,奸,戏码吧?”
童北寒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低下头,嗫嚅着说:“那个。那个是没有。不过,不过,我们也有。比那个,更不能忍受的训练……”
“是什么?”蒲英追问。
“这个,还是不说了吧?你还是小姑娘呢,说了,怕你对男人都有心理阴影了——到时候。嫁不出去就麻烦了!”
童北寒本是一句玩笑话,蒲英听了后,却再也不发一言。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医生,挥手将童北寒赶开:“不说不说的,你还说了那么多?人家小姑娘的三观,早都被你毁完了!”
“嘿嘿。没那么严重吧?”
童北寒说着,一抬头看见了刚刚走到蒲英身后的冯垚,忙站起来打招呼。“冯教导员!”
冯垚点点头,走到前面来,默默地看着医生给蒲英处理伤口。
由于她腿上的鞭痕太多了,只能在消毒上药之后,用纱布和绷带把整条腿几乎都给包起来。
绷带缠好后。医生让蒲英先穿上军裤,然后才好给她处理脚伤。
看见蒲英费劲地往腿上套裤子。冯垚俯下身,“要帮忙吗?”
“不用。”蒲英闪躲一下,避开了冯垚的手。
冯垚的手悬在半空片刻,又缓缓地放下。
他转过脸,用平静的语气问医生:“她的伤怎么样?”
“怎么说呢?对男兵来说,这也就是皮外伤。但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难免会留下痕迹了。”
停顿了片刻,冯垚又问:“不影响走路吧?”
这次没等医生回答,蒲英抢着说:“放心吧,教导员!照样能跑能跳,能上战场!”
话里不乏辛辣讽刺之意。
冯垚扭头看向她,却见蒲英又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他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见医生正在往一个可折叠的帆布桶中倒清水,便问:“这是要洗脚吗?”
“对。”
“让我来吧。”
说着,他已经蹲下身子,右手握住了蒲英的左脚脚踝。
蒲英一不留神,让他捉住了脚踝,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他握得很紧。
“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
冯垚的语调中,自然地带有给士兵训话时的威严,但又不会强势得让人讨厌。
这一回,蒲英不知怎的,并没有太挣扎。她大概是觉得堂堂一名少校,给自己洗脚,这要是把他一脚踢开,也有点太蛮不讲理了。
洗就洗吧,别以为洗个脚,就能赎罪!
蒲英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麻木不仁地随他去了。
一旁的梁文龙看出点什么,冲着童北寒使了个眼色,说:“走,我们去看看那个傻小子。我对他倒是挺感兴趣的,居然跟了我们一路,也没让我发现……”
两人避嫌似地走远了。
冯垚没有理会别人,只顾着将蒲英的两只脚轻轻放到水中,等足底伤口处的袜子浸透了水后,才开始慢慢地给她脱袜子。
蒲英足底的袜子,其实都磨穿了,残留的纤维和血肉粘连在了一起。
冯垚生怕把她弄痛了,很小心地,一点点将那些纤维揭去。
蒲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动作,也看到了他的额头上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在他终于褪下了自己的一只袜子后,蒲英才凉凉地说:“我已经打过吗啡,没痛觉的。”
说完,她自己动手,一下子将另一只脚的袜子脱下来甩掉不要了,脸也转向了一旁,再也不看冯垚一眼。
她的举动,仿佛是在告诉冯垚:你刚才的那一番做作,全是演给瞎子看了。
冯垚很明白她的意思,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对着那只伤脚检视起来。
“这些纤维太细,都嵌到肉里了,强行拉出来的话,会造成新的伤害。”他的话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
蒲英听到了,也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冯垚终于将蒲英脚底的纤维、石粒、明显的尖刺等杂物。清除得差不多了。
他又将桶里的脏水倒了,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生理盐水和双氧水液,交替冲洗起来。
医生赞了一句:“冯教导员,你的急救基本功,做得很好嘛。”
“因为我和梅医生很熟,多少受了点熏陶。”
“梅医生?那可真是个牛人,多面手啊……”医生感叹了一下,便开始给蒲英的脚进行彻底清创。
冯垚又对蒲英说:“英子,回去后让老梅给你配点药。我想,他能让你的伤好得更快一点。疤痕也不会太明显。”
“那我也只领梅医生的情。”
“那是自然。”
冯垚说完,继续蹲在地上,一直帮忙托着蒲英的脚踝。好让医生方便操作。一只脚处理完了,又换另一只脚,他都这么一直蹲着。
蒲英终于慢慢回过了身,低头看着他稳健有力地托着自己脚踝的两只手,忽然开口问道:“如果。我刚才是真的投降呢?”
“没有如果,我知道你只会假投降,争取脱险的机会。”
蒲英沉默片刻后,又问:“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没有机会脱险,我可能真的会投降。”
“我相信你不会。”
蒲英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既然你这么相信。为什么还要来这么一出考验?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强,奸。这种暴行了!每当我看到一些新闻上出现这样的报道,我就很……很生气,很生气!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强,奸。犯,不会判死刑!他们通通都该枪毙!”
冯垚一时没有话说。
他至此确认了蒲英是个嫉恶如仇的姑娘。似乎天生就有很强的正义感,对于不公正和欺凌弱小的事情,极其不能容忍。
这也难怪她刚才的反应会这么大了!
该怎么才能让她明白我的苦心呢?难道在我确认了这个好姑娘就是我要等的人之后,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对我生分了吗?
这时,李琪和阿娜尔古丽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后,在男兵们的背负下,过来接受脚伤的治疗。
看到阿娜尔古丽,蒲英又有点激动了,“冯教导员,你怎么不说话?我想问你,刚才的那个考核,是不是其他的女兵班也要经历!你们制订的过关标准是什么?如果有人为了避免侮辱,有人为了保护战友,而选择了投降,你们就会判定她们出局?这公平吗?难道,我们就该眼睁睁地看着好姐妹被摧残,而不能变通一下?”
冯垚皱了皱眉,但也知道蒲英是一时气话,其实她骨子里刚烈的性格,是绝不会变节投降的!
“好吧,我知道你很生气。等一会儿,等大家都过来了,你再听我慢慢解释,好不好?”他轻拍着蒲英裹好伤的脚踝部,抚慰道。
蒲英安静了一些,却还是避开了冯垚凝视她的眼神。
冯垚将注意力又转到她脚上,拿出一双新的男式军袜,给她套在包了纱布后难免显得肥胖的两只脚上。
蒲英对此很无语,这个家伙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
冯垚又将蒲英的军靴取出来,把里面那流传甚广的神奇卫生巾鞋垫取出来,这才能把蒲英的脚套进靴子里。不过,即使这样,鞋带也不能像以往一样系得那么紧。
做这些事的同时,他吩咐几名男兵赶紧将水井里的西瓜都取出来。
当女兵们陆续洗刷干净,来到医疗桌前等候处理伤口时,都吃到了甜蜜又解渴的西瓜,怒气不由得又消散了几分。
冯垚见大家都出来了,这才站在空地上,面向女兵们开始讲话。
“一直以来,关于应不应该设立女子作战人员,应不应该设置女子特种兵的问题,国内外、军内外都有很大争议。反对的意见,无非有这样几条——先天体能的不足,特殊生理期对长期艰苦的训练和战斗不能耐受……但还有一条,大家都不愿明说,那就是女战俘的问题!
二战中,各国都曾经有过许多随军出征的女军人,她们很多还不是作战人员,只是医护、宣传、翻译、通信之类的辅助兵种。但是,几乎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