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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菲菲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的凶残,还要嫁给他呢?
后来,她想通了。
婊子,就是婊子,生活中原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因果关系。
就像那个死女人嘲讽地对哥哥说:“你算什么东西?只不过就是玩玩儿而已……”的时候,周菲菲忽然冲上去,两只手撕扯着那女人的长发,指甲在她脸上留下印记,想要将她这一张漂亮的嘴撕烂。
最后,还是周执宿将她拉开,那女人的手掌好像加足档的风扇,向着周菲菲扇过来,周执宿替她挡了这一耳光,啪的一声,连同他的自尊,都掴碎了一地。
“贱人!你们全家都是贱人!”女人捂着脸,噙着泪水,反身跑向了一辆宝蓝色的跑车里。
那车子,是哥哥永远没办法给她的。
周菲菲记得,那一天,她和哥哥被打了,哥哥护在她身上,被打的最后胆汁和血水混着吐了出来。
等那一群人走了,周菲菲咬着牙,“我要她死!”
周执宿用染着鲜血的手包住周菲菲的手,“不怨她,菲菲,不要这么说,我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懦弱的奴才。
当她看着周执宿因为她的学费与校方领导低声下气的时候,为了一日三餐与社区主任陪尽笑脸的时候,为了拿到钱而不惜一天十四个小时只有六十块钱的廉价劳动力的时候,周菲菲就在心里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直到,他死在那一场意外中,可恨的意外。
却是为了救下另外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竟然就是唐苏瑾。
这个事实,终于在迟到了两年之后得知,究竟算不算晚呢?
不晚,周菲菲咬牙,只要在她死之前,都不算晚。
******
隔天,叶琢来到西藏,从飞机上走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蓝的不像话。
叶琢曾经到过青藏高原考察一个项目,呆过两个月,精神头好的一如既往,连藏人都讶异一个内陆人竟然没有高原反应。
可是现在,当他在触手可及的苍穹下走动,头好像被绷带绑住了一样,连着太阳穴的一根筋酸痛,扯着胸口的一丝闷气,就像昨夜从血肉模糊的手掌心里扣下的玻璃渣子。
叶琢记着林商的地址,找到了那一间教师公寓。
走进去,就有一股霉味,阴凉。
他在一间号码标示的门前敲了一会儿门,无人应答。
他便靠在那脏兮兮的墙上,从大衣兜中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身体里的根根弦都紧绷着,冷也不觉得冷,累也不觉得累,但是现在一旦松弛下来,就连手中明灭的烟头,都是可以提供温暖的火源。
他拨通了林商那个总是信号不好的手机号码,这次换自己手机信号不好了。
走廊尽头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叶琢抬眼,接着从黑乎乎的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看清了那女人的脸。
“林商。”叶琢平静乃至于平淡的开口。
林商惊异:“老天,我还想不可能是你呢……”
进了宿舍房间,倒是比外面更亮堂了一些,大抵是因为从大开的窗子里漏出来的那稀薄阳光的缘故吧。
这件宿舍里,没有唐苏瑾口中的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考上A大的她那个师弟,甚至连一点男人用品都没有。
“那个学生呢?”叶琢问。
“我现在自身难保了,一点当小学老师的工资连机票都买不起,可养不起小白脸,”林商笑了,仍旧像是去年临走之前那样倾国倾城,她借着叶琢那一支没有熄灭的烟头,引燃了一支劣质香烟,“说说吧,你大老远地来干什么?总不至于就问问我的私生活……”
“我想知道小瑾的事情,两年前的事情……”
“两年前?”林商吞吐了一口烟,扑出来刺鼻的烟气,“你和她闹别扭了?”
“告诉我,两年前的小瑾。”叶琢又重复了一遍。
林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扬起眉梢,“收起你那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来,叶七公子,你现在是有求于人的……”
……………………
两年前。
不,确切的时间,应该定义到四年前。
冰冷的冬季,天空还是苍白的,跟大地一个颜色。
在没有落地之前,就被那一群调皮的孩子用手掌截住,然后融化成雪水。
就在这样一个见鬼的季节里,唐苏瑾的母亲走了。
“妈,你晚上早点回来,我想吃鸡蛋煎饼。”
那是大年初三,唐苏瑾最后对妈妈是这样说的。
“好。”
如果追溯起来,这一个“好”字,怕就是妈妈最后的遗言了。
唐苏瑾在卧室里玩了一个下午游戏,在QQ和MSN上跟同学们聊天,但是无外乎你要考哪里的学校,你模拟成绩怎么样。
等过了这个年,再有四个月,就是高考了。
唐苏瑾无数次的向父母控诉着这样万恶的高考制度,却终究也败在那一句话上“没有高考,你能拼的过富二代吗?”
答案是:不能。
临近傍晚,她房间里的固定电话响起来,她头也不回地招呼在客厅看电视的爸爸,“爸,接电话!”
过了惨白的三分钟,房门轻轻地在唐苏瑾身后打开。
唐苏瑾的耳朵里充斥着电脑键盘的噼里啪啦声,她没有注意到。因为她只有这几天玩的时间了,一般情况下,她把一个小时当成三个小时去用,所以,这样三分钟,不过也就是看一本小说的一章而已。
“小瑾,跟爸爸去一趟医院。”
电脑屏幕将唐苏瑾的脸映的像鬼一样,她听见自己问道:“谁生病了么?”
“你妈妈车祸了。”
轰……
这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就像唐苏瑾前两天做过的一场梦,高考只得了287分的时候,从胸口的憋闷像是海藻一样蔓延上来,紧紧地缠绕着她的脖颈,终于达到窒息的效果。
“爸,你胡说什么呀?”
唐苏瑾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吓了一跳,这样扭曲的声音好像是一个患了喉癌的病人说出的话,她惊慌失措地转身,环顾着房间里,似乎要找出那个说话的第三者。
父亲站在客厅里灯光照进来在地面上映着的那一个方框里,好像是遗相一样。
肇事司机醉酒驾车,在当天,一下子撞到了五个人,一人死亡,两人轻伤,两人重伤。
而那死亡的一个人,就是母亲。
唐苏瑾听目击者的描述,一辆横冲直转的货车,在右转弯的时候冲向护栏,撞上一辆急速行驶的出租车,慢车道上两个骑着电动车的行人被撞向人行道,一个正在过斑马线的步行女性,被货车头直接撞飞,像是肉泥一样摔下来,然后丧心病狂的货车司机慌不择路地逃跑,从这位女性身上直接轧过去。
“她真可怜,手中还提着一篮子鸡蛋,满地流黄,清洁工可费了不少劲儿……”
唐苏瑾闭上眼睛,她感到彻骨的痛,浑身的骨头架子被撞碎,然后一个黑色的轮子像是碾压香肠一样把她卷入其中,然后,她才知道,骨头碎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的肉体和血液像是和稀泥一样,混杂着鸡蛋清,再也拉不回。
而一个人的死亡,竟然可以归结成……清洁工可费了不少劲儿?!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当场死亡。
唐苏瑾看着母亲尸体上蒙着的白色床单,扁平的像是一张纸上的木偶人,床单逐渐被鲜血浸湿,露出肉体的轮廓。
她始终没有勇气上掀开白色床单,倚靠着冰冷瓷砖,浑身发着抖,医院的走廊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好像从地狱里蹦出来勾人魂魄的小鬼。
勾走吧。
唐苏瑾甚至罪恶地想:把那些没有被撞死的人都带走吧,让他们去陪妈妈。
大红色的春联还没有暖热,就从墙上揭了下来。
她从这个黑色的三月走出来的时候,距离高考不足一百天了。
……………………
“唐苏瑾极有语言天赋,她的英语在高一就可以考过专业四级了,要不是她的家庭情况不允许,她会出国留学的,”林商脸上的笑苍白,只是映衬着手中红色的烟头,才多了一丝妩媚,“她是上北大的料,还是拿着全额奖学金的那种,从小成绩好的让人嫉妒。”
叶琢拳头紧紧攥紧,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迸裂,将手背上一层层的白色纱布浸出新鲜的血来。
“她在高考前一天给我打电话,说她会让她妈妈看着的。但是考完第一天的晚上,她又给我打电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要杀死唐谦。你还不知道吧,唐谦是她爸爸,那一天,她从必胜客出来,撞见了与一个女人搂抱在一起的唐谦,她冲上去抬手就甩了那女人一个巴掌。然后,第二天的考试,她就砸了。那个女人真是坏事,难道就不能等等么?等到他这个亡妻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