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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都没有了。我们来到中殿,这中殿比前殿大出许多来,里面有好些位神仙来,中间一尊玉皇大帝。罗道士点燃了一把香烛,递给我们让我们挨个上去敬香。
后殿门口的坝子里,一架大的石龙匍匐在地上,龙头微微的向上抬着,或许是时间的关系,龙角已经被风化了不少,就连龙身子和龙尾,也是有不少的残缺。院子里除了这条石龙之外还有两棵苍老的柏树,枝干虬劲,枯荣参半。最后面一个殿供奉的是太上道祖,他盘腿合手坐在神龛上,两个侍童立在两边。神像旁边搭了一架木梯子子,两个漆匠正踩着楼梯在上面刷漆料。或许是年代太久彩漆都掉了很多,老君的眼睛,没有了黑眸子,睁大的眼睛白白的凸出,,如同得了白内障一样失去了神光。
后殿的左右两边有一排矮的厢房,或许就是道士们的寝居。我们穿过后殿,来到一间大的屋子里面,门口写了“知客堂”三个字,这个就是道士们接待宾客的场所。我们刚坐了下来,那个叫猴子的小道士就端来茶水,他一边把茶水端到我们面前一边嘻嘻的只管笑。
三叔说:“猴子,猴子,笑嘻嘻的,你欢喜啥?是不是撒了尿在我们的杯子里面,你偷着在那里欢喜!”
“没有,没有…”这小道士边说边跑了出去,我们都跟着哄笑起来。
“哎,你看这娃娃,刚见到的时候才桐壳大的脸,手脚跟麻杆一样,幸亏戴道长把他从桥下拣回来喂这么大,要不是连小命都没了。”樊厨子摇了摇头感叹道。
“是啊,别看这这小兔崽子这个样,可是跟猴精一样的狡猾,除了他太师傅,和我们都不贴心。”罗道士笑着说道。
“另外几位师兄呢,怎么没有看到?”三叔对着戴道士说道。
“去鹤鸣山听讲去啦,在这当儿闷着都成呆子些了。正巧那边的法师在教授戒律,我让他们几个都过去听听,免得什么都不懂了,要去大半年才回呢!”戴老道理着胡子回答道。
大家坐了一个来小时,猴子又跑了进来,对着罗道士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飞也似的跑了。两位道长起身带我们去吃饭,说先去斋堂吃了饭,下午还有事情要商量。一个五十岁的胖道士在准备着饮食,见到我们进去,跑过来咿咿呀呀的比画了半天,和我们打着招呼。原来是个哑巴,根本说不清楚话,幸亏三叔他们是这里的常客,所以看动作就知道他表达的什么意思。饭食很简单,两盆青菜和一个羊肚菌,一盘腌制的萝卜干,还有一份豆苗汤。
我知道这道士的饮食是有规矩的,以清淡为住,大多的派别戒荤腥。不过这道士和和尚是不同的,道教有些派别是可以吃肉的。比如说正一道,他们只忌讳四样荤腥——乌鱼、鸿雁、牛肉和狗肉,这以外其它的都可以吃。但是上清派历来就有严格的规定,正式出家受了初真戒后就不准破荤。
尽管全是素菜,我却吃得很合口味,米饭也很松软。吃了饭我们又在道观周围走了一圈,相木匠和戴老道走在最前面,好象在商量什么事情,三叔和罗道士紧跟其后。我和赖端公还有樊厨子走在最后面,一边看着风景一边闲聊,樊厨子给我说起他小的时候在对面的山峰遇到“鬼打墙”的事情。我正听得起劲,突然听到三叔在前面喊我,我连忙跑了上去,三叔说:
“过来九儿,我刚才把你手被恶疮的事情给你戴爷爷说了一下,你过来给他老人家看看。”
于是我连忙走到戴无尘跟前,把手伸了过去。这老道一把逮住了我的手,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我的手背,过了一会只见他放开了我的手,抬起头来说道:“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恶疮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听了他这样的话,我心头一紧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老道见我这样的表情,继续的说道:“不过也不要紧,既然有这样的病症,自然有治愈的方法。有大师傅在,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定会找出个方儿出来给你治好。”
“那就是太谢谢道长了,等治好了九儿的疮,我们一定上来好好的答谢各位道长。”三叔听他这话,欢天喜地的说道。
“哈哈……你看黄三这人,把我们这些都说成是什么样子的嘴脸了,别说太师傅和石老哥的交情,就算是寻常陌生人,我想他老人家见到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这老道侧过身来对相木匠说道。
“感谢是应该的,这也是孩子的心意。”相木匠笑着说道。
“我看这样,我还有事情要和相老头说说,现在就由常月带你们去后院云集山房找大师傅去,让他老人家看看你这手背上的问题。”戴老道一说完,姓罗的道士立马应了一声,于是带我和三叔往后面走去。
出了后殿,我们往着左边的一条羊肠小道直径的往后面走去。太阳光透过树林照射在小路上,却温柔了很多,路的两边全是绿油油的青菜,厨房的哑巴道士在地里拔着草,见我们走过,又咿咿呀呀的打着招呼。走过了这片菜地,又经过一片松林,一处矮小的四合院现在了眼前,旁边种了不少的竹子,一群云雀在上面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竹林下蹲了一个小孩子,走近一看,原来是叫猴子的小道士在路边玩着竹虫,这小家伙见我们来了,嘻嘻的笑着把一只大的长嘴竹虫给我们看。院子的入口是一道八卦门,门上写了“松淘居”三个字。门口竟然还有几只鸡在寻着食,一进院子,里面很幽静。
院子中间一棵水桶粗细的黄柏正在吐着嫩芽,树下面有一个小的池塘,里面有一大丛菖蒲。一大片芍药花开得正旺,一群蜜蜂嗡嗡的上上下下飞。除了这一片芍药和几株牛膝,墙脚下面还种了一洼半夏和一支箭,这些草药我是认识的,都可以用来治疗伤筋动骨。走过芍药花丛,一个非常老的道士半躺在木头椅子上打着瞌睡,他的面前是一方长着青苔的石桌子,上面放了一本发黄的书。这老道满脸的黄褐斑,头发胡子都是雪白,脑袋上一小撮稀疏的头发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或许是太老的缘故,就连我们走到跟前这老道也没有醒来,自个儿的打着呼噜。我瞟了一眼石头桌子上的那本书,竟然是一本线装本的《医学心悟》,我知道这是雍正年间名医程国彭的著作。从眼前看来,种种迹象让我肯定这个人就是白龙观的姚老道。罗道士上前轻声的说道:“太师傅,山下的人看你来了。”一连喊了几遍,这老道才嗯、嗯应了两声,抬起头来望着我们。
三叔走了过去说道:“老神仙,我们来打扰你了。”
“哟,原来是鲁三啊,你怎么上来了?哦,是不是为了狮子牌的事情上来的啊,他们都上来了吗?”这老道微微的挪动了下身子,眯着眼问道。
“对,都上来了,就是为这事上山来的,也是上来看看你老神仙呢!”三叔回答道。
“哈哈……什么老神仙,不过就是一堆老骨头,再说神仙有什么好的!那也是蹭日子瞎过活。我也活够了,刚才还梦到几十年前的事情呢,还是年轻的好!别说其他的,这牙齿,这手脚,都不听使唤啦!”
“太师傅身体好得很,山下的百姓对你老人家都是翘首以盼呢!”三叔笑脸相迎。
“不中用啦,这也难得。你看看,马瘸子、龙半仙、石柏年、赵矮子,还有莫正林,这几年个个的都去了。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啊!人活着,当真过就好,没必要让别人都记着……”这老道搬着指母一个个的数,边数落边感叹不已。或许是许久找不到倾诉的对象,见到我们来了,罗嗦个不停起来。
“九儿,过来,喊姚祖祖。”三叔把我喊到老道士的跟前,说道:“老神仙,你看看这是谁来拜望你老人家来了?石九,九儿,我石老伯的大孙子。”
那老道听完三叔的话后,抬起头来不断的打量着我,我连忙弯着腰喊了一声姚祖祖。我们那里只有非常老的人才能被尊称为祖祖的,表示对方的辈分、地位或是年岁很高。这个老道士,如今也不知道多大的年龄,听说还是戴老道的大师傅,比我祖父还要老出许多,少说恐怕也有一百岁了。
“是石柏年的孙子?噢,都成大人了,果然跟他父亲一个样子,就是高些。”老道往前倾了倾身子,看了看我微笑着说道。我注视着他,很慈祥的眼神,鼻子硕大,眼袋拉得非常厉害,果真是老,连眉毛都白完了。这老道在我全身上下不停的扫视后,我见他的眼睛突然盯住我的左手手背不放,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