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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傲然道:“世间哪里还有第二位殇侯!”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然后不客气地挤进去,浑身又是泥又是水地往他面前一坐,拿起炉火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杯茶:“老家伙,这么好的茶你也不给我一杯,一点待客的礼数都没有!”
“嘿嘿,”殇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露出朱老头的本色,笑咪咪道:“小程子,你就别装了,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可不是嘛,我都吓傻了。”程宗扬灌了口茶,一脸诚恳地说道:“千万别告诉我这是梦。这要是梦,我肯定先捅死你!”
“瞧你说的。这怎么会是梦呢?”殇侯一脸得意地说:“嘿嘿,小程子,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你就乐吧。”程宗扬把茶盏一丢,“冒充什么朱八八……你怎么不叫猪公公呢?”
“这朱八八的名字可是我从星相推算出来的。是不是很有天子之兆啊?”
“屁!他叫朱重八!后来还改名了。”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完,堂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朱老头收起嘻笑,缓缓道:“还有呢?”
自己一时大意说漏了嘴,那个朱重八朱元璋,恐怕这会儿还没有出生呢。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还能有什么?老头,你把我骗到这儿,安的什么心啊?”
殇侯拿起茶盏,忽然长声吟道:“碧玉瓯中翠波起,黄金碾畔绿尘飞!”
声音刚劲有力,带着杀伐决断的金石之音。程宗扬心头剧震,长吟声落入心底,使他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那一刻,对面的老者流露出王侯般无尽的威严气度。他神情肃然,没有半分嘻笑之态,完全是与生俱来的骄傲与高贵。程宗扬终于相信,对面这位是真正的帝王贵胄,而不是那个一脸欠揍的朱老头。程宗扬完全收起心底那点轻视,挺直身体,正视面前的殇侯。
第十三集
内容简介
藉由殇侯之手解除冰蛊之危,又得他指点修习内功的明路,程宗扬终于可以左揽凝羽右抱小香瓜过段好日子,但谁知凝羽需与自己分离一年,静心疗伤,而小香瓜也被突然找上门的潘金莲带走,程宗扬只好带着小恶魔小紫和没有学坏的秦桧、还未叛变的吴三桂,前往晋国建康完成殇侯所托的经商之路!
常说魏晋风流,率性而为,萧遥逸说哭就哭,说骂就骂,才见面第二次就拉着程宗扬一起召妓,名士作风果然大不相同! 只是从他口中得知岳帅第三个女儿的下落后,程宗扬越想越是头痛。。。。。。
第一章 解惑
镌刻着龙纹的银壶在炉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白雾从壶口袅袅升起。竹帘外,雨点从檐角和竹叶上滴落,传来淅沥沥的雨声,堂中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殇侯泼去残茶,用竹匙从纸囊中取出浓绿的新茶,放在一张白纸上,拂去细碎的茶末,投入紫砂壶中。然后拿起银壶,湖入沸水。他手极稳,湖入的沸水正与壶口平齐,卷紧的茶叶微响着舒展开来,丝毫没有溢出。
殇侯拿起紫砂壶盖,撇去壶口的细沫,盖好,用沸水淋在壶上。茶沫顺着壶身冲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随即飘散出来。片刻后,壶身水迹干涸。殇侯用沸水淋过茶盏,重新斟了两杯,递了一盏给程宗扬。举止从容不迫,显然有大把时间等待他的回答。
程宗扬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苦笑道∶“知道我身份的两个人都死了。殇侯确定要听吗?”
光线愈发暗淡,殇侯的身影彷佛墨色的剪影一样模糊不清,只有指上翠戒一点碧绿的光泽,不停流动。
程宗扬叹了口气。“我来的地方,确实跟你们这里不太一样。”
对于自己的经历,自己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犹豫片刻,程宗扬道∶“但殇侯把我当成天命之人,那就错了。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可这个世界和我所知的相比,几乎完全改变了。比如六朝,我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秦、汉、晋、唐、宋与昭南,是为六朝,”殇侯淡淡道∶“共奉汉室为天子。”
程宗扬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和战国七雄有点像,我知道的是秦后有汉,汉后有晋,然后是唐、宋,一个接一个。那个昭南,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殇侯道∶“你可知六朝兴亡?”
程宗扬摇了摇头,“知道一点,但不那么详细。而且我说过,这个世界和我知道的几乎全然不同。就好比一盘棋,我看过一场终局,知道那一局谁胜谁负,但现在这局有太多落子和我所知的不一样。殇侯想知道这局棋谁胜谁负,我可一点忙都帮不上。”
“世事如棋,兴亡过手。棋局虽然不同,棋子总是那些而已。”殇侯慢慢饮了口茶,“你当日看到我手下的秦桧与吴三桂而色变,他们是什么人?”
程宗扬老实答道∶“史上数一数二的大奸贼。”
殇侯拿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后皱起眉头。“秦、吴二人追随本侯多年,一个机敏灵动,一个忠直耿介,如何会是奸恶之人?”
程宗扬笑道∶“一直跟着你当然是好人,他们想作奸人都没有机会吧。”
殇侯沉吟片刻。“秦吴二人秉性本有不足,秦桧灵敏有余,志浅易变;三桂血勇性激,易走极端。时移事易,不足为怪。但志节不移者,也大有人在。”
程宗扬连连点头,人的作为与环境息息相关,没有人是天生的大奸大恶。汴京城陷时,秦桧曾冒死上书,请求金军保全赵氏。吴三桂年轻时带着二十名家丁就敢闯入万军之中,血战救父,时称勇冠三军,孝闻九边。这两个人如果当时就死掉,留下的肯定是忠孝之名。不幸的是他们两个都活得长了点,曾有的忠义之行完全被后来的奸恶作为掩盖。
易地而处,把自己换到秦桧和吴三桂的位置上,未必会比他们做得更好。但如果换作文天祥和史可法,绝不会像他们一样为后世唾弃。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能经得起考验的人太少。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难以抗拒太多的诱惑和欲望。
殇侯往银壶中重新添入泉水,用铁箸拨动炉内的炭火,似乎陷入沉思。程宗扬游目四顾,堂外夜色渐浓,墙内一丛翠竹犹如浓墨绘成,廊外种满兰花,绿叶蕨萝。从外面怎么也难以察觉这个看似荒蔽的山村,竟有这样幽雅深邃的景致。
程宗扬一拍额头,从背包中取出一张白纸∶“这信是给殇侯的吧?咦?怎么还没字呢?”
烛光亮起,映出一页素纸。这是从黑鸦使者身上得到的信笺,原来以为是送给鬼巫王,现在看来,殇侯才是真正的收信人。
殇侯拿起茶盏,微微一晃,然后泼在笺上。空无一字的素笺立刻显露出满纸龙飞凤舞的字迹,彷佛刚写成一样的墨迹淋漓。
殇君钧鉴
当日一别,已垂廿载。昔年之谊,萦萦在心。圣教巫毒两支,殇君独得毒宗之秘。往昔岳贼肆虐,吾宗大树飘零,星流云众,忧及殇君,思虑满怀。
闻君驻节南荒,如今枝盛叶繁,愚兄不胜欣悦。令徒鬼巫,天资明敏,心志坚毅,堪称一时雄强。愚兄僻居大泽,槐无俊杰之士,每思至此,常怀耿耿。甲子玄秋,乃吾教廿载共祭。若得殇君麟趾相降,愚先自当扫榻相迎。拳拳之心,君当念之。
文后没有落款,只有一个黑魔海的标记。
程宗扬道∶“什么廿载共祭?”
殇侯拿着那张信笺,一言不发,良久道∶“每二十年,黑魔海巫毒两宗要共同祭祀历代祖师,决定教中要事。”
信中文字虽然不多,但写得情真意切。程宗扬笑道∶“原来黑魔海那位是殇侯的师兄,他写得这么客气,看来对殇侯很佩服啊。”
殇侯指尖一弹,那张素笺飞入炉火,化为灰烬。他淡淡道∶“佩服不敢当,我这位师兄,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我死。”
程宗扬一怔,“不会吧?”
“你以为他信中是在与我客气吗?”殇侯冷冰冰道∶“二十年前,他设下计谋,血(人围攻本侯无果。结果本侯离开黑魔海,没有死在他手下,所以他心怀耿耿,思虑满怀。他引诱阿巫投入黑魔海,让我最好的弟子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嘲讽他是一时雄强。他称自己手下没有俊杰之士,邀我甲子立秋前去共祭,其实是说他实力已经恢复,问我敢不敢去送死。”
殇侯冷冷道∶“看来当日姓岳的没有把他们斩尽杀绝。如今羽翼丰满,又敢向本侯挑衅。”
程宗扬没想到这封信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恩怨。殇侯的卫队自己见过,真打起来,整个南荒都没有对手。而且殇侯与云氏商会关系不浅,看他的举止作派,在六朝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