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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着「很遗憾地通知您」的口气说,她的未婚夫当她仍在海上船途中便「死于全无预兆的急症」的人。他宣布时单调乏味,不带一丝生气的语调,就跟此刻在指挥搬运工时用的并无不同。
「所以……」纱芮奈厘清,「就法律上而言,我现在是亚瑞伦的王妃了。」
「是的,没错,小姐。」
「一个丧夫的新娘,而且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
「又答对了。」
纱芮奈摇摇头,「父亲要是听见这件事,大概会笑掉大牙吧。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艾希不悦地轻轻震动着。「小姐,陛下绝不会如此轻浮地面对这等严正之事,瑞欧汀王子的死去无疑地会带给亚瑞伦王室无比的哀痛。」
「是呀,可真悲痛呢,难过到甚至无法挪出点时间来见见他们的新『女儿』。」
「也许艾敦王原本要亲自来迎接您的,若是他早点知道我们的抵达……」
纱芮奈皱起眉头,但是她的侍灵说的有道理。她的确提前抵达,比出嫁仪仗的众人提早了好几天,这原本是想给瑞欧汀王子一个婚礼前的惊喜。她希望多少能有几天的时间,私下和王子好好相处。然而这秘密行动并不如她的意。
「告诉我,艾希。」她说。「在亚瑞伦习俗中,一个人从去世到下葬通常会隔上多少天?」
「我不确定,小姐。」艾希坦承。「我离开亚瑞伦太久了,当时我居留在此地的时间也太短,不足以记得太多的风俗。然而根据我的研究,亚瑞伦的习俗应该与您的故乡相去不远。」
纱芮奈点点头,接着向艾敦王的侍从招手。
「是,女士?」凯托用懒散的语调回答。
「你们有在丧礼中为王子举行悼念守夜吗?」纱芮奈问。
「有的,女士。」侍从回答。「就在科拉熙礼拜堂外。下葬的仪式将在傍晚举行。」
「我想去看看他的灵柩。」
凯托顿了一下。「呃……国王陛下希望您即刻入宫,他将会亲自接待您……」
「我不会在灵堂待太久的。」纱芮奈一边说,一边往她的马车走去。
◇◇◇◇
纱芮奈以一种吹毛求疵的态度检视着繁忙的灵堂,等候着凯托和那些搬运工替她清出一条路来走近棺木。但她还是得承认,不论是鲜花、祭品,甚至是那些祈祷的科拉熙教士都无可挑剔。唯一的奇怪之处,大概是灵堂内异常拥挤。
「这里人可真多啊。」她对艾希说。
「王子十分受到民众的爱戴,小姐。」她的侍灵回答道,并在她的身边上下飘移。「根据我们的报告,他是这个国家最受欢迎的公众人物。」
纱芮奈点头,从凯托替她清出的通道上走过去,瑞欧汀王子的棺木就设在灵堂的正中央,并且由一整圈的士兵守卫,让群众无法靠得太近。随着她走近,她感受到那些民众脸上真切的哀痛。
所以传言是真的,她想。人民真的爱他。
士兵们让出路来,让她得以靠近棺材。棺木上刻着符文,大多是象征希望与平静的符文,并以科拉熙风格仔细镌刻在木材之上。全然木质的棺材旁围绕着一整圈奢侈丰盛的食物,都是献给逝者的祭品。
「我能看看他吗?」她转身询问身旁的科拉熙教士,一个矮小但是看来亲切的男子。
「抱歉,孩子。」教士回答。「但是,王子的异疾对他的面容造成令人难过的毁损。国王陛下特别要求让王子能在死后仍保持一些尊严。」
纱芮奈点头,转身面对着棺木。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期待有所感受,但站在这个原本应该要娶她的死人面前,异常地……她只觉得愤怒。
她努力地把这种情绪丢开,决定转身看看整个灵堂。这灵堂显得太过正式了。虽然那些前来悼念的民众充满了悲伤,但是灵堂的营帐、祭品,甚至是装饰布置都显得毫无生气。
像瑞欧汀这样据说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她想。竟然会因为感冒引起的寒热症而死。这种事是有可能发生,但可能性绝对不高。
「小姐……?」艾希低声轻问。「有什么不对吗?」
纱芮奈向她的侍灵招手,并且往她的马车走回去。「我不知道,」她快速地说。「这里有些事情不对劲,艾希。」
「您有喜好怀疑的天性,小姐。」艾希直接了当地说。
「为什么艾敦没有替他的儿子守灵?凯托说他待在宫殿里,好像他儿子的死根本与他无关似的。」纱芮奈摇头。「在离开泰欧德之前,我曾和瑞欧汀谈过天,他人似乎不错。这中间必有问题,艾希,我一定要找出问题在哪里。」
「噢,天啊……」艾希说。「您知道的,小姐,您父亲可是特别交代我要让您远离麻烦。」
纱芮奈露出微笑。「这本来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来吧,我们得去见我的新父亲了。」
纱芮奈斜倚着马车的窗户,看着城市在她眼前穿行而过,马车逐渐靠近王宫。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想法挤开了其他的思绪,闯入她的心中。
我在这里做什么?
她对艾希说的话充满了自信,但她一直以来都善于隐藏自己的不安。确实,她对王子的死有诸多好奇,但纱芮奈非常了解自己,那大半的好奇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躲开那些自卑、尴尬的情绪,任何可以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一个又瘦又高、讲话直率的女子,几乎过了她的黄金岁月。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早该在多年之前就结婚,而瑞欧汀是她最后的机会。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亚瑞伦王子!纱芮奈气愤地想。而讽刺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少,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好不容易让她遇上一个有可能会喜欢上的男子,却还来不及见面就死去。现在她孤身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家,政治让她离不开一位她无法相信的国王。这感觉只让人气馁而寂寞。
你以前也很孤单,纱芮奈,她提醒自己。你会撑过去的,赶快找点别的事情来思考。你有一整个新的宫廷可以发掘探索,好好享受吧。
叹了一口气,纱芮奈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市街上。尽管曾在她父亲的外交团队中服务多时,有过相当的经验,但她从来没有造访过亚瑞伦。自从伊岚翠的衰败之后,亚瑞伦就被其他王国非正式的孤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个神秘的都市会遭到诅咒,但每个人都担心伊岚翠的疫疾会扩散开来。
不过纱芮奈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凯依城是如此的华丽,城市的街道宽阔而维护良好。街上民众的服饰精细质优,她甚至看不到一个乞丐。而另一边,有一群穿着蓝袍的科拉熙教士安静地穿过人群,领着一名穿着白袍的怪人。她看着他们经过,思索着其中意味,直到他们消失在转角边。
从她的角度看去,凯依城丝毫没有表现出亚瑞伦在经济上应有的困境。马车经过了好几十间圈着围篱的大宅,每间大宅都有不同的建筑风格。有些占地广阔,有着宏长的两翼与尖翘的屋顶,具备了杜拉德建筑的结构典型。有些则更像是座城堡,它们的石墙仿佛是直接从菲悠丹那些穷兵黩武的领国运送过来。这些大宅有着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豪华而富裕。这个国家的人民也许正在挨饿,但是凯依城——这个亚瑞伦的王都所在,却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当然,扰人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城市,巨伟的伊岚翠城墙从远处升起,光是瞥了一眼它严峻耸直的高墙,就足以令纱芮奈打起冷颤。从她懂事以来,她就听过无数关于伊岚翠的故事与传说,讲述它曾有的神秘术法,还有那些如今居住在暗巷中的丑恶怪物。不论那些豪宅多么奢华,不论街道显得多么富有,这巨大的遗迹永远是亚瑞伦不平静的证明。
「为什么他们要住在这里?我不明白?」纱芮奈问。
「您说什么?小姐。」艾希反问。
「为什么艾敦王要把王宫建在凯依城呢?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如此靠近伊岚翠的城市?」
「根据我的推测,主要是经济上的理由,小姐。」艾希说。「在亚瑞伦北方的海岸线上,只有几座港口具有发展的潜力,而凯依城正是最优越的一个。」
纱芮奈点点头。由亚瑞德河和大海汇流而成的海湾,让凯依城拥有令人羡慕的良港,但即使如此……
「或许是政治上的理由。」纱芮奈若有所思地说。「艾敦是在动荡时期获得了权力,说不定他认为靠近之前的首都,能够有助于增添他的权威。」
「有可能,小姐。」艾希说。
这也许根本不是那么重要,她想。据说,靠近伊岚翠或是伊岚翠人,并不会真的提高一个人被霞德秘法选上的机会。
她的目光从窗外移开,看着艾希在她的座位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