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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瑞欧汀开口,但还是无法看着那个男孩。「那如果我们这么做了,他会怎么样,还有他的灵魂呢?」
「他根本没有灵魂。」迦拉旦说:「至少那些教士是这么告诉我们的。科拉熙、德瑞熙、杰斯珂,每个教派的祭司说得都一样。我们是受天谴的。」
「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他被烧尽,那他的痛苦就会结束吗?」
迦拉旦低头看了看那个男孩,最后他只是耸耸肩。「有人说如果把我们烧了,或是砍下我们的头,又或者想尽办法毁灭我们的身体,那我们就不再存在。也有人说,痛楚将会继续下去,而我们将会变成痛苦。他们认为我们将会无意识地飘浮着,除了极度的痛苦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两种说法我都不喜欢,所以我尽力保护自己的完整,可了?」
「懂了。」瑞欧汀小声地回答。「我可了。」他转过头,终于鼓起勇气面对那个伤残的男孩。巨大的伤口仿佛在瞪着他,鲜血缓慢地流渗出来,血液就像是聚合在血管之中的一滩死水。
突然间,一阵寒意窜起,瑞欧汀抚着胸道:「我没有心跳!」这是他第一次惊觉到这个事实。
迦拉旦看着瑞欧汀的眼神,仿佛他刚讲了一句超级愚蠢的话。「稣雷,你已经死了。可了?」
◇◇◇◇
他们并没有烧死那个男孩,不只是他们缺乏适合点火用的工具材料,迦拉旦也禁止瑞欧汀这么做。「我们不能做这种决定。如果他真的没有灵魂呢?如果在我们烧掉他的身体之后,他就真的不再存在呢?对于许多人来说,一个痛苦的存在也好过完全不存在。」
就这样,他们抛下那个孩子任由他倒在原地。迦拉旦毫不费力地做出这个决定,而瑞欧汀除了跟从外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办法,他只觉得罪恶感的啃蚀更胜他脚趾上的疼痛。
迦拉旦显然不理会瑞欧汀是否继续跟着他,他转往另一个方向,有时还盯着一个墙上看似有趣的污点。这高大而黝黑的男子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径往回走,穿过倒在水沟中呻吟的身躯,背对瑞欧汀的他显得全然的冷漠。
看着杜拉人的步伐,瑞欧汀试着整理他的思绪,他这一辈子至今都在接受与政治有关的训练,多年的培育让他具备能够快速决断的能力,如同他现在所做的,他决定相信迦拉旦。
这个杜拉人蕴藏着一些让人亲近的特质,即使身上的悲观污垢厚得像地上烂泥,其下仍有着一些瑞欧汀难以言喻的魅力。不仅只是迦拉旦清醒的神智,或他从容不迫的态度。瑞欧汀留意过他关注那个可怜男孩的眼神,尽管迦拉旦宣称早就接受了这些现实,但他仍然对此感到哀伤。
迦拉旦回到了他先前休息的台阶,重新安顿下来。瑞欧汀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决心与期待站在那名男子的面前。
迦拉旦瞥了他一眼。「怎么?」
「我需要你的帮助,迦拉旦。」瑞欧汀说道,蹲俯在阶梯下缘。
迦拉旦轻蔑地哼了一声。「这里是伊岚翠,稣雷。这儿可没有帮助这档事,除了痛苦、癫狂和满城的烂泥巴之外,你什么都找不到。」
「讲得好像你真相信似的。」
「你问错地方了,稣雷。」
「你是这里唯一清醒,而且没有攻击我的人。」瑞欧汀说。「你的行为比你的言语更有说服力。」
「也许我没有伤害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没东西可抢。」
「我不相信。」
迦拉旦耸耸肩,一副「我才不管你相信什么」的态度,他转身往后靠在墙上,并闭起了眼睛。
「你会饿吗?迦拉旦。」瑞欧汀轻声问。
男子的眼睛突然睁开。
「我以前就在怀疑艾敦王要怎样喂饱伊岚翠人。」瑞欧汀若有所思地说。「虽然我从没见过有任何补给送进伊岚翠过,但我一直认为他们有在提供。毕竟,我之前都以为伊岚翠人还活着。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这城市的人可以不靠心跳就存在,那他们或许也不需要食物。不过显然饥饿感并不会随之消失,我今早醒来的时候就觉得饥渴得要命,我现在也还是一样。从那些攻击我的人的眼中看来,饥饿感只会变得更糟。」
瑞欧汀把手伸进沾满烂泥的祭袍丧服中,掏出一个片状物拿到迦拉旦的面前——一片肉干。迦拉旦的眼睛整个睁大,脸上的表情也从无趣变得兴奋起来。一种光芒闪现在男子的眼底,瑞欧汀先前所遇到的暴民也有类似的狂性,也许自制得多,但却是同样的东西。瑞欧汀现在才明白,他只凭对这杜拉人的第一印象就赌下了自己的性命。
「这打哪儿来的?」迦拉旦慢慢地问。
「教士领我来这里的时候,从篮子里掉出来的。我捡了起来,塞在腰带里面。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迦拉旦并没有立刻回答。「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攻击你,然后抢走它?」这些话并不是假设,瑞欧汀可以感觉到部分的迦拉旦确实在考虑这样的行动,至于是多大一部分,瑞欧汀也不知道。
「你叫我『稣雷』,迦拉旦,你怎么会杀害一个你叫他朋友的人呢?」
迦拉旦坐在一边,死盯着那一小片肉干,甚至没留意到有一丝口水从嘴边滑下。他抬头看着瑞欧汀,后者的不安正急速增加。当他们的视线交会,一些讯息从迦拉旦的眼中闪过,紧张感突然崩裂,杜拉人爆出一阵低沉的轰然大笑。「你会说杜拉语?稣雷。」
「只会一些单字罢了。」瑞欧汀谦虚地说。
「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在今日的伊岚翠里可是个贵重的礼物呢!好吧,你这狡猾的混蛋,你想要什么?」
「三十天。」瑞欧汀说。「这三十天你要带我了解环境,并且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
「三十天?稣雷,你疯了。」
「就我看来,」瑞欧汀说,慢慢把肉塞回他的腰带。「这里唯一会出现的食物就是来自那些新来的人,这么少的食物却有这么多张饥饿的嘴,一定让人饿得要命,说不定饥饿才是最令人发狂的事情。」
「二十天。」迦拉旦说,先前的紧绷感又在他的眼中重新出现。
「三十天,迦拉旦。如果你不帮我,总会有别人愿意的。」
迦拉旦磨牙磨了好一会儿,「混蛋。」他咕哝着,然后他伸出手。「三十天。幸好我下个月没打算要远行。」
瑞欧汀笑着把肉片抛给他。
迦拉旦一把抢过肉干。接着,虽然他反射性地想把肉猛塞进嘴里,但他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肉放进口袋中,然后站起来。「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瑞欧汀犹豫了一下。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王族,起码现在不要。「稣雷还蛮适合我的。」
迦拉旦咯咯地笑着。「注重隐私嘛,我明白。那就走吧,该是带你进行详尽导览的时候了。」
第二章
纱芮奈才刚下船就发现自己已经沦为寡妇,这个消息令人震惊,却没让她悲痛欲绝,毕竟她从没见过自己的丈夫,事实上,当她离开家乡时,她和瑞欧汀也只是订了婚。她认为亚瑞伦王国会等到她抵达才会举行婚礼,起码在她的故乡,婚礼会希望结褵的双方能够都在现场。
「我压根就不喜欢那些婚约条文,小姐。」开口的是纱芮奈的随从,一个甜瓜大小的光球旋绕在她的身边。
纱芮奈缓慢地轻点脚跟,不快地看着那些搬运工把她的行李卸下船,然后装进一辆四轮马车中。她的婚约是一叠五十页的条文怪物,而就是其中的一项条文,规定了就算她或她的未婚夫在婚礼仪式正式举行前就身亡的话,婚约依旧有效。
「这是个很常见的条文,艾希。」她说。「那是为了避免政治联姻不会因为当事人发生某事故就被注销。但我从未见到这项条文生效过。」
「直到今天。」光球回答道,他的声音低沉,词语清晰。
「直到今天。」纱芮奈点头坦承。「我怎么会想得到,瑞欧汀王子居然撑不过我们渡过菲悠丹海的短短五天?」她停顿下来,因思索而蹙起眉头。「把条文重新念给我听,艾希。我要知道条文确切的内容。」
「若前述提及的伴侣中任意一人,在婚礼的预定时间前蒙仁慈的上神宠召,」艾希继续道:「而订婚仪式将在所有法律或社会要求上视同为结婚仪式。」
「看来没有可争论的空间,对吧?」
「恐怕是这样,小姐。」
纱芮奈心烦意乱,皱着双眉叉着手,还用食指轻敲自己的脸颊。她的目光转向那群搬运工,一个高而枯瘦的男子带着烦厌和认命的表情指挥着工人。那个人叫凯托,亚瑞伦宫廷的一个侍从,艾敦王唯一肯派来迎接她的人。凯托就是那名用着「很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