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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年轻的大人。」拉森说。「他们还活着。」
「如果你认为那样算活着的话。」
「我并不是指城里面那些可悲的牲畜。」拉森说。「我是指活在人们心中的伊岚翠人。告诉我,埃丹。你有没有遇过,有人认为有一天伊岚翠人还会回来?」
埃丹的笑声在他思考这个问题时渐渐消失。
「艾敦的统治并不全面。」拉森说。「他只能算是个摄政而非国王。人们并不期待他能长久担任元首,他们只是在等待那些受祝福的伊岚翠人归来。很多人认为灾罚是假的,只是一种考验,考验他们是否忠于古老的信仰。相信你知道人们怎样低声讨论着伊岚翠人。」
拉森的言语重若千钧,他才来到凯依城不过几天,但他却在这些日子里仔细地聆听与调查。他夸大这些主张,但他知道它们确实存在。
「艾敦无法看出其中的危险。」拉森轻声地继续。「他无法看出他的领导地位正在受损,而坐视不管。只要人们还有实质的凭借去提醒他们伊岚翠过去的强大,他们就会惧怕,只要他们惧怕一样东西更胜惧怕他们的国王,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获得权力。你们的头衔来自于国王,你们的权力也与他相连。如果他衰弱无力,那么你们也一样。」
他们现在全都专心地在聆听。每个贵族心中都有一种无药可医的不安全感。拉森还没有见过一个贵族不曾想过农民可能会在他的背后耻笑他。
「舒·科拉熙教派也不明白其中的危险。」拉森继续。「科拉熙完全不谴责伊岚翠人,因而维系了人民的希望。尽管这毫无理性可言,但人们相信伊岚翠有一天会重新恢复。他们想象着过去的光辉与壮丽,他们的记忆在十年的故事与传说中强化。这是人类的天性,相信过去的时光与其他地方比现在或此地要来得更好。如果你们想要真正地支配亚瑞伦,我亲爱的贵族友人,你们一定要消灭人们这些愚蠢的希望。你们一定得想办法让他们摆脱伊岚翠的纠缠。」
年轻的埃丹满腔热血地点头附和。拉森有些不满地噘着嘴,这贵族男孩实在太容易动摇了。以过去的例子来说,最主动发言的人,往往也是最没有鉴别力的人。撇开埃丹不论,拉森打量着其他人的反应。他们在思考这个问题,但还没有被说服。最年长的泰瑞依安静地坐在房间的后方,搓着他戒指上的硕大红宝石,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的不确定是个好现象,人本来就是善变的,像埃丹这种人对他毫无用处,容易争取来的人也同样容易失去。「告诉我,亚瑞伦的人们,」拉森说。巧妙地变换了他的论点。「你们曾经去过东方的国家吗?」
他们其中一些人点了头。在过去的几年中,东方有着潮水般众多的亚瑞伦旅客,造访古老的菲悠丹帝国。拉森强烈地怀疑这些亚瑞伦的新兴贵族,比起多数的贵族更加缺乏安全感。想要透过与思弗丹王国——这类东方文化的核心——交往,来证明自己的文化水准。
「如果你曾造访过那些东方的强国,我的朋友们,那么你就会了解到与德瑞熙教士结盟的影响。」「影响」也许是个过于保守的说法,在达司瑞基山以东没有一个国王能够不公开效忠舒·德瑞熙教派而统治他的臣民。而那些最令人向往与最有利可图的政府职位,也往往落在戮力服事杰德司的人身上。
在拉森的言语中隐含了一项承诺。不管他们今天晚上谈了些什么,不管拉森又提出了什么论调,是这项承诺会赢得他们的支持。德瑞熙教士热衷于政治并不是个秘密,而众所皆知,能获得教会背书往往即能够确保在政治上的胜利。而这样的保证正是那些贵族所渴望听见的,这也是那个泰欧德女孩的怨言无法影响他们的理由。神学上的争论根本不是这些人关注的焦点,不管是舒·德瑞熙教派或舒·科拉熙教派,对他们来说差异不大。他们只希望能够获得一项保证,突然涌现的虔诚能够换来暂时的祝福,一些有形而且可以花费的祝福。
「够多文字游戏了,教士。」拉梅尔说,另一个年轻的贵族。他是个无关紧要的男爵的次子,有着一张隼鹰般的脸孔与明显艾欧特征的尖鼻子,以及著名的直言不讳。「我要承诺。如果我们改信舒·德瑞熙教派,你就会让我们获得更多财富与权力?」
「杰德司会奖励祂的追随者。」拉森不愿承担责任地说。
「祂会怎么奖励我们?」拉梅尔要求着。「舒·德瑞熙教派在这个国家没有力量,教士。」
「上主杰德司在每个地方都拥有力量,朋友。」拉森说。接着为了阻止更进一步的要求,他继续说。「的确,目前祂在亚瑞伦的信徒有限。然而这个世界随时在变迁,鲜少事物能够阻挡杰德司的帝国。想想杜拉德,我的朋友。亚瑞伦至今仍不受影响,是因为我们还没费力来感化你们。」一个谎言,但只是个小谎。「首要的问题就是伊岚翠,把它从人民的心中除去,他们就会向舒·德瑞熙教派靠拢,舒·科拉熙教派太过平缓,太过懒散。杰德司会在人们的省悟中成长,而人们会从贵族阶级中寻找典范,那些和他们抱持相同理念的人。」
「于是我们就会获得奖励?」拉梅尔切中要点地问。
「人们不会忍受那些与他们理念不同的统治者,如同不久前的历史所表现,我的朋友们。国王与元首是很难永久存在的。」
拉梅尔坐回位子上,仔细思考教士的话。拉森至今仍非常谨慎,很有可能最后这些人只有一小部分愿意支持他,他不愿意让其他人抓住他的把柄。如果艾敦王的宽容程度和他对宗教态度的差异不远的话,他可能不会忍受拉森这种叛变性的布道太久。
过一段时间,在拉森感受到这些年幼的贵族中的稳定信念之后,他才会给予他们更具体的承诺。而不管他的对手会说什么,拉森的诺言是值得信赖的。虽然他不喜欢和那些可以买卖信仰的人合作,但如同舒·德瑞熙教派的教条中所言,野心是值得奖励的。更何况,正直诚实的声誉是有益的,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关键时刻撒谎。
「推翻一个地方的整个宗教,然后重建一个新的,要花费很多时间。」瓦伦咕哝着,他是个纤细,有着一头白金发色的男子,并以他严格的虔诚著称。拉森甚至很惊讶他会陪他的表亲埃丹出席这次聚会。看来瓦伦著名的虔信只是一种宗教热忱,根本比不上政治上的利益。拉拢他与他的名声,会对拉森的目标有着很大的帮助。
「你会很讶异的,年轻的瓦伦大人。」拉森说。「直到最近,杜拉德都还是世界最古老信仰的核心。现在,根据菲悠丹记录显示,这个古老宗教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根除。」
「是,」瓦伦说。「杰斯珂教派与杜拉丹共和国的覆灭都是累积经年的事件,也许是好几个世纪。」
「但你也无法否认,当转变发生时,它的速度之快。」拉森说。
瓦伦停顿。「的确。」
「伊岚翠人的败亡也是同样迅速。」拉森说。「转变有时以令人眩目速度出现,瓦伦大人。但是那些早有准备的人,就可以大大地从中获利。你说杰斯珂的覆灭是长年累积的结果……那么,我告诉你,舒·科拉熙教派也已经衰退了一样久的时间。过去在东方,它们也有着相当的势力,但如今它的影响力只剩下泰欧德与亚瑞伦了。」
瓦伦沉思了半晌,他显然是个聪明与敏锐的人,同时也似乎被拉森的逻辑所影响。也许拉森对亚瑞伦的贵族有些判断错误,大多数的人和他们的国王一样毫无希望,但也有令人惊讶的数量展现出潜力。也许他们了解到他们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们的人民在挨饿,他们的贵族却缺乏经验,而整个菲悠丹帝国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他们身上。当风暴来袭,大多数的亚瑞伦人会像老鼠被亮光所震慑般无所适从。而这些少数的贵族,可能正是值得被拯救的。
「大人们,我希望你们比你们的国王用更多智慧来思考我的提议。」拉森说。「时局艰难,那些缺乏教会支持的人会发觉未来的几个月生活将更加困难。请牢记我所代表的人和物。」
「记得伊岚翠。」狄拉夫的声音从拉森的身旁嘶声说。「不要忘了污染我们土地的亵渎根源。他们沉睡,他们等待,如同往常般的狡猾。他们等着抓住你,将你的全部拖进他们的掌握之中。你必须要赶在他们之前洁净这个世界,免得他们污染你。」
接着一阵不安的沉默。终于——仪祭突如其来的感叹破坏了他整个节奏——拉森倒回椅子上,他交叉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