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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芮奈找到了一个对付他的机会。她把眼睛大大地睁开,装出一个呆滞的困惑表情,然后用高分贝的无辜语气——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拉森停了下来。纱芮奈算准了他在两个句子中间的停顿,使得这个问题刚好落在这个空隙。枢机主祭听到这个尖锐的问题时,踌躇了一会儿,想要重建他的气势。但,纱芮奈的这个问题技巧高超地打断了他,而时机也就样消逝了。他倏地转过身来,用他严厉的眼睛想要找出刚刚是谁愚蠢地打断了他。他找到的是装作害羞跟困惑的纱芮奈。
「什么为什么?」拉森质问。
「为什么在杰德司先生的眼中,动物比人类低下呀?」她问。
当纱芮奈说出「杰德司先生」时,枢机主祭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因为,它们不像人一样,它们只能跟随它们的欲望而已。」
这个问题的典型回答应该是:「人也跟随他们的欲望呀。」但是这会让拉森有机会可以解释,一个像神一般的人跟罪孽深重的凡人的差别。纱芮奈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我曾经听说过杰德司先生赞同自负耶。」纱芮奈困惑着说。
枢机主祭的目光转为怀疑。这个问题从一个想假装成单纯小女生的口中问出来,也太刚好了一点。他知道,或至少怀疑,纱芮奈正在戏弄他。不过他仍得回答这个问题,就算不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人群。
「上主杰德司奖赏的是野心,而不是自负。」他小心地说。
「我不懂,」纱芮奈说。「野心不就是服从欲望的象征吗?为什么杰德司会奖赏它呀?」
拉森开始失去观众的注意了,而他也知道这点。纱芮奈的问题是一个百年来针对舒·德瑞熙教派的神学辩论,但是这些群众并不知道古老的争论或是学者的反驳。他们所知道的只是有个人正在问着一些拉森不能一下就答出来,或是提供有趣回答、能维持观众注意力的问题。
「自负跟肉体的欲望是不一样的。」拉森用一种暴躁的声调宣布道,藉以重新夺回整个对话的主导权。「服务杰德司的帝国将很快得到回报,不只是在这里,也在死后的世界。」
这是一个出色的攻击:他不只想要转换主题,而且也把人群的注意力转到另外一个概念上。每个人都觉得奖赏或是回报非常诱人。不过不幸的是,纱芮奈还没说完。
「所以只要我们服事杰德司,我们的欲望就会被满足了吗?」
「只有沃恩大人可以直接侍奉杰德司。」拉森如同早已准备好对于她的反驳的回击一般,立刻就说了出来。
纱芮奈微笑,她一直期待着他会犯下这个错误。只有一个人可以直接侍奉杰德司是舒·德瑞熙教派的基本教条之一,整个教派阶级分明,它的结构就像古远的菲悠丹封建政府一般。每个人都为杰德司的帝国服务,但是只有一个人足够神圣到可以侍奉杰德司。而这种分野总是令人困惑,德瑞熙的牧师也常像拉森刚刚一样,纠正人们的错误。
不幸的是,他又给了纱芮奈一次机会。
「没有人可以侍奉杰德司?」她困惑的问着。「你也不行吗?」
真是个愚蠢的争论——是对于拉森重点的误解,但不是对于舒·德瑞熙教派的攻击。纱芮奈知道要是在一个正统的宗教优劣辩论会里的话,她是没有机会打败一个受过完整训练的枢机主祭。不过,纱芮奈并不想反驳拉森的教诲,她只是想搞砸他的演说而已。
拉森一听这话立刻抬头,惊觉到他犯了个大错。所有他之前的计划跟想法都没用了——而且人群已经开始思考这个新问题了。
枢机主祭勇敢地想要掩盖他的失误,尝试着把对话带回他所熟悉的领域。但是纱芮奈现在已经抓住了群众的心理,她像个老虎钳一般紧紧地钳着他们——用这一个像是在歇斯底里边缘的女人的姿态。
「我们应该要怎么办?」她摇摇头说着。「这些教士的事情恐怕不是像我这种平常人能够理解的。」
然后对话就结束了。人们开始相互交谈,慢慢散去。他们大多数都在嘲笑教士的古怪或是神学理论的深奥难懂。纱芮奈注意到这群人大多数是贵族,枢机主祭把他们聚集到伊岚翠的墙上可想得花不少功夫。对于使拉森浪费了他的计划和哄劝,她邪恶地笑了一下。
拉森看着他小心聚集的人群开始如同毛毛雨般流失,他也不想再次开口。拉森也知道他要是发怒或是大吼的话,只会造成更多伤害而已。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枢机主祭从四散的人群中转身对她称赞地点了点头。虽然这不是一个鞠躬,但是这是纱芮奈从德瑞熙教士身上收过最恭敬的行礼了。这像是在一场漂亮的胜仗里,输的一方对于可敬的对手所做出的让步。
「你正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公主。」他用他那微有口音的声音温和地说。
「你会发现我非常在行。枢机主祭。」她回道。
「下一轮再见了。」他说,然后向着一个浅发的矮教士招手示意,叫他跟着拉森走下城墙。在这个教士眼中没有任何尊敬或是想要容忍她的意思。两只眼睛都烧着愤怒的火光,当他的目光移到纱芮奈身上时,她打了个冷颤。那个男子紧紧地咬着牙,让纱芮奈有一种他很有可能会抓着她的脖子,然后把她往下丢的感觉。她光想起这种事情就开始头昏。
「那男的让我很担心。」艾希在她的身旁观察着。「我看过很多那种人,都是些不太讨人喜欢的经验。一个盖得这么差的水坝总有一天会溃堤的。」
纱芮奈点头。「而且他还是艾欧人——不是个菲悠丹人。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拉森的小厮或是侍从。」
「嗯,让我们祈祷枢机主祭能把他的宠物管好吧,小姐。」
她点点头,不过在她想回些什么话之前,就被一阵从她身旁发出的大笑所打断。她往下看到凯艾丝高兴地在地上滚着,显然凯艾丝努力地在枢机主祭离开视线前,克制住她的笑声。
「纱芮奈,」她边喘气边说。「你做的真是太好了!他看起来好笨喔!而且他的脸……看起来比爸爸知道我偷吃完他所有的甜点还红。他的脸看起来都跟铠甲一样红了!」
「我完全不喜欢他。」铎恩在纱芮奈身旁严肃地说。他从城墙上的一个矮墙开口观察着拉森往下方数不尽的楼梯和城市离去。「他很……严厉。他不知道你只是在装笨吗?」
「可能吧,」纱芮奈说。然后把凯艾丝从地上拉起来,顺便把她粉红色衣服上的灰尘拍一拍。「不过他也没有方法可以证明,所以他必须假装我是认真的。」
「爸爸说枢机主祭是来让我们改信舒·德瑞熙教派的。」铎恩说。
「他知道?」纱芮奈问。
铎恩点点头。「他很怕拉森会成功。他说去年的谷物收成不好,很多人都只能饿肚子。要是这个月的春耕再不好的话,下一个冬天只会更冷。而在这种艰苦的时候,人民会愿意去接受一个宣称会带来改变的人。」
「你父亲很聪明,铎恩。」纱芮奈说。她今天跟拉森的对质不过只是消遣,人民的心理是易变的,而他们很快就会忘了今天的辩论。不论拉森今天做的是什么,只是他更大的计划里的一部分——一个有关伊岚翠的计划,纱芮奈必须了解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最后她想起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纱芮奈第一次往下看着这座城市。
它曾经很漂亮。整个城市的感觉,建筑融合在一起的样子,道路交错的模样,显示着这整群都是有意的规划,大型的艺术品。大多数的拱门都已经倒塌,很多圆形的屋顶也早已落下,甚至还有一些建筑看起来来日无多。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伊岚翠曾经很漂亮。
「他们很可悲。」凯艾丝在她身旁说,踮起脚尖好将头探向石墙上方下望。
「谁?」
「他们。」凯艾丝说,往下指着街道。
那边有些人,用着缩着一团的形体移动着。他们伪装着以逃过黑暗的巷弄。纱芮奈听不见他们的悲叹,但可以感觉到。
「没人在意他们。」凯艾丝说。
「他们吃什么?」纱芮奈问。「总有人得喂饱他们。」她看不清下方的人形,除了他们曾经是人以外。或是,至少他们还保有着人的形体,她读过很多关于伊岚翠人的事情,均令她费解。
「没有。」铎恩在她身旁说。「没人给他们东西吃。他们早应该死光了——因为没有东西可以吃。」
「他们一定可以从其他地方找到东西吃。」纱芮奈争辩着。
凯艾丝摇摇头。「他们是死人。纱芮奈。他们不需要吃东西。」
「他们是不太移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