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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路凯知道他们正走在等着处决的道路上,他看见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街上,他明白这些人并没有打算要来支配这个国家。他们是来执行一场大屠杀,而没有一场屠杀会让受害者存活。
他有考虑过反抗,抓起剑展现出一点点无用的英雄气概。但最后,他只是沉重地拖着步伐跟着其他人一起前行。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知道他做什么也阻止不了这一切。他不是个战士,他只能期望尽快结束。
◇◇◇◇
拉森站在狄拉夫的身旁,一如教导地笔直完美地站着。他们围成一圈——五十个达克霍僧侣,以及纱芮奈还有拉森。只有一个僧侣站在中央,达克霍僧侣举起他们的手,他两旁的人把手搭在拉森的肩膀上。当那些僧侣开始发光的时候,他的心脏忍不住猛烈地跳动。他们皮肤下排成诡异形状的骨骼一点一点地发着光。接着一阵刺目的强光,凯依城就在他们周围消失了。
他们重新出现在一座不熟悉的城市。紧邻街道的房舍高峭而彼此相邻,不像凯依城的分散而方正。他们来到了泰欧德。
这一群人依旧站成圆圈,但拉森还是注意到原来中间的那个僧侣已经消失了。拉森颤抖着,仿佛童年的回忆再次出现。中间的那个僧侣被当成了燃料,他的血肉、他的灵魂全被烧尽——做为他们瞬间传送到泰欧德的代价牺牲。
狄拉夫踏前一步,带着他的手下走上街道。就拉森所记得的情况,狄拉夫带着大批的僧侣和他一起过来,把亚瑞伦留给一般的菲悠丹士兵和少数的达克霍监督者处理。亚瑞伦和伊岚翠都已经被击败了,下一场战斗将轮到泰欧德。拉森可以从狄拉夫的眼中看出来,那个僧侣不等到每个艾欧血脉都死去,是不会满足的。
狄拉夫选了一栋有着平坦屋顶的建筑物,接着示意他的手下爬上去。这对他们来说非常简单,他们强化过的力量与敏捷让他们轻松地跳跃,还有攀爬在常人站不住脚的平面上。拉森发觉自己被一个僧侣抓起来抛向空中,接着在墙的另一端被接住——他的铠甲重量仿佛不存在似的。达克霍全是非自然的怪物,但仍是令人不得不敬佩他们的力量。
那个僧侣随便地把拉森放下来,他的铠甲撞在石头上。当拉森试着让自己爬起来时,他和王妃双眼交会。纱芮奈的脸上带着暴风般仇恨。她责怪他。当然,她并不明白,事实上,拉森差不多也和纱芮奈一样是个囚犯。
狄拉夫站在屋顶的边缘,仔细地观察这座城市。一整个舰队停靠在泰欧德巨大的港湾中。
「我们来早了。」狄拉夫说,接着蹲下。「让我们等一下吧。」
◇◇◇◇
迦拉旦几乎可以想象这座城市是平静的。他站在山上的大石块上,看着清晨的阳光洒在凯依城——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揭去所有的黑暗与阴影。他几乎可以让自己相信那些上升的烟雾是厨房的炊烟,而非失火残破的建筑;他几乎可以相信那些散落在街上的斑点不是尸体,而是箱子或是小树丛;而街上的血红色则是晨曦的错误反射。
迦拉旦转身背对着城市,凯依城或许非常平静,但那是死亡的寂静,而非安详。另作他想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他没有自欺欺人的倾向,他就不会让瑞欧汀把他从伊岚翠的贫民窟中拉出来,他不会让一个人单纯的乐观主义蒙蔽他的心灵,他不会开始去相信伊岚翠中的生活不是全然的痛苦,他不会胆敢抱有希望。
不幸地是,他听进去了。像是个傻子,他让自己投入瑞欧汀的美梦。曾经,他以为永远不可能会再感受到希望,他曾经追寻了那么远,担心它的变化无常冷酷。他应该要放弃的,不抱有希望,他就不需要去担心会失望。
「杜洛肯啊,稣雷。」迦拉旦咕哝着,看着丧失心智的瑞欧汀。「你真的把我弄得一团糟。」
但更糟的,他依旧抱着希望。瑞欧汀所点燃的希望依旧在迦拉旦的胸膛中闪烁着——不管他多么努力地想要熄灭它。新伊岚翠毁灭的景象依旧纠缠着他。玛瑞西,一道巨大撕裂的伤口剖开了他的胸膛。那个安静的雕刻家塔安,他的脸整个被石块砸烂,而他的手指依旧抽搐着。而老卡哈——他亲手清理了新伊岚翠的每一块石头——却少了一只手和两条腿。
迦拉旦站在大屠杀的残破中,哭喊着瑞欧汀为什么抛下他们,离他们而去。他们的王子为了纱芮奈而背叛他们。
然而,他依旧抱着希望。
就像是一只老鼠,瑟缩地躲在他灵魂的角落,害怕着那些愤慨、狂怒与绝望。每当他试着想要抓住希望的时候,它就溜到心中的另一个地方。它就是不愿意让他放弃,催促他逃出伊岚翠来寻找瑞欧汀,为了一些全然不合理的理由,去相信王子可以修补所有的事情。
你才是个笨蛋,迦拉旦。不是瑞欧汀。迦拉旦痛苦地告诉自己。他无法改变自己身分,但是你,应该更清楚这点。
然而他还是怀抱着希望。一部分的迦拉旦还是相信瑞欧汀可以用任何办法让事情改善,这是他朋友对他所设下的诅咒,那个邪恶的乐观种子就是拒绝被拔除。迦拉旦依旧抱着希望。他也许会抱着希望走进那个池子。
迦拉旦静静地对卡菈塔点头,接着他们抬起瑞欧汀,准备靠近池塘的最后一小段距离。几分钟之后,他就可以从希望和绝望中解脱。
◇◇◇◇
即使已破晓清晨,伊岚翠看来依旧昏暗。高耸的城墙洒下阴影阻挡着阳光,延长着黑夜的时间。就在入口广场的一边,士兵们把路凯还有其他的贵族们聚在一旁,所有的菲悠丹士兵都在帮忙堆砌着一个巨大的柴堆。一车又一车的木材从城市的建筑和家具中拆来。
令人意外地,那里只有几个强壮的恶魔士兵,只有三个人在指挥着工作。其余的人都是一般的士兵,他们的盔甲外覆盖着德瑞熙僧侣的红色外衣。他们的动作很迅速,眼睛不敢看向他们的囚犯,也不愿去想这些木头是要用来做什么。
路凯也试着不要去想那件事。
洁拉靠近他,她的身体害怕得微微颤抖。路凯曾经试着说服她,她可以因为她的思弗丹血统而被释放,但她不愿离开。她是那么安静而谦逊,于是很多人误会她是个软弱的人,但如果他们可以看见她是如何坚定地和她丈夫一起面对必然的死亡,他们就会明白自己的错误。在所有路凯所达成的交易和买卖中,赢得洁拉的心是最有价值的。
他的家人也都和他靠得很近,朵菈和孩子们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凯胤依旧是昏迷不醒。只有阿迪恩站在一旁,看着那一整堆的木材。他依旧在嘴中咕哝着一些数字。
路凯看着那一群贵族,试着微笑给他们一点鼓励,尽管他没有什么信心。伊岚翠将会是他们的墓地。当他张望的时候,路凯注意到一个身影站在群众的后面,躲在人群之后。他动得很慢,他的手在前面小小地挥舞着。
苏登?路凯想。占杜人的眼睛是闭上的,他的手仿佛依着某种图案流动着。路凯困惑地看着他的朋友,以为占杜人已经发疯了。接着他想起苏登在纱芮奈击剑课程的第一天所做的奇怪舞蹈——确身。
苏登缓缓地移动着他的手,丝毫没有透露出接下来可能的暴怒。路凯更加坚决地看着,带着某种理解。苏登并不是一个战士,他练习这种舞蹈是为了运动而非战斗。然而,他不打算毫不抵抗地任由别人杀害那些他所爱的人。他宁愿死在反抗中也不愿意坐着枯等,然后期待命运会送来奇迹。
路凯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一阵羞愧。他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一根士兵随手丢弃的桌脚上。到时候,苏登不会孤军奋战。
◇◇◇◇
瑞欧汀飘浮着,没有知觉和感觉。时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就是时间。它就是他的本质。偶而他会飘向他曾称之为清醒知觉的表面,但光是靠近,他就会感觉到疼痛,于是又退后。痛楚就好像是一片湖泊的表面,要是他冲破它,那么痛苦就会回来并且淹没他。
好几次他靠近到痛苦的表面,他就会看见一些影像。那些影像或许是真实的,但也有可能只是他记忆的投射。他看见迦拉旦的脸,关心与愤怒同时显露在脸上。他看见卡菈塔,她的眼神沉重而绝望。他看到山峦起伏,覆盖着树木与岩石。
这对他来说都已无关。
◇◇◇◇
「我常常希望他们干脆让她死掉。」
拉森抬起头。狄拉夫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然而,教士的眼睛却盯着拉森。
「什么?」拉森迟疑地问。
「如果他们让她死去……」狄拉夫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