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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配配没有回病房,直接去了楼梯间,不管不顾的坐到台阶上。很想抽一根烟,可是没带在身上,气奄奄的靠到墙壁上。楼梯间没有暖气,四合的空间里冷风还是一直往脖子里钻。不一会儿的时间全身就冷透了。
不知道肖方是怎么找来的,他似总有办法找到她。手里拿着她的外套,帮她披到肩膀上,无声无息坐了下来。
钟配配的脑袋抵在墙壁上,吸紧鼻子轻轻说:“其实我没有那么难过,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我以为见到他的时候会歇斯底里,或者痛哭流涕,可是我没有……原来生活中有这么多的假象,一直蒙蔽着我们的双眼……”
肖方没有说话,只是一伸手扳过她的头让其枕到肩膀上。
钟配配继而说:“从小到大我都不太喜欢我的妈妈,觉得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做为一个母亲她对我的关心远远不够。她是不爱我的……如果不是她生下我,我甚至不想管她,就让她老无所依……你没有见到我们相处的模式,见了面也总是争吵,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烦,我甚至讨厌她的表情和语气……有关她的一切通通让我烦躁不已,我想她对我同样是这种心态的……直到她去世了,我赶回去的路上,骤然发现自己很难过,难过得在几千英尺的高空上失声痛哭,没办法控制情绪。那样讨厌的一个人走掉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到底只剩我一个人了,又一个同我血脉相联的人离开了,连厌恶都不再有,那是真的孤独和恐惧……”
她转过脸蹭他的衣料,温热的液体渗进柔软的纤维里。
肖方通通感觉到了,伸出手来揽住她。她讲话的时候他很少掺言,是最好的听众。这会儿只轻声安慰:“其实你是爱她的,而她亦很爱她,你是她的女儿,是这世上同她最亲近的人,她没有道理不爱你。”
钟配配说:“是啊,她怎么会不爱我呢,一定很爱很爱……而我们这些被生活的担子压垮,连脾气都变得急燥的人,除了争吵,已经忘记要用温柔的方式来表达爱意。”
她从不否认她和钟母都是缺陷性人格,是现实生活的残酷造就的。她们在数十年如一日的困境里相依相伴,对彼此有着超常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可是,过去那样辛苦,由心又想摆脱。连带彼此,也成了过去的一部分,是小小的阴影。想割舍又想占有,于是,一切感情都变得矛盾起来。
如果跑去问心理医生,他一定会说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彼此的人。
肖方用宽厚的手掌抚着她的发顶,他的掌心很温暖,嗓音亦是:“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钟配配闭上眼,她想睡一会儿,就这样靠在他的肩膀上。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感觉到安心。
顾九重坐在床前帮风小玖剪指甲,剪出圆润的弧度。她的指腹尖尖的,手指很细,瘦了的缘故,像干瘦的竹。被他握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弹开之后,里面有一枚钻石戒指。钻石不大,可是十分精致,切割出多个层面,太阳一照,散着细碎的光,五彩缤纷,刹是好看。
他帮她戴到无名指上,她这样的手指戴什么样的戒指都好看。顾九重细细亲吻她的手指,柔声说:“小玖,你起来吧。不要再睡下去了……”他真的很害怕。
怕她太贪婪睡梦里的详和,就真的不肯再醒过来了。于是他工作的时候害怕,吃饭的时候害怕,坐着的时候害怕,走路的时候害怕,睡觉的时候也害怕……怕她像陆琰一样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她从来没说过爱他的话,可是,她爱陆琰,至少曾经深深的爱过。
如今陆琰不在了,那么多人都不在了,是否她对这个世界也不再有所留恋。
他常常一觉醒来只是慌然,冷汗淋漓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仿佛这样她要离开的时候,他就可以及时伸出手来拉她一把。至少要亲口告诉她:“小玖,我爱你,不要走。”顾九重期望她可以像他曾经对她一样动了恻隐之心,便会选择留下。
风小玖沉睡了多少天,他就有多少个日夜不休不眠。每次恍然一梦便醒来,仍在她的床边,还抓着她的手。她的手指被他捂得很温暖,两人的温度仿佛无差。
他在病房温暖的灯光下注视她的容颜,尖尖的下巴,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如果她肯睁开眼睛,璀璨如宝石一般的眸子,一定比天上的寒星还要漂亮。只是这样也无防,只要她的生息还在,不论睡着还是醒来,他都会守在他的身边一辈子。
顾九重拉着她的手,喉结滚动得厉害,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流下泪来。只希望她不要那样残忍,连口声息都不再留给他。那样,他生无可恋。
“小玖……”
他俯身吻在她的唇齿上,希望有朝一日她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醒来。他会为她亲手搭建一栋城堡,从此过快乐幸福的生活。
顾老夫人带钟峻风过来了。
顾九重眼眶红得厉害,顾老夫人看到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伸手推一推他的肩膀:“小九,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不要老在这里缠着小玖,让她也睡不安生。”
风小玖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完全可以回家修养,毕竟醒来的时间遥遥无期,连医生都说不准。只说她的大脑受到药物刺激,进入休眠状态,其实就是损害了。
可是顾九重宁愿天天陪在这里,也要她躺在医院里。
顾老夫人知道他是怕了,怕风小玖有个什么闪失,不能及时挽救她。
忍不住心疼他:“我问过医生了,说小玖即便这么睡着,可是身体状况还是很稳定,你也不要太担心。只是别将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否则谁来照顾小玖。”
顾九重搓了一把脸,站起身说:“奶奶,我出去抽根烟。”
他以前是不怎么抽烟的,近来频繁起来。
钟峻风扯上他的衣角:“少抽一点儿烟,小玖妈妈说抽烟有害健康。等我长大了,就不抽烟。”
顾九重将指中的烟揉碎,蹲下身抱起他。
“听小玖妈妈的,我也不抽。”
钟峻风说:“外面下雪了,好大,我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顾九重说:“好啊。”
顾老夫人又不放心,嘱咐他:“别疯得太久,冻到小风。就算他热了,也不能让他把帽子和手套摘下去。”
可是,小孩子玩着玩着就忘记了。两人之前是堆雪人,后来打起雪仗,玩疯了,钟峻风什么时候摘掉的帽子顾九重也没注意。连自己都觉得背后的衫衣湿了一片,风一吹,觉出冷来。看到钟峻风光着脑袋又叫又笑,顿时紧张起来。
“老奶奶不是不让你把帽子脱掉?要是让她知道,非痛骂我,你怎么不让人省心。”
连忙帮他戴上。
钟峻风热得小脸通红,嚷着:“不要紧,我是男子汉。”
可是,他的身体分明很弱。
晚上顾老夫人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发现他睡得很不踏实,不停的翻身,又像醒不来。小脸红的厉害,伸手试了一下,发现发烧了。
当即担心的不得了,想起去给顾九重打电话,他还在医院里。可是,一双腿发软,竟然动不了身。就大声招呼顾锦苏。
索性顾锦苏睡得晚,那会儿刚躺到床上,听到顾老夫人的声音,跳下床来,鞋子都忘了穿。
推门跑进来:“奶奶,怎么了?”
顾老夫人哭着说:“小风发烧了,你快送他去医院……会不会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才好……”
这样一来,将顾家的人都惊动了。
顾锦苏安慰她:“奶奶,别担心,小孩子发烧一定是感冒了。去医院打一针就没事了。”
他把车钥匙扔给管家,告诉他把车开出来。动手帮钟峻风穿好衣服,自己只套上长裤,抓起一件衣服就来医院了。
医生检查之后确定是感冒,但是高烧,所以当务之急是马上退烧,担心会烧出其他的毛病来。
钟配配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钟峻风已经打上点滴了。病房内很静,顾九重坐在床边握着钟峻风扎针的那只手,担心他不老实滚了针。顾锦苏靠在窗前看着。
药水嘀嗒嘀嗒的流淌,眼睁睁进入钟峻风的血脉里。气息这样凝重,仿连液体坠落的声音都听得到。
顾锦苏来医院的路上,打着方向盘,觉得自己的手都是抖的。他的车技很好,从来不曾这样没用过。由其被路灯一照,更是眩目。晕黄的颜色,像日影一般,任人想到残破。越是做这种消沉的想法,就越害怕。想不停的加快速度赶医到,又觉得每走一步,轮胎都像自己的手指一样滑。一定只是他的心理作用,轮胎分明很防滑。
他只知道这是跟风小玖有直接关系的人,他的身上流着她的血液,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理应好好守护。越是她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才更要打起精神帮她盯紧了,否则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