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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棉沉默一会,感觉盯着她的目光仍在,她没办法再装不去,轻飘飘的说道:“爸爸,你出去吧,我很累,要睡觉了。”她真的很累,没心情跟他吵架。
穆栋才看着闺女,眼里流露出一抹沉痛,叹息道:“棉棉,爸爸对你太失望了!”
穆棉自嘲一笑,自己还是不讨喜,努力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被爸爸厌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奉上来,请大家不要因为两章间隔的时间短,就不撒花了哟,这样的惩罚实在让我觉得太悲催了。。。。。。
、要相信我
穆栋才活了二十多年,没有享过大福也没有吃过大苦,还从未体会到绝望是什么感觉,借着窗口处透过来的月光,他看清楚了女儿的脸,他带些玩笑的神情瞬间僵住,棉棉这是怎样的表情?
除了绝望,他找不出其它的词语可以形容。
穆栋才的心像是被冷月里的冰刀狠狠地戳着,痛,冷,酸楚的让人窒息,他近乎颤抖的将女儿抱在怀里,冰冰冷冷的小身子不停地发抖,像是阳光下的冰娃娃一样脆弱易逝。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陈芳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除了和陈芳一样心疼,心里还充斥着不可宣泄的自责和后悔。
他今天被穆棉刺激的不轻,而豆豆那臭小子也表现的不像话,跟避豺狼一样的躲避他,顾不得被锅台蹭上灰,站的离他远远地端碗,把他郁闷的不行,这些孩子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像他们小时候,吃饱穿暖不挨打就行,哪有这么多的小心思。
他不解的问陈芳:“听棉棉的意思,她对老太太的意见还挺大的,可咱妈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呀?反正,我是不记得她有打过棉棉,难道还有其它我不知道的事?”
陈芳生气又诧异的看他一眼,这人傻了不成?对孩子好不好就只体现在打不打孩子这件事?她觉得自己要跟这混人气死了,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昏涨涨的,陈芳揉着太阳穴,心下盘算着:以前她说了穆栋才也不信,这一年他可能会信自己的话,但是好端端的,她也不想让他们母子失和,再加上穆栋才对棉棉很好,她就打算把那口气咽下,现在看来,是她想岔了,干脆今个就借这个机会,让他彻底明白他妈到底是怎么对他闺女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穆栋才对陈芳坐月子的事很上心,虽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怎么错了,但是他确实把媳妇给气到了,嘿嘿笑着,他推掉鞋子跟陈芳并排坐着,轻轻的给她揉着头部,等听她说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过往。
陈芳的声音带着些疲惫和酸楚,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其它的话我也不多说,免得你觉得我挑拨你们的母子关系,就只跟你讲一件事,那年,你和吴军出去打工,家里就我和棉棉两个,我得照顾孩子还得干庄稼活,本来棉棉懂事不需要我太操心,可是老天作弄人,等到豆子熟的时候就要赶上一场大雨,村长在喇叭里吆喝之后,家家户户都忙着抢收庄稼,我们家两亩多地的豆子,全凭我一个人忙活,我一刻不停的干,就想着能在下雨前割完拉回家,小不点的棉棉也不哭闹,拽着一个小筐,跟在我后面安静的捡掉在地上的豆子,割了半亩地不到的时候,她突然跑到我面前说难受,我亲亲她的额头,烫的吓人,可地里的活都在那等着,我跟本走不开,咱爸妈地少,那时候他们干的差不多,咱妈已经回家做饭去了,我就让棉棉回家找她,我想着,她毕竟是孩子亲奶奶,我不指望老太太帮我干活,可她总会带孩子去看病吧,可是,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穆栋才听的心脏像打鼓似的怦怦乱跳,他知道棉棉现在好端端的在屋里躺着,正跟他生气呢,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脱口问道:“怎么样了?”
陈芳抹了一把眼泪,靠在他身上,生气的说道:“我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才把庄稼割好,栋梁找朋友借了一辆拖拉机帮我拉回家,等我垛好之后,去屋里看棉棉才知道出事了,她嘴上都烧起泡,脸也红得吓人,我把她喊醒问她看医生了没有,她说没看,奶奶给她药吃了,我打开她递给我的小纸包一看,里面就三片快被棉棉攥化的扑热息痛,桌上摆着的小碗是棉棉喝药用的,倒的水是瓶里剩的最后一点底子,碗里全是茶碱,棉棉定是听我说生病了不能喝冷水,她自己又不会烧开水,只能用那点不能喝的茶碱水凑合着,她水都没得喝,更别提能有饭可以吃,我就不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明知孩子生病,也不带她去看医生,明知道我不在家,还打发棉棉一个人回来,就是个陌生人,也不能只做到这些吧?”
陈芳趴在穆栋才身上哭的厉害,虽然关上了门,但是房子是老式的土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陈芳怕吵到西间的棉棉和豆豆,咬着被角呜呜咽咽着,身子抖得厉害。
穆栋才眼神锐利的盯着对面的墙壁,面上冷冷的没有表情,恨不能敲开他妈的胸口看看,那跳动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他女儿的命到底是不是一条人命!
陈芳越想越委屈,一时气急,趴在穆栋才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穆栋才悔恨交加,恨不得她惩罚自己再重一点才好,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的任她咬,然后听她带着重重的鼻音继续说道:“我问她要钱去诊所,可她倒好,说用不着,给孩子再喝一片扑热息痛就好,我气的真想闹上一场,可又怕耽搁棉棉的病,直接抱着她去了诊所,开诊所的穆叔跟咱们家是进门的亲戚,知道我没钱,可他二话没说,就给棉棉打了吊水,连吊好几天的水,棉棉的烧才退下去,开始的时候穆叔说,孩子烧到四十度有些危险,好在棉棉的脑子没烧出毛病,可是从那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更不爱说话了,这事我姐也知道,诊所的钱还是她出的,她最疼棉棉,心里难免有气,所以就没给过你好脸色,你也别怪她,要怪就怪你妈好了,有这样的奶奶么?外人都比她强,她连棉棉的性命都不当一回事,还指望她能对孩子多好?还指望孩子能多好的对她?棉棉今个说的话不好听,可她一点错也没有,孩子再小也知道好歹,就比如说小老肥,你要是经常喂他,他还对你多笑笑呢,也是我们棉棉心眼好脾气也好,要是换到别家孩子,不知道会怎么闹腾呢。”
穆栋才有些尴尬,他女儿被人这样忽视欺负,他这当爸爸的在哪里?不由向陈芳抱怨:“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你要是早说,我不就不会做那么多的混账事了吗。
陈芳苦笑一声,甩开穆栋才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躺在离他更远一点的地方,冷冷的说道:“我怎么没说过?可是我说了没有一点用,还反而落得更多的埋怨,让老太太更讨厌棉棉,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说?”要不是你这个做爸爸的不尽心,哪还会有这些问题,生儿子之前她摆脱不了婆婆的嫌弃,生了儿子之后还得落入她的算计。
陈芳闭上眼睛回忆穆棉受的委屈,不愿意再搭理穆栋才,要不是穆栋才到现在都没说过棉棉的不是,她一定会跟他狠狠地闹起来,可是他又是做饭又是说软和话,她气闷的有火没处撒。
穆栋才也回忆起了以前的事,那天他从外地回来,一到家他妈就跟他说陈芳没照顾好孩子,差点让孩子发烧烧死,还跟他说陈芳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都嫁人了,谁家有这样的媳妇?他有些重男轻女,可也忍受不了媳妇差点把他闺女养出事,原本归家兴高采烈的心顿时又被泼上一盆冷水,气哄哄的把带回家的苹果全放在他妈那,回家就和陈芳吵了一架,陈芳当时好像说什么来着,可是他没听到心里去,现在也不记得了,就只记得她抱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好几天,他不会做饭只能天天去他妈那吃,然后又听他妈沥沥拉拉的说了好些话,从那之后,夫妻关系就越处越差……
穆栋才冷冷的眯起眼睛,看来,棉棉说的还真对,以前是他不好,没摆清自己的位置,用吴军的话来形容,就是太过愚孝了,他只记得自己是他妈的儿子,却忘了自己同样还是丈夫,也是一个父亲,忘了要给妻女撑起一片晴朗明丽的天,好在如今,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也该彻底醒悟了。
穆栋才讨好的笑了笑,不顾陈芳的挣扎,强硬的把她抱在怀里,说起一些知心话,陈芳的身子慢慢的放软,她妈教过她,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要揪住男人的错处不放,她也就见好就收。
穆栋才得了笑脸,一时心情大好,乐呵呵的说道:“棉棉以前不爱说话,我也就没看出来,她这心思通透的何止是聪明一说,有些事比我看得还明白,你说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