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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立刻被为首的那人全吸引了去,明眸皓齿,艳冠群芳便算了,却有一股子动人的气质,不要说男人,便是她这样的女子也想多看几眼,而皇上却如此冷落她,这倒是奇了。
那皇后穿了件月白的衣衫,红裙匝地,衣袖和领子间也点缀了与裙子同样的红色,上面都有着花朵的暗纹,显得华贵中又不失清雅,清雅中又因了那红裙,透着无比的妖娆。她第一眼就很喜欢她,真的,对那样的美该没有人可以抗拒。
她优雅的依靠在栏杆旁,望着那一池水发呆,水珠儿挂在她的脸颊,她伸出手轻轻接了,神情平和,果然性情很好。
她见旁边的宫婢终于发现了那香囊,正拿给她看。便整理了下妆容,故作惊慌的走过去。远远的,见那皇后正用手仔细拂过那绣样,看来很是喜欢,但看到后面的诗时,惊得差点将香囊掉到了地上。宫婢提醒她,指了指她,她立刻将香囊收入袖中。
她见她们发现了她,便故作惊惶的要往回赶,然后,不小心扭到了脚,狠狠的摔在泥地上。
“哎哟”,这声她并不是装的,是真的很痛啊,膝盖磕到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岩石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她,皮应该裂开了。
“青宁,去把那宫人扶起来吧。”皇后的声音跟她的性情一眼,又软又动听。
她便顺势被那叫青宁的宫女扶起,到了皇后面前,到近前看她更美,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她心里忽然有了些不忍,这样的女子,要害了她,她就太可怜了。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皇后故作生气的问道,但却从话里听不出怒的味道。
下堂皇妃(16)
“奴婢不知”,她故意让声音战抖,浑身都透露着她心里有鬼,将头低得几乎要叩到地上了,似乎随时会当场晕过去。
一个东西被丢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你的吧?”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香囊,却故意瞟了一眼,立刻像遭受了莫大的恐惧般大哭道:“娘娘,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是随便绣着玩的,您不要杀奴婢,求求您,奴婢以后都不敢了。”
她顺势一把抱住皇后的腿,她身上有寒梅的清香,煞是好闻。
“娘娘,她爹她娘还等她回家,不要把她送去受刑,奴婢身子单薄,一定熬不过的。她不敢了,娘娘。”她的眼泪唰的流下来了,她想起了她家中头发斑白的爹,撒什么谎不好,要说这个,她心里隐隐的疼。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跌落在她的脸上,她一抬头,是皇后的泪,原来——她也想家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她立刻推开了她站起来,她背对着她说道:“把那东西给她。”
“是”,她有些犹豫的将香囊捡起,送到皇后手中,她不会真的要治她的罪吧。
只见眼前白袖挥舞,那香囊像折断了翅膀的蝴蝶,跌入深深的池水中。她回转身来的时候,泪已经不见了,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松与快意:“好了,你走吧,她想她并没在此处见过你。”
她不由得一愣,之前准备的大段说辞忽然都用不上了,这皇后也太过纯良好骗了吧。
她心中忽然无比愧疚,这么一个善良的好人,她却为了保命差点去害她,暮灵歌,就算你因此能苟活一条命出去,你也无颜再见一生为人耿直的父亲,你不配做他的女儿。
目送皇后的身影走远,她想着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刚走了两步,小腹一阵绞痛,她忍不住蹲坐在原地,半天无法移动。那疼痛顺着她的血脉蔓延至全身,如千百条虫子在撕咬着她,慢慢凌迟似地咀嚼着她的血肉,扯出她的肚肠一般。
她再也忍不住的倒在地上,痛苦的大叫,她在疼痛的恍惚中听到自己的叫声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被无限的放大了,然后变声成了凄厉恶鬼的声音,和着瀑布的流水声,像地狱里来的催魂曲……
她是被大力的敲门声吵醒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宫了,该是小娟后来发现了她吧,她感激的看看一旁不断打瞌睡的小娟。
吱呀一声,门被小娟一下子打开了,一个白发老妇人走了进来,她穿着虽然很朴素却十分整洁的宫装,牙齿掉光了,瘪着满是皱纹的嘴,眼珠有些浑浊,却似乎能把她看得真真的。
“奴婢见过柳才人”,老宫人低头便要拜,她连忙扶她起来。紫英跟着进来了,小娟悄声告诉她,是她拜托紫英去请了女医。
当医女将那枯瘦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时,冰凉的触感让她泛起些许的鸡皮疙瘩,她转头看她,她紧闭了眼,嘴抿得很紧,似乎正全神贯注。
下堂皇妃(17)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神秘的说道:“才人请屏退左右,老奴才方便说。”
她只好着小娟和鸢儿出去御膳房拿些点心回来。
“才人中的毒叫做留香散”。
“喔,留香散?”她重复了一句,心道这毒的名字倒是别致,害人还想要附庸风雅,做这药的人真够毒的。
“此药是一种慢性毒药,发作后更像女人生子时的阵痛,开始的间隔期也许是一两天,然后不断密集发作,间隔时间从几个时辰,再缩短到一个时辰,再到不时发作,直到中毒的人精力耗尽,吐血而亡。”
她的手心里淋漓的全是冷汗,手情不自禁的握紧,良久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立刻放松了身体,想到刚才的表情一定很震惊,那宫人是故意的,她现在正好笑的看着她,她就是要让她怕。
她心中一凛,她将此毒药说得如此可怖,却又自称可解此毒,她是想要挟于她么?丽妃或者是别人想要借此来利用她?如果还是要她去害皇后,她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你想从她这儿得到什么?”她的声音有一丝的冷然,对她的好感也骤然降低许多,后宫里根本就不会有心底纯良的人的,她在期盼什么?
她对她的冷淡却是不以为意,缓缓说道:“才人放心,老奴在这宫中呆的够久了,也活的够长了,绝不会是别人的说客,老奴是想要告诉才人,要解此毒,除了老奴的药,还需一味药引。”
被她说中心事,她不由脸上一红,反倒是她错看了她么。
她忍住心中的羞愧,问道:“那味药引很难弄么?”或许可以去求求皇后,她不是对她映像很好吗。
老宫人笑着在纸上写了几个令她脸红心跳的大字——精壮男丁一名。
“你!”她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她是故意耍她的,一定!
“才人息怒,老奴多有失言,但是老奴句句属实”,她哪里有道歉的意思,她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呢,难怪她先前笑得那么诡异,原来是这个缘故。
她颓然的坐下,她该相信她么?可是她没有陷害她的理由啊,小娟刚才也说过,她年轻时是专门帮最高贵的娘娘们接生的,谁最得皇上的宠爱才能请到她来接生。当年她也曾红极一时,红包拿到手软,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些奴颜媚世的人。
但这皇宫却是最势利的地方,现在她年老了,不能动了,失去了利用价值,就被分配到冷宫里住着,赏她一口饭吃,任她慢慢老去,算是已经格外开恩了。等她死了,就葬在香塚里,没人拜祭也没人会记起。
“你的意思是说”,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那几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口,虽然她现在名义上是皇上的女人的,可是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呀,她的家教甚严,那些污秽的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而那宫人着实可恶得紧,她故意不接她的话,还瞪着迷茫的双眼望着她,仿佛不知道她想要问她什么。
下堂皇妃(18)
不自在的清咳了两声,她把心一横,快速的问道:“你是说她必须要找一个男子,与他,与他……”
“交欢”,她很好心的提醒她。
啊——,她原以为自己是个很沉稳镇定的人,可是听了这两个字还是发狂的尖叫起来,仿佛有一百只蚂蚁正在在撕咬她的心,又惊又怒之后,又有种羞得想死的感觉。她站起来,弯腰盯着她越发得意的脸,放在桌上的两手紧握成拳。她怒吼道:“怎么可能有这种毒药,你少吓唬她!”
“拿着”,她也不与她争辩,反正她早是她砧板上的鱼肉了,她丢给她一个锦囊,她打开看到里面孤零零躺着一丸药,闻起来却没有味道。
“这是你说的解药?”她拿起来细细端详。
“不是,解药她现在写给你,你一会让小娟去抓”,她急急的写着,并没有抬头。刚才她可没显得这么灵活,说个字仿佛都用尽了她一生的精力似的,她知道她是她的克星,总能激发她内心潜藏的怒火。
“完全没有药味儿啊”,反正等她写完也很无聊,她犹自不知死活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