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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您了!”
男子低沉如水的声音在她耳边漫开,她脚下一用劲,黑亮的雷克萨斯便急刹在南大门的警备线内,车内的人由于惯性狠狠的往前冲了一下,稳住身体后,陈舫玉推开车门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马路上靠边停着一辆白色的揽胜,一个烟灰色毛衣背心的男人站在门边,清冷的看着她。
“灼姐,你没事吧?”
“酒呢?”
贵妃椅上的人只问不答,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托盘,那里面只有一杯乳白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果奶香味。
“灼姐,你已经开了两瓶了。”十一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柔声说道。
可那人却是不耐烦的挥手,脚一伸,贵妃椅上的一个空着的红酒瓶被挤到了地毯上,滚了几圈后停在桌脚边,暗红的液体顺着瓶口慢慢的滴出来,带着诱人的芳香。
“十一,我让你上酒,你不要啰嗦的直接给我上。”
“可是灼姐……”
“哪来那么多可是你烦不烦,这酒吧我开的,我喝个酒你还唧唧歪歪个鸟,到底你是老板还我是老板啊!”
严其灼一阵噼里啪啦如倒豆子一般,随着一同被倒出的还有她喷薄的怒气。
十一一怔,愣愣的看着她,脑袋一下反应不过来。他在这里的几年里,从来没有看到过严其灼这样狂躁。
“灼姐,”他讪讪的开口,最后没有说下去。她说的对,酒吧是她的,酒也是她的,她这个老板要喝酒那里有他置喙的资格。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她的员工,卑微且无足轻重。
所以,他领命取酒、醒酒、倒酒,看着她从慢吞吞的饮着到一杯杯往嘴里灌,他都不发一言。他告诉自己,他没有资格。
一个人最可悲的不是贫穷不是潦倒,而是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里的重要程度。
“嗯,这酒,挺不错的……呵呵”
桌子上地毯上贵妃椅上三三两两的倒着空着的酒瓶,严其灼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已经有了醉意。她将那杯酒凑到鼻下,深深的嗅了一口称赞道,半天得不到回答后,扭头看向旁边躬身站着的男人。
“十一?你干嘛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累么?”
那人不说话,也不动作,严其灼心里不开心,她一直手撑在贵妃椅的侧边,将自己从椅子里撑起来,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朝着十一走去,两三步的距离,复古花纹高脚杯里的红酒已经又见底了。
“嗯,没有了,”摇摇酒杯,再摇摇,然后伸到十一面前,嘿嘿傻笑着看那些暗红的液体从瓶子里过渡到玻璃杯中。
“你为什么不说话,嗯?怎么不说话?”她想要拉他,却不料脚被茶几的边缘磕到,跄踉着就向左倒去。
“啊——”
“小心点。”十一一把揽住她,说话的声音里裹了一把紧张。
严其灼迷迷糊糊的看着抱住她的人,看着他慢慢变成两个人,又慢慢变回一个人。熟悉又陌生的丹凤眼看着她,紧张且满含怜惜。
“娄御安,你怎么不说话?”伸手捧住他的脸,严其灼眼角渐渐泛红,有液体迅速充盈了她的眼眶,泫然欲坠。
十一一顿,心里沉沉的不是滋味。“你醉了,先坐下来。”
“娄哥哥,你说话呀,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呜呜,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不说话爸爸就要把我送走了,你快点说话啊,你告诉爸爸,是我非要让你带我逃跑的,你快点告诉爸爸呀,呜呜。”
“灼姐。”
“我知道我知道,在厦门时,我把机票弄丢了,我把去香港的机票弄丢了你生气了是不是?呜呜,所以才会被抓回来对不对?所以你才不告诉爸爸,你不告诉……”
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大,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不曾参与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十一扶着她坐回贵妃椅上,起身想要去拿毛毯,却被她一把拉住。
“我去找你,我坐了好久的飞机去找你,我找了你好久……”那时候,她刚被送到美国,下着大雨的晚上她从那些监视她的人手里逃出来,逃到法国找他,历经千辛万苦,可是他不要她了,他寒着脸让她滚,他说都是因为她才会被送到这么远的地方,说着一切都是她害的。
那些年少的被抛弃的画面不断的在脑子里重复叫嚣着,严其灼后脑勺一阵阵抽疼,她泪眼磅礴的看着面前那双丹凤眼,伸手环住他的项颈。
“不是我的错,娄哥哥,我也不想的……”
艳红的唇贴在十一的薄唇上,带着凄惨的绝望,像是一尾濒临干涸的鱼寻求一丝湿润,又像是溺水的人偶然抓住的救命稻草。十一想将她拉开,却不想惹得身上的女子更强烈的索取,他渐渐松了推她的力道,揽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
“严其灼!”
两人吻得浑然忘我时,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一声怒喝自大开的门边传来,带着蚀骨的森寒。
祸从萧墙起
【有很多事,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然后让你每每忆起,都追悔莫及。】
“严其灼!”
见贵妃椅上的人对自己的怒叱半分反应都没有,宋青城几乎是铁青着脸走过去,一把将十一身上的女孩拉起来,让她正视自己。
“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推开要来拉严其灼的十一,他摇着女孩的双肩,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字来。
女孩抬眼看他,一瞬间的疑惑从眼底划过,随即又被迷茫醉意替代。
“你婚姻美满女儿娇俏衣锦还乡,那这些年,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呢?”小手抵在他胸前的衣料上,揪起褶皱。
“我到底算什么,娄御安!”
如果说,他推开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拥吻的景况让他震惊愤怒,那么此时此刻,她对着他说完这番话时,他只剩下绝望。
他放开她,眼里染上气急败坏后的无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出了房间。
她不肯自救,那他再如何努力,也都是枉然。
十一看着那个一身森冷的男人头也不回的出了1314后,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严其灼,心中思绪如巨浪般翻飞。扶桑姐回老家了,现在,没有人能管制住面前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刻不停的。
宋青城一路走到楼梯边,正要迈下的脚步顿了一下,微微侧头屏息凝神,可等了半晌,身后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烟灰色袖口的手掌握成拳,紧了紧,最后松开。
他到底走不进她的心里,自以为从此朝暮与共只羡鸳鸯不羡仙,却不想在她的心里,属于他们的区域如此不堪一击。与那个男人只一面,便将所有过往捣得粉碎。
他突然萌生出一种在娄御安不在的日子里,偷了属于他二人时光的挫败感。
大抵是想得出神,他在楼梯拐角处猛地撞到了什么人,然后被撞的人重重的跌倒了地上,脸色发白的捂着小腹。
“抱歉!”
看着那个眼神清澈的小女孩,宋青城想将她拉起来,可手臂怎么都抬不起一丝力气。
“没、没关系,您先走。”
女孩扶着墙站起来,纤长的手掌紧紧的按着小腹,低眉顺眼的让出了空间。男人微微点头,转身下了楼梯消失在出门的拐角处。
身后的女孩望着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张开来,清澈的眼移到二楼的栏杆处,苍白的唇角终于染上一丝诡异的笑靥。
该来的,终究要来,既然她已经失去了一切,那还有什么是需要等待的呢。
“你们现在可以过来了,记得房间号,还有,不要忘了带上我交代的东西。”
小白菜对着电话轻语,清澈的眼角止不住的攀上一丝疯狂,她失去的东西,要加倍的,从这个人身上讨回来。她让她不好过,那她一定要她更生不如死身败名裂!
一手抱胸,一手转动着手机,她拾阶而上,以缓慢的速度踱向1314。
严其灼酒醒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她半睁着肿的不行的双眼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半开的窗户外阳光灿烂,微风裹着暖阳的味道吹拂着纱幔,一下又一下的飘起再落下,像是晒干的狗尾巴草拂在脖子上,骚动不安。
她双手抱住疼得厉害的后脑勺和太阳穴,倒在被子里,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这期间发生的事。
她回大院了,无意间发现娄御安回来了,再后来,她开车去了‘迷失’,开了很多酒,和十一……
宋青城!
她脑中浮现出宋青城森寒的眼神和声音,心中惊骇,脸色顿时大变。她跌跌撞撞的冲到床下,在沙发上的背包里翻着手机,翻了半天都没有找着。在环视四周,哪里有手机的影子?
“阿姨,阿姨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