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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延伸得很快,一眨眼功夫,已经窜上了二楼。上空有敌机轰炸,底下又有火势逼迫,局势不容乐观,库里斯端正了脸色,飞快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幸好这里并不高,下面是软绵绵的花坛,跳下去逃生不成问题。
他转头看向唐颐,道,“我先下去,然后你再跳,我会接住你。”
她一怔,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库里斯,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这句话,科萨韦尔也说过,在三年前的巴黎……类似的场景,相同的话,今时今日再度重演,却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见她站在原地愣怔,库里斯以为她还没杜绝轻生的念头,顿时有些不耐烦,不甚温柔地拽了她一下,道,“如果你想被活活烧成黑炭,或者被瓦砾砸成肉饼,那你就呆在这里吧。我只给你三秒,你不跳,我就走。”
话音落下,他干净利落地转身,在框台上一撑,修长的身影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消失在窗口。
如果刚才没有被他按在水里差点窒息的话,她确实会选择坐以待毙,可是死亡曾离她这么近,近得都能感受到死神冰凉的触摸。库里斯的手段虽然极端,却也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想活下去的强烈愿望。
唐颐爬上椅子,坐在窗口上,低头望去。库里斯也仰起头,正在看她,两人彼此隔空凝望。那双绿色的眼眸,好似隆冬的湖泊,深邃却也清湛,在夜色中反射出一道幽冷的光芒,盖过了天上的月华与星光。
他伸出手,从容不迫地对她说,“跳吧。”
她深吸口气,闭上眼把心一横,跳了下去。库里斯在下面接住了她,他没有摔倒,而自己也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怀中。
库里斯看着怀里的女人,松了口气,说实在,那一刻,他真的有点怕,怕这个傻瓜会轻生。当她跳下来的这一刻,心脏狂跳不已,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可内心却欣喜若狂。他的喜悦来自于她对自己的信任,这代表着,彼此间已跨出了崭新的一步。
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紧张地抓紧了胸口浴巾,挣扎着下地。
她的举动让库里斯有点想不明白,两人都上了床,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正想戏弄她几句,不料,两人的上方低空掠过了几架战机,他心口一紧,说笑的心思顿时没了影。巨大的黑影在头顶呼啸而过,见他们来势汹涌,库里斯来不及细想,一步向前,将她扑倒在地。抱着她滚了几圈,两人滚进一处坑洼,子弹弹射在不远处,激起一大片沙土。
他压在她的身上,两人的肢体紧密地触碰在一起,一男一女,这个动作本就暧昧,可她偏偏还未着丝缕,只裹着一条那么单薄的浴巾。高耸的柔软顶住他的胸膛,若隐若现的沟渠令人浮想联翩,身上还散发出女人的清香,淡淡的,却沁人心脾。这样的可人,这样的姿势,带着无限的诱惑,简直要人命。这种感触怎么说,仿佛无形中伸来一只手,撩拨他的心,让他心湖深处一片荡漾。
库里斯忍不住暗自咒骂了一句,妈个急色鬼,在这种生死关头下,居然起反应了。
他的变化太明显,唐颐也感受到了压在自己双腿间的那一股炙热,这种时候,他还在想那种事,简直无药可救!她又羞又怒,伸手拍开他的脸,嗔道,“下流!”
“下流?”库里斯皮厚肉糙,被拍了一巴掌,脸不红心不跳的,顺势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纠正,“这是男人本性。”
唐颐抽不回手,只好转开脸,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做无谓纠缠。
飞机的轰隆声渐渐远去,天空泛白,马上就要破晓了。见他还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问,“你受伤了?”
库里斯在她耳边闷哼,“没有。”
“那你起来啊。”这么沉的大男人,压在胸口,就像一块磐石似的,快让她窒息了。
他嘘了声,“警报还没解除。”
唐颐没理他,扭了下腰肢,使劲推搡,道,“起来啊,石头硌着我难受。”
闻言,库里斯立即向她眨眨眼,“是石头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当然是石头。”
他笑得更可恶,“上面硌人,还是下面?”
这话说得太过暧昧,唐颐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作弄自己,不由皱起了两道秀眉,这回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肯再开口了。
库里斯逗了她一会儿,得不到反应,不免觉得无趣,一个鲤鱼翻身,站了起来。来的时候开车,就停在花园外面,可他走出去一看,才发现汽车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横尸路边。他顿时火冒三丈,心里那个气,自己的奔驰座驾,就这么报废了,还废得彻底。
他忍不住骂了一连串的脏话,这些不长眼的秃毛鹰,总有一天,要你们好看!
谁知,诅咒声刚落下,英国佬的战机又绕了回来,在库里斯的头顶呼啸而过。他也算灵敏,飞快地就地一滚,与此同时,炸弹在不远处裂开,炸断了整棵树。
被炸碎的树皮向他飞来,这速度根本来不及躲避,库里斯只觉得额头一记火辣辣的刺痛,紧接着被一股巨力掀倒在地。树皮擦过他,旋转着,插入身后的泥土中。入土之深,已没入三分之二。
唐颐作为旁人,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也看得触目惊心。库里斯趴倒的时候,正是大树倒塌之际,他的影子瞬间埋在树枝丛中,黑暗眨眼吞没了一切。被这样粗壮的树干砸中,必死无疑!这一秒,她的心因紧系着他的安慰,而狂跳不已。双手捏满了冷汗,微微的刺痛拉回她的神智,低头看去,才发现掌心上全是被自己掐出来的指甲印子。
如果他死了,那一切就都退回起始点,连半点依靠也没剩下,不会有人再会帮她……这个想法令她恐惧,恐惧到让她忘了空袭的可怖,鼓起所有的勇气,从这个还算安全的地方跑了出去。
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摸索着,她脸上冰凉一片,夜风吹起她的发,也将她的心抛向空中。她压低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可除了越过头顶的战斗机,什么也听不到,仿佛除了自己,再没有生命的存在。
一路跌跌撞撞,她终于来到他到地之处,他面朝下趴在地上,一时间不知生死。唐颐深吸了口气,伸手去摸他的脸,不想,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她呼吸一滞,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拍打他的脸,眼底的热泪一滴接着一滴,掉在他的脸上,混合鲜血一起滚落土地。
唐颐以为他在劫难逃,可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
库里斯动了动,沉吟着醒来,差之分毫,他便去见上帝了。
他摸了下额头的伤口,虽然流着血有些可怕,但只是皮外伤,并不碍事。他掏出手帕按住伤口,随便地擦了几下,一转身,便对上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用手肘支起上半身,他抓住了唐颐的手,眨着一双绿眸紧紧地虏获她,眼底闪烁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原来你这么怕我死。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不肯承认?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的话让唐颐怔了怔,眼角还挂着眼泪,来不及泛回去,一眨眼,就听见嗒的声,掉在了他的嘴唇上。库里斯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下,那神情、那眼色,配合着脸上的血,够妖娆。
看到他这轻浮的表情,她一怔,以为他又装死来耍自己玩。她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他,“无赖。”
“是被我说中你心事,恼羞成怒了吧。”
“你胡说!我紧张是因为,因为……”说到这里她一下子住了口。
“因为什么?”他追问,嘴角微微上扬,这似笑非笑的模样看起来很是贱。
见她不答,库里斯一张嘴,索性替她说了,“你这是担心我死了,目的达不到,就被我白睡了吧。”
没想到,这话就被他这么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女孩子脸皮薄,面上未免有些挂不住。唐颐双眼含着泪,用力将他推开,挣扎着起身,掉头就走。
夜色下,她眼中有泪光闪过,那似嗔似怨的表情让库里斯笑容一滞,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他赶紧起身追上,一把拉住她的手,又将她拖了回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冷不防,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舔亮了半边天空,随即大地也为之震动。两人同时望去,原来是一架英军战机,被缠在后面的斯图卡击毁,失去了半边机翼的机身冲入树林。那一声巨响后,燃起熊熊烈火。
斯图卡获得了短暂的胜利后,随即又陷入了被追逐的困境,新的一轮空中激战拉开了帷幕。和这些庞然大物相比,血肉之躯实在太过渺小,炸弹接二连三地投落,连大地都为之震撼。大树倒塌,地面在剧烈的震荡中,裂开了一条缝,唐颐脚底一滑,几乎掉进这黑洞洞的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