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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祈突然想起了自己,实在没有立场去置喙常芽椿的对错与否,沉默了很久,直到易安熟练的切好宽窄均匀的面条,准备下锅,他才又跟到厨房,语带讥讽的说:“我曾经以为你带我来这里是忆苦思甜,后来听了常福的话,又觉得你是在暗示我,亲戚朋友统统靠不住,凡事只有自己去努力,现在我明白了。”
易安把面下锅,搅开后回头笑着看原祈:“你明白了什么?”
原祈冷哼:“你带我来认识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靠山举步维艰,有倚仗的人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警告我不要得罪你,不然没我好果子吃。”
易安听后竟然点头:“认识的还挺深刻的。”
听她这么说,原祈恼羞成怒:“易安,你不要太过分!”
易安却转头看向锅底跃动的火苗,神色莫测的说:“有一点你说对了。”
“哪点?”
“常福是在逃避。”
原祈愣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
易安笑笑:“你以为他败给了谁,这个现实社会的不公待遇,坎坷的命运?其实他只是败给了自己的怯懦,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只是因为心存不满才会牢骚抱怨,暂时的停滞没有关系,可别人都在进步时,他的原地踏步就成了退后,逐渐与社会脱节后,制度的不公,自己的渺小,都不过是为自己不够努力而搬出来的借口,他只是输给了自己,因为当初常芽椿替他讨回了所有的公道,可你也看见了,他还是躲在这里不肯出去。”
原祈定定的看了易安一阵,他就是喜欢和她拧着来,听到她赞同他对常福的猜测,又挑高下巴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为原始,所以简单,因为简单,所以无忧,这种悠闲自在的田园生活过一辈子,也不错。”
易安回望原祈:“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人是一种思维复杂的动物,所以生存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吃饱穿暖活下去,能够这样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必定是有所倚仗。”
原祈笑容里透出一丝了然的轻蔑:“又是带我来做苦工,又是啰哩八嗦讲一堆自以为是,可听的人想吐的人生大道理,倒头来还不是要我明白,只有跟着你才能过上好日子。”
面煮好了,易安将面捞进事先准备好的凉水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被原祈的冷嘲热讽所影响,且一边捞面一边说:“我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没看原祈,笑着补充:“其实一辈子在一起,这种可能性连你自己都觉得不现实吧!所以知道了常福的经历后,我觉得你首先该想的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原祈愣了一下,可还是习惯性反讽:“哈,我还以为你打算让我靠一辈子呢,怎么着,看我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扶不起的阿斗,你懒得再玩,就想抛弃我了?”
这样的话,易安听他说过很多遍了,再次听到,终于从一笑置之改为表情凝重,她看着他的眼睛,语调低缓而郑重:“天有不测风云,指不定哪天我就病了,残了,遭遇事故死亡了,那个时候你还是这样,肯定要有人站出来为你挡风遮雨,通常肯这样做的,都是最在乎你的人,就像为了常福的芽椿。”
原祈瞪大了眼睛,易安走到他跟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不要躲进背在后背的壳子里,让最关心自己的人替自己善后,承受痛苦——我知道你能从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收回了手,转过身开始打卤:“为了你最在乎的人,你绝对能走出来的。”
原祈一直沉默到吃完饭,简单的洗漱过后,不等易安就钻进了被窝。
炕的热度渐渐消下去,到了后半夜又有些冷,可窝在炕梢的原祈始终背对易安,不像从前那样,感觉冷了就整个人贴过来。
易安知道,原祈一直没睡。
天亮之前,易安听到了原祈略微沙哑透着鼻音的轻唤:“安姐?”
她伸出手,从原祈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嗯。”
“我想上学。”
“好。”
听见这个“好”字,原祈突然哭出了声。
易安只是搂紧了他:“这里没别人,想哭就尽情的哭,陪常福过完春节,我们就回去上学,等到那时,就不能再哭了。”
原祈始终没有转过身,一直哭到睡过去。
易安坐起来,伸手撩开他散在脸颊上的发丝,看着他弧度完美的侧脸,苦笑:“爱是催人上进的动力。”
三十上午,常福和赛虎回来了,别看常福显老,力气却不小,背回来好多东西。
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一个大电瓶。
见到肉,原祈眼珠子冒绿光;见到新衣服,原祈还套身上试试;见到电线彩灯,原祈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最后看见那个大电瓶,原祈蹲它面前研究老半天,最后不耻下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常福笑呵呵的跟他卖关子:“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房前屋檐下,挂上了一个大红灯笼,还扯了两串闪烁的小彩灯,因为山上没电,所以用电瓶替代。
常福和原祈挂完灯笼后,易安用面粉煮了浆糊,常福和原祈又贴了对子、福字和窗花,最后还在自己屋里贴了个财神,在易安和原祈屋里贴了一对大胖娃娃。
原祈看见那幅画,表情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背过常福直嚷嚷:“老不休,恶趣味……”
易安却看着那幅贴画发了一阵呆。
本该在中午吃的那顿放在了下午两点,有鱼有肉,十分丰盛,上山这么久,原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餐”,真是敞开了吃。
吃完饭,易安剁肉剁菜和饺馅。
常福在厨房里摆供桌,双蜡台,大馒头,还有往罐头瓶里装上炉灰,再插上三根高香。
原祈蹲在一边歪着脑袋看常福忙活:“你这又是干什么?”
常福笑:“今晚要迎老祖宗回家过年呐!”
原祈抽了抽脸:“你老祖宗能找到这里来?”
“能啊,烧纸引路。”
原祈干笑:“你家老祖宗真厉害,还带呼叫转移的。”
常福不乐意了,板起脸:“小兔崽子。”
原祈眯着眼,笑得甚欠揍:“常福老大哥啊,我既听说人死了要去投胎,又听说人死后有在天之灵,你说你家老祖宗,是投胎成我这种小兔崽子了,还是仍旧蹲坟包包里保佑你呢?”
常福被问住了,拉下脸,说大过年的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然晦气整个来年。
天色渐完,常福打开电源,大红灯笼迎风轻摆,小彩灯交相闪烁,比起流光溢彩的都市霓虹逊色不知多少倍,可在这黑压压的深山老林中,却别有一番风味。
原祈站在屋檐下,看得出神,易安走过来,和他并肩站着:“感觉怎么样?”
思绪回笼的原祈故意唾弃:“真够寒酸的。”
易安微微仰头看着红彤彤的大灯笼,笑着说:“多喜庆,像个过节的样子。”
原祈撇嘴,易安却抓住他的手:“来,除夕晚上,家里人围在一起包饺子,才有年味。”
“你们北方人过个年还真麻烦。”但他没有抽回被易安握住的手,反而随她一起进了屋。
易安说过自己不是北方人,不过原祈从未上心。
放下面板,易安拿来酱好的饺馅和揉好的面,还有小擀面杖,干面粉等包饺子常见的配套准备,而常福却拿来了几枚硬币。
原祈盯着看,发现常福竟把硬币包进了饺子里,惊呼:“你这又是干什么,明晃晃的坑人么?不知道硬币这玩意儿是最埋汰的,脏死了!”
易安笑着说:“是地方习俗,都泡了好久,又反复清洗过,不过是为了图个好彩头,偶尔一次,吃不坏你的。”
原祈撇嘴:“歪风陋习。”
除夕夜里要守岁,山外有丰富多彩的节目,山里连电视都没有,所以包完饺子后,易安在厨房里忙年夜菜,常福和原祈就坐在小马扎上讲山里的老故事,都是些善恶因果,原祈倒也听得有滋有味。
年夜菜准备好,就差煮饺子了,常福点燃烧纸先把老祖宗迎回来,接着带原祈出去放烟花。
空旷的玉米地,摆上鞭炮和爆竹,常福点鞭,原祈放烟花。
易安裹着大衣,嘴角噙着幸福的笑容,站在一边仰头看。
烟花绽开的一瞬,原祈回头望向易安,见到她的笑容,愣了一下。
常福往年都不放鞭炮的,这次也是因为原祈和易安在,才买了一些,不多,很快就放完了。
赛虎头一次遭遇这场面,吓得躲它睡篮里双爪抱头不敢出来,被原祈狠狠的嘲笑了。
鞭炮放完,饺子煮好后,易安接连吃出两枚一元硬币,常福也吃出来一个五毛的,原祈鸡鱼肉都不吃了,专注吃他盘里的饺子,结果,连传说中的一毛钱就没遇上,他漂亮的脸又皱巴了。
说到守岁,其实就在一个很小的区域范围内,习惯也各自不同,常福家的老习惯,过了十二点就可以去睡了,只要老祖宗供桌上的大红蜡烛不熄就好。
下午时,原祈也曾质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