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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诚的模样，让阿离微微一震。
年少时，她一句无意的玩笑话，他却记在心里，永永远远，深入骨髓。
汤一一天未出现。
阿离一直喝着水，肚子已经饿的没有感觉了。倒是心疼小七，因为她没有钱买吃的，也只能陪着她喝水。
这种情况，她已经习惯了，但小七可是个孩子，无法习惯。
天越来越黑，始终没有下雨时，依旧不见汤一的影子。
阿离隐隐感觉到不安，这种不安，她不知来源于何处。
或许是由于这暗沉该死的天，像是石头，压得人很沉闷难受。
“小七，是不是很饿？”。阿离点起蜡烛，屋里瞬间暗亮起来，明亮的烛火照的她的脸微微发红。
小七看着她，摇摇头。
阿离叹口气，走到小七身边，带着他睡在床上，厚厚的被子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
突然感觉到了惶恐，在这么阴沉安静的时刻，她只能紧紧抱住小七，感觉到他的温度，才能感觉心安些。
“小七，你能说话就好了”阿离低下头看着小七，“这样，你就能陪我说话了”。
小七安静的看着她，很平静，美好。
阿离轻轻闭上眼睛，将头往下凑了凑，靠近小七。
外面突然刮起大风，呼啸剧烈的声音，吹动着外面的门扇隐隐作响。
阿离微微一颤，然后紧紧抱住小七，心里安心却依旧隐隐不安的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是在第二天清晨。
天依旧阴暗，刮着大风，没有下雨。
看了眼周围，没有汤一回来过的痕迹。
阿离看着在她怀里安静睡着的小七，想着，还是不要惊醒他，不然要挨饿。
于是，她动也不动的看着小七，生怕吵醒他。
微弱缓长的呼吸，阿离有好几次突然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声，微微凑近身子，去听，于是就听见了他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
阿离隐隐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因为那些药，她的记忆似乎也顺带着很糟糕了。
5岁之前，也算是有一个家，很贫困的一个家。
生有6个女儿。
阿离就是老六。他们本来以为阿离是个男孩，所以才将她留下。
可是，生出来后，失望的发现阿离是个女孩。
六个孩子的家庭，很贫困的家庭，谁能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阿离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穿的衣服是从大姐到五姐再到她的。
吃的饭，每个人的碗里都是可怜兮兮的一点。
睡觉，六个人挤在小小的床上，她是睡在最外面的，很多次，微微转过身，就摔倒在地上。
凌晨时，天还未明，就得背上比她大的背篓去上山挖药。
冬天时，很冷，身体都冻僵了，却依旧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院中为别人洗衣服。
很小，真的很小，未满5岁，就得干这些活。
很冷，很饿，很黑。这就是那时的感觉。
5岁那年，刚过生日，她的父母就给她送了份大礼。将她带到远离他们家很远的这座繁华大都市，给她买了平生第一次的冰欺凌。在她快乐的吃着的时候，蓦然发现，她的父母没了踪迹。
就好像是在人间消失掉一样，无影无踪。
从此以后，她就再未见过他们。到如今，12年过去，也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或许，是在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就死了吧。在她的世界中。
之后，她的生活，就在这座繁华都市。
阿离出神，并未发觉到小七已经醒来。
看着神色恍惚的阿离，她的眸子中有淡淡的绝望，如同化不开的解，想不明白，可又难受。
小七缓缓伸出手，覆上她的眼睛。
阿离猛地从回忆中回来，她的眼睛已被小七的手所遮住，漆黑的，安全的。
“小七”阿离唤了一声，小七缓缓的将手伸回去，脸上是小孩子做错事不好意思的表情。
“饿不饿？”。阿离摸着他有些零乱的头发问道。
小七先是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阿离知道他肯定饿，昨天只吃了一顿饭。怕是担心她吧。
阿离吻上小七的额头，“我们小七最懂事”。笑着，给小七穿好她的宽大衬衣。
她得想办法去挣钱，还得给小七买双好鞋子和衣服，总不能一直奇奇怪怪穿她的衣服和那双破鞋吧。
阿离先让小七喝口水，撑会儿胃。
之后，带着小七出了门。
天很沉暗，风大的也有些吓人。阿离抱着小七，走出那条深长的小巷，穿过纷乱的街，到达了一个电话亭。
掏出仅有的一个硬币，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老康，我是阿离”
“我缺点钱，你那里有没有可挣的？”。
“嗯，好好”。
阿离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隐约的笑意。
“小七，这下子我们有吃的了”。阿离抱起小七，小七看着阿离笑了，也开心的笑起来。
阿离准备先将小七放到花姐的店里。花姐倒是很愿意，还特别大方的将吃的拿出来邀请小七吃。
可惜，小七只是死拽着阿离，让她带着他。
最终，阿离没办法了。只能跟花姐说声对不起，之后，抱着小七往老康的地方走去。
、相识6
走了一路，阿离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小七微带担忧的看着她，最终忍不住了，双手抱住阿离的脖子，蹭了蹭。
“不要生小七的气”。小七在阿离的手上写下这几个字。
阿离微微一愣，看着小七无辜的眸子，有淡淡乞求的光，心一下子软了。
“阿离没有生小七的气”。阿离摇着头说着，眼睛温柔，她只是担心会吓到小七。
小七听着她说的，然后咧开嘴笑了。白色的牙齿齐齐露出来。
走过长长难闻的深巷，阿离推开了一扇破旧的门，里面的光线很黑，阿离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情景。
“阿离，你来了”。大胡子老康，人才40多岁，却因为一直死期沉沉，再加上他那大胡子，所以看起来将近有60多岁。
“嗯”阿离走前去，老康正专心致志的闻着一小袋白色的药粉。
“这次，是什么价？”。阿离坐下来，将小七放到她的腿上，抱着。
老康伸出4个指头，“400？”。老康摇摇头。
“难道是。。4000？”。阿离不确定的问道。
老康点点头，一脸微笑，但是又有点担忧。
“这次的货，基本上没人敢验”老康好心的提醒道，“这次是‘毒药’的货”。
难怪。毒药的货基本上没人敢验。那个精神疯狂的男人，所制造出来的药，让人既爱又恨的。
“你还年轻，我也算是看你长大的，不想害了你”老康摇着沧桑的脸。
阿离想了想，又看了眼小七，小七正安心的看着她。
虽然知道这样会很冒险，可是，她在钱的面前，永远都是低着头的。
“4000”阿离想着，4000元能够给小七买舒服的衣服，鞋子，还能让小七吃饱饭，她去华沙的车费也有了着落。心里算了一笔账，最终点点头，“我试”。
“如果。。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将钱与孩子送到花姐那里”。阿离看着小七，平静的说道。
“好”。
之后，老康带着阿离进到一个小房子里，里面有许多不同的药。
老康在一旁将微微带红的药粉放到水里，搅了搅，然后吸到一个针管里，给了阿离。
阿离接过，“将小七的眼睛先捂住”。
老康走过去，小七微微有些抵抗，阿离看着他，他才安静下来，之后，眼睛漆黑一片。
阿离将袖子挽起来，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有些恐怖。
她拍了拍胳膊，然后将针头往皮肤里面刺去，有些疼。
之后，一点一点的将里面的药往皮肤里压去，阿离的表情很享受，微微带着些呻吟，很奇怪的声音，在这个黑屋里面响起。
可是，在药射了一半时，阿离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冒出些冷汗，表情也有些痛苦。
随着药液还剩一点，阿离身体的颤抖非常深，左手也握不住针管，疼痛让她不得不撕裂的大喊一声，眼前恍恍惚惚，似乎出现了幻觉。
“阿离”老康赶过来，将针管拔出去，用棉纸覆盖住伤口，担心的看着他。
阿离气喘吁吁，表情疼痛，似乎快要流出泪。全身无力的爬在桌子上，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眼睛中微微带着绝望的光。
疼痛，伤害。
小七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
在这个黑屋子里，他一直记得，阿离的表情。疼痛，伤害。
闭着眼睛，喝了口水，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过来。
睁开眼睛，说了声“我没事”。老康才松了一口气。
接过笔与纸，写下药物的作用。
幻觉，爱欲，撕裂。
长年的瘾君子适合用。
阿离将纸交给老康，之后转过脸去看小七，也不知刚才自己控制不住的声音是否吓到了他。
小七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并无表露。
阿离起身，走了几步，身体微微有些摇晃，手不得不撑在一旁的墙上，再次缓了一会儿。
小七跑过来，拉着她的衣服，头扬起，微微不安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