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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心的爹,遇上痴傻的娘。她能有什么办法?
“罢了。事已至此。哭也无益处。”云想容抹了把脸,沙哑的声音冷静的道:“柳月,帮我磨墨。英姿,我要洗脸。”
面前的三人都知道,小姐哭是为了生母要寻死,更是伤心被生母给放弃了。可她如此快就从伤心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与那边寻死觅活的孟氏相比,当真懂事的让人揪心。
柳妈妈落了泪。她是下人,无法说主子的不是。可她同样也是个母亲,三夫人要寻死,深情底理的她都懂。她也恨孟氏太没一点刚性儿了。
柳妈妈温柔的将云想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道:“好孩子,莫难过,你娘亲她也是有苦衷的,她会想开的。”
云想容鼻子发酸,坚强的笑着道:“我自己的娘我还不知道?她想不开。所以一切只能我来做。”
就破釜沉舟,大不了一死而已,也绝不留后悔和遗憾,如果自己现在放手,看着孟氏去死,她的人生又会与前世相同。那她重活有什么意义?不如放手一搏,拼死了,倒也落个干净痛快。
云想容洗了脸,匀了面,就到桌边拿起笔,写了一封长信。随即用蜡封了交给英姿。
“英姿,你脚程快,烦劳你带着这封信去趟兴易,找我表哥楚晏,他若看了信问起什么,你照实说就是,但让他莫声张。我没有那么多银钱,而且此事有可能会带累他,他若不愿,我也不怪他,愿意与否的,你让他立即给我个准信,飞鸽传书来回我。”云想容拉着英姿的手,道:“我与娘亲的性命,都在这封信上了。拜托你。”
英姿郑重的点头,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尽快将信送到,绝不耽搁。”
“好,柳妈妈,你去给英姿拿盘缠,找厚实的棉袄棉裤来,还有,路上恐不安全,你不要穿的太打眼,只做平常小子打扮即可。”
“我知道。”
英姿给云想容行了礼,就随柳妈妈下去了。
云想容望着桌上白瓷的梅瓶中盛放的红梅,定定的看了许久,最终将心中的不平,愤然,怨怼等情绪都放下,缓缓站起身吩咐道:“柳月,告诉厨下去熬人参鸡汤来,我娘亲要进补。”
两世为人,若人生不能如傲雪红梅般肆意绽放,她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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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八日,云想容对孟氏前所未有的好,好似在珍惜两人最后的时光。孟氏觉得是女儿是知道她快死了才如此。云想容这厢,却是已经抱着自己必死的决心。
因为英姿的信送到的次日,楚晏立即飞鸽传书回来,上面只有七个字——“肝脑涂地以助卿。”
她收到回音时,心里的感动已经不可言喻, 她果真没有看错人,楚晏讲义气,有侠肝义胆。若能逃过此劫,她必将报答。
不过她也明白,若自己做的这件事犯了,顶多她这个主犯一死而已,楚晏等人,或许会有牢狱之灾,却不至于“肝脑涂地”,她也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让他为了帮她丢了性命。
“小姐。”英姿笑着进了屋,见云想容坐那里发呆,道:“凤鸣少爷来了,这会子老夫人、二夫人都进宫去了,凤鸣少爷说也没人陪他玩,就来找你玩,如今在前院等你呢。”这几日小姐强颜欢笑她都看在眼里,巴不得她能散散心玩一玩,不要如此作践自己。
云想容心里咯噔一跳,脸色变了:“凤鸣少爷自己来的?”
“好像带了七八个随从。”英姿疑惑的看着云想容:“小姐,怎么了?”
云想容笑着摇头,拿了大氅自己披上。
想不到来的竟然这样快!
☆、第七十六章 峰回
云想容并未马上去前头见尉迟凤鸣,而是先去孟氏的卧房,推开格扇,安静的屋里发出吱嘎一声响。
孟氏靠着淡紫色缎面的大迎枕,穿着雪白的中衣,披了件蜜合色的袄子,披散着长发望着格扇发呆。
她颜色依旧绝美,只是如同一朵失了水分的花,似会随时凋谢。
“娘亲。”云想容笑着走过去。
孟氏回过神,看向云想容,强摆出了笑脸,见她身上穿了火炭红的嵌白风毛大氅,问:“要出去?”
“是啊,凤鸣表哥来家,要找我玩。”
孟氏爱怜的摸着云想容梳着双丫髻的头,娇柔的声音有气无力:“去玩吧,要仔细着些,不要磕碰到了。”
“我晓得,娘亲放心。”云想容撒娇的将脸埋在孟氏怀里,闻着母亲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心下绵软似水,珍惜又难过。
尉迟凤鸣是什么人?来了不找旁人单找她,定然是那件事被锦衣卫抓到了。
她这一去,怕就回不来了,可她无悔。
半晌,云想容站起身,“娘,我先去了。”
“去吧,别疯玩的忘了时辰。”孟氏为女儿系好领口的带子,又爱惜的摸摸她的脸颊,女儿越发的可爱,她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云想容重重的点头,快步走向门前,沉思片刻,回过头对着孟氏灿烂的笑,看了孟氏许久,似要将她的模样记住,随后大步离开。
孟氏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不放心自己,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这一生,早已一败涂地。到如今她认命了,只等着放妻书到,她就可以赴死了。
若真的为了咸宁而死,他或许还会记得她,总好过成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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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并没带任何人在身边,独自一人走过冗长的巷子,穿过二门,过东侧的穿堂来到兼济堂的院中。
才进院门,就看到八个身材壮硕的汉子,穿着绣有尉迟家标徽的服侍。如肃穆的雕像安静的立在庑廊下,给原本就静谧的院落增添了一层诡异气息。
尉迟凤鸣穿着件暗红色的素面大氅站在兼济堂正堂当中,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大氅划出一道弧线,露出他里头月牙白的锦缎直裰。
“容容。”尉迟凤鸣微笑。
“凤鸣表哥。”云想容也笑着,道:“我祖母和二伯母都入宫去了,得会子才能回来。”
“我知道,我来找你的。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
云想容知此时多说无益。逃也是逃不掉的,就跟着尉迟凤鸣离开了兼济堂,一路往北边流觞曲水去。
流觞曲水正当中由大兴河引入的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冰,落着雪,周围亭台楼阁雕廊画栋,也在冬季里被蒙上一层白纱。两人就上了抄手游廊的台阶。并肩缓缓向前。那八名汉子跟在他们身后约十余步远的距离。
见周围无人,再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尉迟凤鸣开门见山:“容容。那辆马车是不是你做的?”
云想容笑了一下:“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没错,是我做的。”
尉迟凤鸣想不到她如此痛快就承认了,眉头紧紧拧成个疙瘩,大眼睛里也都是不解:
“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的一个小女孩,没事倒腾兽皮兽筋做什么?你应该也知道那东西是违禁的吧?倒腾也就罢了。还敢放到定国公府门前去。你可知道,从你的人在兴易县周边跟猎户大量收购兽皮兽筋开始,他们就被锦衣卫盯上了?”
“我知道。”云想容颔首:“我猜到了,你上一次在兴易的差事办砸了,定不会善罢甘休,自然会派人盯紧那一处。”
“那你还敢出来嘚瑟!”尉迟凤鸣羞恼。
云想容苦笑:“凤鸣表哥,我若说,我就是想引你的人来呢?”
尉迟凤鸣目露沉思,并不似从前那般表现的夸张,第一次在云想容面前表现出超越十岁年龄的老成稳重。
“你给我个理由。”
“理由吗。”云想容苦笑,低下头道:“我想嫁祸定国公,引锦衣卫的人去搜查定国公府。我知一车兽皮兽筋对定国公来说算不得什么,或许他与熟络的人打一声招呼就能无碍。可只要锦衣卫一搜查他们家,定国公做事就会开始谨慎起来,有一些可为可不为的事,就不会去做,那样他就不会帮我爹爹出头了。”
“你……”尉迟凤鸣扶额:“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跟你爹置气。”
云想容低下头,头顶对着尉迟凤鸣:“我爹要休了我娘,我娘说,只要放妻书一到就要自尽。我不能看着我娘去死。”
尉迟凤鸣何等样聪慧人物,联想朝廷中最近发生的事,再联想云想容父母与定国公一家的关系,立即明白过来。
漆黑的大眼中,便有一些浓到化不开的莫名情绪。右手缓缓摸上云想容的头,顺着她鬓角处滑到下颚,抬起她的脸来,对上她惊愕情绪一闪而逝的桃花眼,她真正的情绪从不外露,只拿出想给人看的那一面来给人看。
尉迟凤鸣低声问:“你真的只有六岁吗?”
云想容眯起眼,饶有深意的问:“凤鸣表哥呢,真的只有十岁吗?”她从未忘记前世尉迟凤鸣九岁上就病死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