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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叹口气,说道:“钟姐姐怎么就成了太太的眼中钉,当时二哥哥说要把钟姐姐接来,钟姐姐又不肯,若是来了,在府里,我还能护着她一二。”
小连儿又说道:“三姑娘说的是,只是钟姑娘那脾气,连二爷的话都不听呢,这次吃亏,也是她犯倔。”
沈栀点头叹道:“也是一物降一物,钟姐姐竟能让二哥哥在外边买了房子给她住,我想着,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该改口,叫她钟姨娘了。”
这时候咏歌逗累了猫,走过来笑道:“若真是这样,倒是钟姑娘的造化呢。今年一过完年,不知道多少人给咱们二爷提亲,门槛都快踏破了。以钟姑娘的家世,给二爷做一房妾,可是不得了的喜事。”
小连儿陪着沈栀咏歌笑了几回,就回去做事了。
这里沈栀又看着咏歌逗猫,出了会儿神,说道:“给我换套衣裳,我去看看大嫂子。”
咏歌答应着过来。给沈栀换了一身比较素净的衣裳,两个人就往吴氏的院子走去。
吴氏正歪在炕上打盹,听说三姑娘来了。连忙迎出来,说道:“这虽是开了春,外头也有风,仔细冻着了,快进来吧!”
沈栀笑笑,给吴氏请了安,这里吴氏的丫鬟和咏歌也分别请了安。姑嫂就进内室了。
这几个月以来,家事一直是沈栀在打理。吴氏伺候完了王夫人,也没能再拿管家的钥匙,正想着怎么把家权夺回来,看到沈栀来了。更是打叠起千百般的温和来,一个劲儿地夸沈栀能干,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能掌管得了如此的家业,十分不简单云云。
沈栀也不回应吴氏的夸奖,只淡淡地笑着,随意地和吴氏说家常,堪堪一盏茶要吃完,沈栀这才说道:“大嫂子知不知道一桩巧事儿。也是妹妹刚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哦?”吴氏笑道,“什么巧事儿?”
“前些日子,二哥哥名下产业白鹤楼的掌柜钟氏被人绑了。被卖到了京郊二十里开外的马各庄去。这事儿本也无人知晓,可后来就奇了,是因那钟氏逃了,整个马各庄的人都被杀了,官府查了这么多日,竟然毫无头绪。那一村人一十三家足足四十二个人,竟死得不明不白。案子报到了上边,也被人压了下来,连皇上也不知道,所以城里传得乱纷纷的,说是鬼魅所致,传得邪乎呢。”
吴氏的脸微不可见地白了一下,勉强笑道:“有这种事儿,我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真没听说呢。”
沈栀看到了吴氏的不自在,故意说道:“还有更可怕的传言呢,都说是不仅一村的人都死了,连打骂虐待钟氏的人,都死了,其中还有一个叫牛二的。大嫂子,我没记错的话,那牛二不是年前还给咱家做着管事,后来因犯了错,被你远远地打发到了庄子上。你说他在庄子里好好的,怎么就跑到马各庄去沾这晦气呢?”
吴氏慌了,勉强说道:“我、我哪里知道呢。再说那个牛二,我见都没见过,都是你大哥哥在打理咱家外头的产业……”
话还没说完,沈栀就“噗嗤”一声乐了。
“大嫂子,大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这府里住了八年,还不知道吗?这种话,你还是哄别人去吧。”
吴氏的脸彻底白了,手里紧紧扭着帕子,结结巴巴地问道:“三妹妹今天来,又对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沈栀笑起来,笑容无比甜美:“意思很简单,前些日子钟姐姐身上不大好,二哥哥一时也顾不到你们,前两天钟姐姐大好了,二哥哥可要找找那冤的头、债的主了,妹妹不忍心看大嫂子吃亏,特特地来说一声。”
说完沈栀也不管吴氏,自顾自地站起来,继续说道:“二哥哥那人,一向有仇必报,你找那牛二报复钟姐姐,这事儿瞒不住。大嫂子若是想自保,也很简单,二哥哥最近手里紧,你给他一万两千两银子,我也受点累,做个中间人,怎么说也是一门的亲戚,犯不着为一个外人撕破脸,两相一说和,二哥哥拿了钱,也不会为难大嫂子了。”
“你!”吴氏腾地站起来,脸上挂不住了。
一万两千两!沈澈和这沈栀当她是什么,地下开的钱庄吗,她在沈家的这些年,没日没夜地捞钱,也不过攒了八千两的纹银,是说什么也不会交出去的,更别说根本就凑不起来的一万两千两了!
“三妹妹说这话,也不怕我告诉太太去?”吴氏竖着眉,说道,“你污蔑于我,可有证据?咱们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我怎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沈栀站在门口笑道:“这话告诉太太又怎样,妹妹也不怕告诉大嫂子,你现在就是找到太太,她也是自身难保。今儿大舅爷来了,还怒气冲冲地走了,这事儿就是发生在家里的,难道大嫂子也不知道吗?”
☆、094 现有一桩事
看着吴氏阴晴不变的脸色,沈栀特别想再追上一句:“沈府的天,已经变了!”可她并没有,因为她不是心直口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忍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手里握着管家钥匙,才爆发出来。
吴氏呆坐回炕上,心里乱成一团。
沈澈才多大,她和太太两个人,加上背后的王家,都已经对付不了他了吗?
加入锦云卫的这一年,沈澈到底做了什么,拥有了这么大的能量,就连他庇护下的沈栀,说话行事也比平日硬气太多,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两兄妹,难道她要低头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怎么办?庶长子是没有前途的,她和沈沐永远都会是嫡子沈澈的助力,国公府的所有家产,都与他们没有关系,有朝一日,若是沈澈要他们走,那他们连国公府的一根稻草,也拿不到身上去的!
而就看这几年她和太太对沈澈的态度行径,吴氏确定,若是沈澈当了家,她和沈沐不会再有任何立足之地!
先忍耐一时,给沈澈那些银子?虽然她不再当家,但管着产业的账房,还是她的人,让他在账面上做出一块亏空来,挪出这些银子,也不是不可能。
吴氏坐在屋子里,想了半天,又招来心腹丫鬟,让她去太太的院子里瞧瞧,丫头带回来的消息果然是太太又犯了病。正在屋里静养,更坐实了大舅爷今天来,没给太太带来什么好消息这一说法。
吴氏只得咬牙又招来一个心腹的小厮。让他立刻出去请管产业的账房来一趟。
吴氏乱了心神,王夫人躺在屋里也不好过,开始反思自己做得是不是太冲动了。
可是一想到沈柳的惨状,至今仍被关在高阁里,王夫人的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哥哥答应把那钟氏杀掉,可只是杀掉。又怎么能解她心头之恨,她一定要让沈澈也感受到她的痛苦才行!
就算让哥哥得知钟氏落在马氏手里。也不必出动那么多人,把一个村子都灭掉吧?以哥哥和弟弟的能力,要掩盖一个偏远小村的命案,也不是不难。可世人做事,谁又肯落下话柄?现在她还会担心八年前的林府纵火案出现知情人,现在又加上这一桩灭村案,王家要掩盖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些!
可哥哥却对她说,那钟氏实在留不得,就算不因为沈澈,也有必死的原因,是什么缘由。哥哥却不肯说。
王陆直怒气冲冲地走了,王妙娘却躺在炕上,又气又恼。想到沈柳,心口就一阵一阵地疼,宝珠过来给她揉着胸,也不解她的半点烦恼。
“宝珠,你说那小子,这一年来。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势头,我竟一点法子都没了。”王夫人愁肠百转。只得与心腹丫鬟宝珠倾诉。
宝珠一边给王夫人按摩胸口,一边说:“太太,依奴婢看,您还是太好性了,现就有一桩能拿捏得住二爷的事,平时怕外头传继母虐待继子,您不肯用,奴婢觉得,也到了不管风言风语的时候了,正好老爷也不在家,咱们把这生米做成熟饭,想来老爷看在与您多年夫妻的份儿上,也不会怪你。”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王夫人听宝珠这么一说,忽然醍醐灌顶。
对啊,她是沈澈的主母,沈澈的亲事,可是父母说了算的!
王夫人捏了捏眉心,若有所思地对宝珠说:“二舅爷的大女儿颖淳,今年也十五了,正好是说亲的岁数。”
“对啊。”宝珠适时地跟上话,“淳姑娘聪明伶俐,当日奴婢也是见过的,比咱府那麻油店出来的沐大奶奶,可强过不是一星半点去,若是您的亲侄女,岂能跟你隔了心?让二爷娶了淳姑娘,你们婆媳一心,二爷又能怎样,里外里,沈府的所有家财,还不是我们王家的。”
王夫人又想了片刻,叹道:“可恨我没有个傍身的儿子,若是生出一子,也不至于如此熬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