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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沈柳,因为身份特殊。是国公府的长房嫡女,连传讯都没有传讯,沈澈也不曾难为她。她就坐着马车,回了国公府。
等着她的,是从静容那里得知大姑娘被提前接出家庙、又擅自外出而气得满面怒容的沈老爷。
从未出手动过沈柳一指头的沈老爷,抄起一根藤杖,将沈柳打了个死去活来。
沈栀中间劝过沈老爷,甚至不惜下跪。说了些什么“虽然大姐姐平素欺负过我,但毕竟是长姐。做妹妹的也不会计较”这类风凉话,把个沈老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时就大叫着拿索子来直接勒死了这孽女了事。
京城虽大,小道消息却传得无比之快,很快,与沈柳定亲的锦乡候家就提出了退亲。沈老爷自知理亏,就将沈柳的庚帖取了回来。
去江南之前,沈老爷亲自将沈柳锁在了国公府大畅园西北角的一座高阁上,身边丫鬟婆子全部发卖,每日只是一个老眼昏花的聋子老婆婆给她送饭。
沈老爷丢下话,等他从江南谋一处人家,就把大姑娘远远地嫁过去,不准她再回京城,他和大姑娘也死生不会再见。
王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晕了过去,一直到沈澈摇着扇子,来白鹤楼吃茶,和钟意说起这件事时,也没有醒过来。
“大姑娘自作孽呀。”听沈澈说完,钟意叹口气,感叹道,“她真是个糊涂人,总是弄不清自己有多大能力。以为自己能翻云覆雨,其实连个小水花都激不起来。”
沈澈不以为意,好像早就知道沈柳是什么人似的,摇着扇子没说话。
钟意又问沈澈:“那这么说来,那条帕子,果然是你的好手笔了?”
沈澈笑道:“又岂止是帕子,做戏要做全套,那郎中、妇人,都是我的安排。他们不是要嫁祸我吗?我正好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钟意撇撇嘴,“那李大人,也是你请来的喽?”
听到李绮堂,沈澈不自在起来:“他嘛,他非要凑热闹。”
“嘁。”钟意在心里嘀咕:我才不信,你肯定请了人家,又要面子,不肯承认,不然那天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那么恰到好处地就经过此地了。
想到一个关节,钟意又问道:“那王大郎到底是谁杀的?”
沈澈摇摇扇子,逗钟意:“你猜。”
钟意想了想,吃惊道:“东家,难道是你?如果那条毒帕子、郎中、夫人都是你的安排,竟然是你——”
沈澈忍不住拿扇子敲了钟意的头,“不要胡思乱想。本公子虽然不是什么仁善之人,杀人这事却是不做的——极少做的。”沈澈想到给皇上办的那些事,还是改了口。
“那王大郎是谁杀的?”钟意惊叫道。
沈澈不忍心再逗钟意,就说道,“王大郎是喝了毒酒死的。”
没想到钟意居然惊得站了起来,满面震撼,“李小四、李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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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巨澜会
沈澈知道她想歪了,连忙说:“不是那个小二,那天晚上,白鹤楼厨房的房梁上吊着人,早早就被安杰发现了,他用沾了毒的线伸进了酒壶中,这样下的毒。我们要做戏,就没惊动他。”
“那个人……”钟意沉吟道,“是王家的人喽?”
沈澈点点头,“如果王家只有一个王妙娘,那是不成气候的,他们家最难缠的,并不是王妙娘,而是另外三个,一个嫔妃,一个三品大员,还有一个大商人。王妙娘,是最弱的。”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害你呢?”钟意问道,“你继母也是国公府夫人了,她又没儿子,干吗死咬着你不放。”
沈澈长叹道:“想来是跟我娘亲与姨母姨夫有关吧……”
“这么说来,”钟意总结道,“那王大郎是喝了毒酒而死,又听了人的安排,摔酒壶闹事,却不想毁掉了证据,而你将计就计,以一条毒帕子和拇指上的毒翻盘。做到这一切的,肯定是你武林高手里的一名啦。”
沈澈点点头,笑道:“想得倒明白。”
两个人又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沈澈说道:“别说这事了,你几时跟我回府?你说等你把白鹤楼开张,白鹤楼开张了,你又要我再多等三天,现在三天过了,你还让我等。本公子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钟意咬咬牙,赔着笑脸说道:“东家不要着急。你现在又不止白鹤楼一个酒楼,我也不是白鹤楼一家的掌柜,这很多事情千头万绪的。都需要我打理呢。我总要把上下都打点好,才能跟你回去吧。你也不想我一回去,两个能日进斗金的酒楼,就一夕之间倒闭关张吧。”
没错,沈柳被关禁闭之后,她名下的产业摘星阁,也让沈老爷一气之下。收了回来。本是要给沈栀,后来沈澈不知跟沈栀说了什么。那摘星阁,就到了沈澈手上。
到了沈澈手里,自然也就是到了钟意手里。
所以这几日,钟意比白鹤楼开张之前还忙碌好几分。
摘星阁上下都知道易主。别人还好说,那陈大有先长叹一口气,准备夹包袱走人。他偷人方子还是前几天的事,钟意怎么可能还留他,趁着老脸还在,赶紧主动消失吧。
没想到钟意却特意上门找他,深深行礼,开口第一句就是:“还请陈掌柜继续帮我和东家打理摘星阁。”
陈大有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这丫头说什么?还让他继续管?她如此宽宏大量?
虽然当时她也说过请他去白鹤楼坐坐,她会跟他说点心方子。可他并不相信,因此也没去。没想到过了几天,摘星阁就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
而她还是这样真诚地信任着他。不仅不赶他走,还让他继续做掌柜。
“上次那件事,掌柜也是对事不对人,都是为生意好,用些手段,我能理解。现在我们都是东家的同僚。可要好好相处。”钟意说道,“我让我们店铺的一个伙计来指导你做那四样点心。以后摘星阁也卖。”
陈大有彻底震惊了。
在他三十八岁的生命里,十八年的掌柜生涯里,还没见过如此大方的人。
“钟掌柜,你就不怕我背着你另起炉灶,或是靠此将摘星阁做大,把白鹤楼挤兑黄了?”疑惑之下,陈大有忍不住问钟意。
钟意笑起来,目光清亮,神采飞扬。“陈掌柜,我不怕。你不会另起炉灶,你对摘星阁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不管东家是谁,摘星阁的掌柜,都是你,也只能是你;而你说的第二句话,永远不会发生。”
钟意自信地看着陈大有,说道:“我白鹤楼,必将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陈大有服了。
虽然这个小丫头比自己小二十多岁,但她的胆识,她的气魄,她的雄才伟略,陈大有自认望尘莫及。
第二日,钟意果然派了一个伙计来到摘星阁,专做点心,陈大有立即给了那伙计自己带人的权力。
那伙计深深地看着陈大有,又向隔壁看了看白鹤楼,对陈大有说道:“陈掌柜,我蔡良一生谁也不服,只服那白鹤楼的钟掌柜!”
陈大有也点点头,深以为然。
同样的方法,用人不疑这一招,被钟意用在了陈大有和蔡良身上。
前者是竞争对手,后者是已经有了二心的员工,他们要的并不是工钱,都是舞台。
既然有了摘星阁,那就让他们大放光彩好了。
一切都在三天之内理顺好了,白鹤楼、摘星阁各司其职,日日都宾客爆满,沈澈又来催钟意跟他回府,钟意百般求饶都不管用,这贵公子认定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无奈之下,钟意只得说:“明天,明天一早,你来接我。”
沈澈摇着扇子,嘴角露出笑意,已经开始盘算是让她住重锦阁还是观月楼了。
在白鹤楼的最后一个晚上了么?
钟意看着如今颇具规模的白鹤楼,心生不舍。
她走之后,紫烟会怎样,罗成会怎样,李小四会怎样呢?还有那个银蝶,又会如何呢?
但她留恋也没有用,该走,还是要走的……
送走沈澈,钟意又在柜台盘了盘账,快打烊时,忽然有个人来到白鹤楼,也不点菜吃酒,直接到柜台找钟意,自称“玉仙楼的辛四前来拜见”。
钟意听说是“玉仙楼”,京城第一大酒楼,王家第二子王陆直产业,连忙从柜台出来,一看来者是位老者,须发皆白,有点仙风道骨,也不敢托大,就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小女子不敢当‘拜见’二字,敢问辛老先生所来何事?”
“呵呵。”那辛四捋须笑道,“白鹤楼,最近风头大盛,连我们玉仙楼的客人,这几日都少了很多呢。”
“不敢不敢。”钟意自谦道。
此时包厢正好有人从二楼下来,看到那辛四,抱拳笑道:“什么人把玉仙楼